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年?晓泉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来,腿根发软,身上隐约泛着一些酸疼。
她昨天从白宴那里?回来之后,也不知怎么的,深更半夜竟开?始做起了春意盎然的梦,中途醒过来,满是羞愧的进浴室洗了个澡,等再躺回床上,这梦居然还连了个续集。梦里?的白宴风流非常,妖娆躺在床上,一脸浪荡问她是不是还不够?年?晓泉当即吓得抓起枕边的手机往人脸上扔去,醒来之后只觉背上发凉,床单被套狼狈一片。
第二天,年?晓泉吃过了早餐出门,准备坐着五号公交车去老杨住的人民医院看看,没想人刚出三号楼的绿化带,往前走了几步,抬头就瞧见那头等在路边上的白宴,她一时心气不顺,对着路边的石头忍不住就上去狠狠踹了一脚。
白宴此时背靠车窗,像是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他?手上拿着一杯咖啡,姿态散漫,低头看向手机的屏幕,脸上表情冷冷淡淡,高?领的白色毛衣,将皮肤衬得略微通透,驼色的外套厚重笔直,方格围巾长长搭在胸前,一副不与人亲近的样子。棕黑的头发丝丝缕缕垂散下来,随意飘晃,偶尔抬起手指,往后一抓,露出下面饱满阔亭的额头,以及那一双冷峻不羁的眼睛。
身边有小姑娘路过,带着些好奇倾慕的视线偷偷打量一眼,白宴浑然未觉,直到听见照相的声音,他?才忽的抬起头来,目光阴沉的往那边扫过去,眉头紧皱,看上去骇人极了。
小姑娘见状连忙捂住胸口?快步跑开?,好似屁股后头有疯狗追赶一般。
白宴于是满意的把咖啡放在车顶上,“啧”上一声,神情带着不屑,偏头看见年?晓泉,嘴唇便?又立即往上勾了一勾,站直身体?,走过去,开?口?问到:“准备去医院了?”
年?晓泉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那两段梦境,一时心中有气,于是也没给他?好脸色,低声回答:“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可以坐公车去。”
白宴耸了耸肩膀,态度摆得十分自然,“顺路而已,我不搭你,也得去医院,你知道的,我们那个救助队里?有人受了伤,正好也回的潭城,我去看看他?。”
他?这话说完,年?晓泉立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昨天救助队的事,的确是她亲自开?口?求的,而人家白宴也的确很是仗义地?答应了下来,如?今自己因为两个梦全盘否认,看上去就像是翻脸不认人的恶人一般。
她于是只能咬住嘴巴,没多少气势地?瞪了眼前男人一眼,转身往车上去了。
白宴对此欣然收下,身边有早起遛弯的老爷子路过,看着两个人的模样,还开?着玩笑说道:“哟,小白跟女朋友吵架了啊。”
老爷子也是北城人,原来住十六楼两人对门,今年?跟着退休的老伴儿?来女儿?这边过年?,白宴之前装修楼顶花圃,让老爷子帮过忙,所以此时听见他?的话,白宴倒也没生气,半挑起眉毛,侧着脸回答:“哪儿?啊,正常交流,就这个风格。”
年?晓泉被一老一少说的,脸上难免有些挂不住,见白宴跟老爷子在那聊起了今天晚上的篮球比赛,她便?干脆把车窗按下来,开?口?问到:“还走不走了?”
