6、006 一道看戏

“啊——”跟在苏瑾欢身后的婢女瞧着屋内的情况,下意识的便羞愧的叫出了声。与此同时,随着“噗通”一声响,张易安裹着寝被从床上滚了下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身前身后是如此动静,苏瑾欢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清弄!”

“奴婢领命。”

清弄没有多问,自家主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转过身子,直接给了门口侍卫一个眼神,之前惊呼出声的侍女已经跪了下来,一个劲的说着“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然而此时再说这些都已是徒劳,苏瑾欢最不喜的便是有人在自己身前大呼小叫,这是长宁殿众人都知道的规矩,犯了这一条,不说有没有皮肉之苦,但这长宁殿定然是待不下去了。

奴婢很快便被侍卫带了下去,张易安还跪在地上,苏瑾欢没让其起身他便不能有其他动作。之前他挨了五板子还未痊愈,昨日又被陈德的人打了一顿扔水里,他浑身都是伤,今日时辰尚早,他是万万没想到苏瑾欢会这个时辰过来。

身前之人除了腰上那一处被寝被裹住,其余都裸露在了空气之中,张易安如此模样被人瞧了,苏瑾欢比当事人还要愤懑。

张易安再如何也是她这方的人,连人带身子都是她的,怎容旁人觊觎?

不经意的也不行!

屋内没人说话,苏瑾欢给了清弄一个眼神,清弄会意,推着她朝着里面走了去。

“本宫常听人说,有些人睡觉有特殊的癖好,张公公似乎——”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在屋内想起,苏瑾欢这话说的不急不缓,等到到了某人身前,她眼中的冷厉却已经渐渐散了去,她稍稍附下了身子,似有所指的缓缓道:“格外的喜欢?”

张易安瞧着身前那双熟悉的锦鞋,头顶上把头再次低了低,“回公主的话,奴才之前是在擦药,非…非公主猜想的那般。”

“擦药?”苏瑾欢轻笑了一声,她看了眼某人裹着被子的下半身,“什么擦药还需把衣裳褪的□□,张公公,你且说说?”

张易安继续恭敬道:“奴才前日被总管罚了五大板,昨日入了水,伤在……”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稍稍轻了轻,见苏瑾欢没有阻止,唯有把剩下的两个字吐了出来,“……股部。”

“……”此时两人距离拉近,张易安身上的情况苏瑾欢也就看了个具体,只见其眼神倏地冷了下来,“身上的其他伤是怎么回事。”

张易安不清楚苏瑾欢的想法,但下意识的表明了自己的衷心,“这是昨日留下的,不碍事,奴才可以继续当值。”

苏瑾欢虚眯了眯眼,“陈德是吧?”

张易安身子一僵,“……是。”

“起来,给本宫把衣裳穿好。”苏瑾欢从地上之人身上收回了目光,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昨日她给的话本已经被人整整齐齐的放在了床前的凳子上。苏瑾欢眼底带笑的敛了敛目,张易安要更衣,她再呆在这里便是有些过了。

张易安此间直到苏瑾欢从屋内出去,这才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还有哪里没上到药,几下便利落的将衣裳穿好,而后走了出去。

“站着回话。”知道某人来了,苏瑾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张易安下跪的动作一滞,随即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公主。”

“宫人说昨夜你睡得极早,张易安,话本可是背完了?”

张易安不敢把话说死,谦虚道:“回公主的话,奴才只是背了大半。”

苏瑾欢是清楚这人的天赋的,张易安说的大半,定然不只有大半那么简单,她挑了挑眉,“那你现在便背给本宫听听罢。”

既然昨日接过了那个东西,张易安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刻,这会儿听到这句话,他竟然莫名的还松了一大口气。

总归过了今日便好了,老拖着总不是个事。

张易安正了正脸色,再是稍稍颔了颔首,“是,奴才遵命。”

他告诉自己,别把身前之人当作公主,这会儿背书,可以当作是那些夫子校考学子,他只是一个背书的学子,不是其他。

这么一想,张易安的心也就静了下来。

苏瑾欢全程看着张易安神情变化,从最初的慌张到促狭,从怯弱到神色如常,前后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和昨日那般低下相比,今日已然进步许多。

张易安把自己想成了学子,他神色严肃认真,话语中虽是十分大胆羞人的词语,可他说的有板有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听什么大儒说话一般。

清弄的双颊已经被臊的红了起来,可张易安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背着话本的内容,苏瑾欢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可以了。”

“……张氏洞若…”张易安闻此一言,快速把话一收,恭敬的站在一旁听后吩咐。

“看来你记性还不错,本宫尚且没看错人。”

“公主抬爱,奴才感激不尽。”

苏瑾欢眨了眨眼,“都说能者多劳,既然你背书尚可。”话至此,她顿了顿,却是唤道:“清弄。”

“奴婢在。”

苏瑾欢看着身前的某人似笑非笑,“去给张公公多搜罗些话本来,今后张公公每日便跟在本宫身前伺候吧。”

清弄跟着苏瑾欢的目光看了看,笑眼弯弯,“好的。奴婢记下了。”能在公主身前伺候,尽管只是一个读艳本的差事,可也相当于从九品的内侍一下越到了五品,张易安对这个结果十分讶异,可公主的话不可忤逆,他连忙将脸上的神色收回,跪在地上谢恩。

苏瑾欢没再说些什么,这差事,做了才知道,她可是相当期待这人后面的表现。这仅仅只是个开头罢了。

清弄得了苏瑾欢的吩咐,傍晚的时候,无论是宫内的还是宫外的,她一下便搜罗了两筐话本给张易安送去,张易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书出现在自己住的地方,尽管这些书籍的内容不堪入目,可他同样小心的整理着。

值得一提的是,到了最后,张易安竟然在这里面意外的发现了一本不知是否是不小心放进的《策论》。

策论的内容写的是时下朝堂的局势与分析,其上字迹苍穹有力,一看便是心胸宽广之人所写。张易安做贼似得将其揣进了怀里,可转念一想,这里是他的屋子,他干嘛如此小心翼翼?

想通了之后,张易安又哭笑不得的小心将其拿出。

他不知这是不是人故意塞进来陷害他的,他必须尽快抓紧时间看完然后上报送回,以免被人抓住了把柄。

公主寝宫

苏瑾欢研究着棋谱,清弄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她瞥了一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东西送过去了?”

“回公主,塞进去了。”

“那边什么反应?”

清弄将茶杯轻轻放在了桌上,“暂时还没有。”

“咚”的一声轻响,白子落子,“尚膳监那边呢。”

清弄尽可能精简线报消息,“探子来报,每月初一初五初十,陈公公都会去御马监那边的小树林‘散步’。”

苏瑾欢落子的动作一滞,狐疑的看了过去,“今日初几?”

“刚好初十。”

张易安昨日出事,但他撞见不该看的事却并非前日。

苏瑾欢瞧了瞧屋外的天色,“去把张易安叫过来。”

清弄没有多问,仅道了一句“是”便走了出去。

张易安很快就随清弄走了过来,他怀里尚揣着看了一半的《策论》,不知苏瑾欢目的的他一路走得都十分心虚。

苏瑾欢早已收拾规矩,看着张易安小心的走进了屋子,她唇角渐渐勾起了一抹弧度,这一次,她难得没有为难某人,反而主动道:“张公公,虽本宫去看出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