白宴于是连忙收起话题,一边往车上走,一边告诉老爷子,“瞧见没?这才叫生气了,不跟您说了,回见。”
两人一路听着新闻到了医院,白宴倒是也没食言,下车就很是自觉的跟年?晓泉分开?。
年?晓泉打通杨安的电话,按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老杨住的二号住院部。
杨安娜此时还没有开?学,也在医院里?,她在走廊上看见年?晓泉,小跑上来,眼睛里?含着一层水汽,轻声说道:“医生说,我爷爷就算做了手术也只有几个月了。”
年?晓泉听见她的话,一时有些意外。她过去虽然也知道老杨身体?不大好,但?人年?纪上来了,难免有些三病两痛,谁都没在意过,如?今突然得到这样一个消息,很难不让人感到诧异。
杨安此时从病房里?走出来,见到年?晓泉,便?拍拍女儿?杨安娜的胳膊,让她进去陪老爷子。而后喊着年?晓泉到一旁的走廊阳台上说话。
两人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下来,杨安看了年?晓泉一眼,告诉她:“这次得谢谢你那个朋友帮忙。”
年?晓泉摇摇头回答:“不说这个,老爷子的病…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杨安低头望着地?面,沉默半晌,低声说到:“老爷子肺叶原本就有些问题,现在受了这么大的伤,医生说,能再活几个月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说话间,他?把脑袋垂下来,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忽的露出了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年?晓泉于是跟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带来的热豆浆递到他?手里?,手指上下扣了扣,轻声说道:“人生无常,最后这一段日子,你好好在师傅身边陪陪他?吧。这些年?,你们关系僵持着,他?的心里?其?实也不好过。”
杨安点一点头,望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平和了一阵情绪,像是终于又缓过了劲来,嘴里?长长呼出一口?雾气,抬头不无遗憾地?说到:“你说的对,我这些年?,就没给老爷子做过什么高?兴的事。”
说完,他?见点晓泉开?口?想要安慰自己,便?又抬手摇了一摇,笑起来:“不过好在,他?心里?还惦记着你这个有出息的徒弟。你等会儿?进去的时候,多跟他?说一些你在大学里?的事,他?自从知道你考上大学,整天跟那些老兄弟吹嘘自己教徒有方。还有你这次请着帮忙的那个朋友,也不要忘记感谢他?,老爷子在路上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让我有时间带你回一趟金锣巷,拿点家里?值钱的东西,去跟人家道一声谢。”
年?晓泉听见他?这话,连忙开?口?拒绝,见杨安一直坚持,年?晓泉便?只能解释道:“其?实…这个是我新找的男朋友。”
杨安一时有些惊讶,侧过头来,眨了眨眼睛,开?口?问:“男朋友?是在大学里?找的?”
年?晓泉“啊”了一声,支支吾吾回答:“是…是大学里?找的。”
她这话说完,杨安又站了起来,带着年?晓泉往病房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说到:“老爷子之前就总说你不爱吃饭,干干瘦瘦的,一直担心你只知道学习,不知道好好过日子,现在你在大学找到了男朋友,还是个这么负责任、肯帮忙的,他?听见,肯定?高?兴。”
年?晓泉听着杨安的话,低着脑袋不说话。
杨安倒也不在意,只是想到了什么,在病房门口?忽的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又多问了一句:“不过,你这个男朋友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吧?老爷子做了一辈子工人,平时最看不上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长得太好也不行?,思想容易出现错误,诶你这个男朋友长得不过分吧?”
年?晓泉每被杨安问上一句,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声,后背隐隐冒出了一层薄汗,咽了咽嘴里?的口?水,摇头答道:“不、不是的,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家里?就是小康,长得也一般,还有病,经常得去看医生什么的。”
她这话说完,杨安又不放心了,很是忧心地?问:“有病?是什么遗传病吗?你俩要是奔着结婚去谈的,那这可是大忌啊。”
年?晓泉只觉自己被问得口?干舌燥,好半天了,才终于稳下心神来,挠了挠头发,在脑子里?组织好语言,张嘴胡说八道一阵,虽然听着逻辑不通,但?好歹把杨安和老爷子哄骗过去了。
当天下午,年?晓泉陪老爷子描述了一阵自己大学里?的生活,又在医院里?吃过了中饭,离开?医院的时候,看见等在住院部路边上的白宴,吓得全身一抖,勾着脑袋四处环视了一圈,见老爷子和杨安没在,便?赶紧低着脑袋小跑过去,拉着白宴一瞬间钻进车内。
白宴被她的动作弄得挺不好意思,兴许是想差了,轻咳一声,抓住年?晓泉的手不放,一边把眼睛往后座上瞟,一边告诉她“别急”。
年?晓泉见白宴神情不对劲,连忙又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抬起胳膊,打下车内的遮阳板,神情严肃地?开?口?解释:“你别乱想,我只是不想被我师兄发现咱两的关系。”
白宴原本心神荡漾,此时一听年?晓泉这话,脸上又有些不高?兴了。
他?过去在北城,好歹也算是公子哥儿?里?出类拔萃的人物,往女人堆里?一站,就算没点关系的,都巴不得过来沾上两口?仙气,此时偏偏却被个杨安看不上了。
白宴因此神情失落,开?车时显得格外沉默。
年?晓泉倒是不准备管他?这颗水晶少女似的心,回到碧湾小区之后,连忙下车钻进了自己的书房。
她刚才在网上接到了一份“巨额”订单,整整二十瓶护理油,全是潭城一家小理发店订的。
年?晓泉这个护理油刚刚开?张,因为全是人工制作,库存总共只有十几份,加上无人宣传,开?这么久了,也只卖出去过四五瓶,像今天这样,一上来就是二十瓶的,她的确有些吃不消。
年?晓泉想了想,决定?联系买家,亲自跟人解释道一声歉。
没想那头买家人也挺好,听完年?晓泉解释,连忙大方回答:“多大的事呀,我取消订单就好了,不过,你说你还有七八瓶库存,那就都发给我吧。”
年?晓泉听罢连声道谢。
那头程茜见她态度这么好,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嗐,你做生意这么客气做什么,你这东西又不比那些洋货大牌要差。我这里?的客人基本上都是没什么钱的,最斤斤计较,他?们能夸你一嘴,那就说明你这东西是真的好。”
年?晓泉难得收到这样的评价,一时心中实在兴奋,挂上电话,坐在座位上思考一阵,索性亲自穿上衣服,带着这七瓶护理油,送去了那头程茜的店里?。
程茜的店在潭城汽车西站的一家老茶楼旁边。
这里?的住户,大多是些外地?进城务工人员,也有一些当地?的低保户,生活过得都不大富裕。
此时,年?晓泉顺着地?址找上了门,看见在那边忙碌的程茜,坐了一会儿?,等程茜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她才把包里?的七瓶护理油拿出来,开?口?跟她说了自己的来意。
程茜一时有些意外,倒了一壶水放在年?晓泉面前,“咯咯”地?笑上两声:“原来你就是店主啊,还是个小姑娘嘛,怪不得这么客气。不过,你这东西这么便?宜,现在还亲自送过来,搞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完,她又上下打量了年?晓泉一眼,靠过去问:“嘿你这包哪买的,仿得跟真的似的,我也去买一个。”
年?晓泉有些尴尬地?回到:“是男朋友送的。”
程茜看见她的表情,还以为她是在不好意思男友买了假货,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上一口?,笑嘻嘻地?告诉她:“挺好的。他?有这个心就成,一般人呀,真看不出来。”
年?晓泉于是也跟着她笑了一笑,听见她说名字,歪了歪脑袋,便?问:“你叫程茜?那你认识程薇吗?”
程茜一时也有些愣了,“你认识我继妹啊?”
年?晓泉这下是真惊讶了,点头回答:“认识。她是我室友,我也是茗桥镇的,小前村,现在在潭州师范读书,之前也给人做头发。”
两人互相看一眼,这一下,总算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程茜虽然没上过大学,但?她进城早,为人也会来事,经常能接触到一些不同层次的人,所以说出来的话并不显得愚昧,甚至偶尔还能带着些独有的诙谐幽默。
年?晓泉跟她聊了一会,只觉一见如?故,到后面,都忍不住替她操心起来:“程薇虽然说是你的妹妹,但?你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我看她平时在寝室提起你的时候,总有些不大高?兴,我知道,在人背后说是非不好,但?你到底是一个人在城里?过日子,钱来的不容易,如?果?家里?那边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你一定?要多个心眼呀。”
程茜一听年?晓泉这话,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转过身来,笑着说道:“我那个妹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说话不中听,为人有些高?傲,她看不上我,主要是因为她一直想让我跟她一样考大学,可我不是对读书不感兴趣嘛,只想着进城来,学门手艺混日子。”
年?晓泉听见她的话,一时露出些许愧疚的表情,轻声道歉:“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是我片面了。”
程茜靠过去笑笑,安慰道:“其?实她看不上我也正常,一个女人没文化没学历,进城打工哪有那么简单啊。”
说完,她指了指店外的小车,说到:“你看,这个地?方,明年?下半年?就要拆迁了,店主说,他?之后应该会拿着拆迁款回老家生活。我如?果?到时候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应该也只能离开?这里?回镇上去了吧。”
年?晓泉听见程茜的话,抬头看向她的侧脸,一时露出些恍惚的神情。
她觉得此时的程茜,像极了一年?多以前的自己。因为无知而无畏,也因为无知而怯懦,城市的繁华,让她们像是一块儿?迅速膨胀起来的海绵,看似充盈饱满,看似柔软,可等它被挤压之后,露出来的,却只剩下一个被抽取干净、丢掉了中骨的枯壳。
年?晓泉于是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指,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问到:“那你愿意到我的店里?帮忙吗?我的意思是,继续做理发师。”
程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过头,呆呆地?看向年?晓泉。
年?晓泉于是继续跟她解释:“我师傅的儿?子明年?就要移民日本了,我想把我师傅的那个店子收过来,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是大学生,就算再小的店子,也没有时间打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它交到你的手上。”
程茜此时听明白了年?晓泉的话,终于坐下来,她手指扣了扣衣服的下摆,好半天之后,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靠过来,小心翼翼说到:“其?实我自己也攒了三万多块钱,如?果?你钱不够的话,我可以都拿出来。”
年?晓泉听到她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摇摇头回答:“我让你看店,不是想要你的钱。我只是相信,人和人之间,一直都有着很特别的缘分。咱们是老乡,又都是想努力在城里?扎根的人。现在我帮你一把,其?实,未必你以后不会帮到我。”
程茜没有遇见她人生中的容绪,但?她遇见了年?晓泉,所以她对于年?晓泉的话显得十分惊讶,坐在原地?,手指搭在水杯的外壁上来回揉了好一会儿?,眼睛微微一眨,露出点红,低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笑着说道:“我妈以前在世的时候,总说我这人命不好,但?我一直不信,现在我知道了,我前半辈子的好命,估计都用在遇见你这上头了。”
年?晓泉被她说得脸上发红,低头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茶水,放下来,叹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嘀咕道:“果?然你就是做店长的料子,这甜言蜜语的本事,我可修炼不出来。”
程茜听罢咧嘴一笑,眉毛往上一挑,越发高?兴起来:“你想听,以后我经常说给你听。”
因为这件事,年?晓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医院。
她在走廊上,跟杨安商量了一阵。
杨安之前跟年?晓泉透露自己明年?移民的意思,是想让她有个思想准备,不至于一时慌了神,此时听她想要收购金锣巷的老店,他?脸上就有些不认可起来:“那个店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处都很老旧了,地?方又小。你现在是大学生,以后出来,就算要开?店,那也得是像容绪那样,层次高?的地?方,何?必守着那么个小破屋子。”
年?晓泉想了想,笑着说到:“因为,金锣巷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老旧的巷子,你们不是总说嘛,我是师傅这辈子唯一的得意门生。那以后他?离开?,你也去日本了。那个理发店,不得靠着我撑下来吗?”
杨安听见她的话,显然有些意外,毕竟他?一个大男人都从来没有过要将那个店子支撑下来的想法。对于杨安来说,理发只是一项工作,从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在他?眼里?,只有那些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尚行?业,才可以称得上被传承,而金锣巷的老店,只是一个过分破旧,庸俗,且无趣的地?方,所以从小生长在城市里?,被父母保护着长大的他?从不会想到,那样一个他?极度渴望逃离的地?方,其?实也可以成为别人心中得到安抚的栖息地?。
杨安于是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晌,松口?道:“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我就把店子从中介那里?撤下来,我知道你钱不多,你也不用想着给我一次性付清,明年?我离开?的时候,你先?给我三万,之后,再每年?给我打一万,一共七年?,这样可以吗。”
年?晓泉听见他?的话,有些惊讶地?摇起头来,“这怎么行??您卖店子,不是为了去日本的时候多带点儿?钱嘛,而且,十万块钱,也太便?宜了。”
杨安低笑一声,索性老实回答:“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安娜妈妈其?实在日本的家族挺富裕的,当初她跟着我来中国,是跟家里?决裂了。现在我们同意去日本,她父母已经把房子车都准备好了。”
年?晓泉有些惊讶地?张开?嘴,很是疑惑地?问:“那您为什么要把老店卖掉?”
杨安沉默片刻,诚实答道:“因为不想回头吧。我这辈子没给父母争过什么光,以后离开?了,也不想再去惦念那些以前的遗憾。有些事,不做决断,就永远不会有结果?。”
年?晓泉听完杨安的话,难免觉得他?这样道别的方式,有些太过粗糙决绝了些。
但?是作为一个外人,她也没有权利在他?人的生活中指手画脚,于是,她点了点头,到底还是轻声答应下来。
从医院里?出来,程茜的电话如?约而至,年?晓泉告诉了她杨安答应下来的消息,程茜在那头高?呼一声,对着电话,大大咧咧地?亲了一口?。
年?晓泉被程茜的热情所感染,心情一时好像也变得格外阳光起来。
她走出住院部的电梯,刚刚往前走了两步,旁边一位打扫大妈就快步凑过来,对着年?晓泉一脸郑重地?嘱咐了一句:“小姑娘,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平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呀!你昨天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一个男的偷偷跟着你,贼眉鼠眼,人高?马大,今天你来的时候,我又看见他?了!鬼鬼祟祟的样子,简直太可疑啦!”
年?晓泉听见大妈的话,当然知道她嘴里?鬼鬼祟祟的男人应该就是白宴。
但?她没法儿?跟大妈解释,想到白宴那样一个俊美小伙,转眼变成了大妈眼里?偷鸡摸狗的登徒子,她一时忍俊不禁,低着脑袋笑了笑,开?口?道谢:“谢谢大妈,我平时一定?会多注意,您不用太为我担心。”
白宴对此无知无觉,见到年?晓泉后,还在心中为自己被“金屋藏娇”的悲惨命运幽怨了一阵。
转了个天,年?晓泉从住院部出来,遇上过来查房的主治医生。
医生唇红齿白,年?纪不过而立,看上去并未遭受过太多医闹的洗礼,以至于对于年?晓泉这样的家属依然还能保持高?强度的温和笑脸。
白宴站在楼外,见到此情此景,一时脑中警铃大作,等年?晓泉出来,他?便?快步上前,想要去够她的胳膊,只是还没等他?得手,身后便?响起了一个高?风亮节叫声,只见一位身着红袖章的大妈,对着白宴的脑袋,张嘴呵斥起来:“老陈啊,快来!就是他?!这个男的我盯了三天,这是他?第三次尾随人家小姑娘,你看,今天终于忍不住上手了!”
白宴被老太太说得莫名其?妙。
年?晓泉转过身来,见状开?口?想要解释。
可大妈身边的保安大爷此时也站了出来,脸上同样带着正义且不容拒绝的庄严肃穆,开?口?说到:“小姑娘你别害怕。这是在医院。大爷和大妈都会保护你,现在社会上这种?变态多了去了,你不需要忍气吞声。”
白宴听见大爷的话,终于有些回过味来。他?迈步向前,一把抓住年?晓泉的手,在大爷一脸震惊的目光中,开?口?说道:“你们不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吗?”
大爷连忙上前挥舞着瘦弱的胳膊,把年?晓泉从白宴手里?抢夺回来,“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你要是再敢嚣张,我们就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去!”
白宴倒是不怕进派出所,他?刚跟年?晓泉住在一起的时候就被人当做嫖/娼抓过,所以此时,他?整个人看上去淡定?极了,指着年?晓泉的脸蛋,冷静说到:“年?晓泉,迁市,茗桥镇,小前村人。现在就读于潭州师范大学艺术设计系。你们看着我这张脸,觉得我跟她的关系,是尾随和被尾随的关系吗?”
大妈听完他?这一番话,站在原地?,有些愣了,眼睛看向身旁的老大爷。
老大爷于是一时也皱起眉头来,思考许久之后,他?才重新一拍胳膊,冷哼起来:“好啊,专业踩点,流窜作案!情况更加恶劣!呸,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哦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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