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

年晓泉在?看见白宴的?那一刻,脸上表情一瞬间有些顿住了,等听见他的?话,眉头更是立即皱了起来,将他的?手很是嫌弃的?拍开,坐回床上,低声问道:“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助理小徐第一次见到自家老板跟白总相处的?样子,在?旁边站着,觉得实在?有趣,脸上憋着笑,见白宴侧过头来,又立马板起了脸,为自己找起话来:“年姐,我、我先出去买点早餐吧,你吃西式早餐的?吧?”

年晓泉点点头回答:“吃的?,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带杯咖啡过来,我现在?脑袋好像还?有些顿,得醒醒脑。”

小徐一听她这话,连忙摇头拒绝:“不行不行,咖啡不行,孕妇怎么可以喝咖啡。”

年晓泉因为她这句话,手上动作一瞬间僵住了,像是想到自己这一阵的?疲惫,脸色忽的?一下?变得煞白,看向她问:“孕妇?”

小徐自知?犯了错,连忙捂住嘴巴,有些无助地望向一旁站着的?白宴,像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宴见状面无表情地对?她挥了挥手,等小徐把房间的?门?关上,他才迈步靠过去,挨着年晓泉的?胳膊,轻声说了一句:“昨天你晕过去之后,医生给?你做了全面检查。”

年晓泉此时脑中嗡嗡地鸣叫着,感到白宴挨过来,便下?意识将他的?手挥开,低声喊道:“你别碰我!”

白宴的?手背被她拍出一道红痕,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目光低垂,拿来旁边的?水杯,递过去道:“好,我不碰你,你别生气,先来把水喝了。”

年晓泉没有接,她闭上眼?睛,心底好似在?这样的?沉默里渐渐生出了一股绝望的?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落不到踏实的?地面,低着脑袋,只能抱住怀里的?枕头,许久之后,轻声哭了出来,起初只是一点一点哽咽,之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最后随着眼?泪一起放肆起来。

白宴坐在?床边,双手握成拳头,青筋隐隐凸起,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将年晓泉拥入怀中,靠在?她的?耳朵边上,以一种极尽祈求的?语气,低声说到:“对?不起,幺幺,我不是个东西,对?不起。”

说完,他将头埋在?年晓泉的?肩窝上,闷声道:“我知?道你不会期待这个孩子。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就算是为我留个后,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年晓泉此时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她抬起头来,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听见白宴声音中的?疲惫,只是将他从身?上推开,恍惚地说到:“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白宴点头答了声好,从床边起身?,留下?一句“我不打扰你休息”,转身?便往病房外走,只是快要门?口时,他又突然回来,左脚半跪在?年晓泉病床前,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仰头看着她,哑声道:“幺幺,你至少给?我留个念想也好,你知?道的?,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孩子,这辈子我可能真的?…就没有孩子了。”

年晓泉听见白宴的?话,牙齿轻轻咬住下?唇,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侧过脸去,没有再看他,许久之后,等听见病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才重新转过了头来,愣愣地望着自己的?一双手出了神。

秦秘书在?病房外等着白宴出来。

此时,他见白宴关上病房的?门?脸色不佳,立即低头避开了他的?眼?神,轻咳一声,神情严肃地说道:“白总,那个赵天航的?两个修车行,已经借给?了他那个前妻做资产抵押,如果我们现在?就做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年小姐的?那位朋友。”

白宴此时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病房中的?那一股可怜哀求,阴沉的?眼?睛里带着些病态的?散漫,“啧”上一声,冷漠回答:“那就影响好了。自己无能连一个男人也管束不了,还?让他跑出来祸害社会,这种人,也不需要深交。”

秦秘书听完白宴的?话,一时间像是有些被惊着了,因为他知?道,白宴心里或许真就是这么想的?。

秦秘书出身?部?队,过去从没有见过像白宴这样,满身?嚣张厌世?感的?上层人。其他纨绔子弟做事或许还?能讲究个逻辑,可白宴不,他就像一个完全不受道德公理约束的?怪物,世?界的?规则并不属于世?界,常人的?对?错也不等于他的?对?错。在?他这里,他即是一切。

两人一路沉默,只能低头往电梯里走。

等电梯再打开时,梁秘书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

梁秘书此时春光满面,看见秦秘书,勾嘴一笑,带着些讥讽的?味道,她走到白宴跟前,张嘴便道:“白总,那个吕教授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在?瑞士一家福利院做生活老师,她之前因为丈夫家暴,做过一次子/宫切除手术。”

白宴对?此显得很有兴趣,眯了眯眼?看过来,问:“所以她现在?是离婚了?”

梁秘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离婚,不过她那个丈夫已经死了,是酒后斗殴意外死亡的?。”

白宴手指默默放在?手表上,一圈一圈地滑动了一阵,许久之后,忽的?笑了起来,他侧身?看向身?边的?梁秘书,很是难得地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欣赏,“你办事,我很放心。”

秦秘书在?一旁听着,心里隐隐有些不服气。

他跟梁秘书说起来,算是同期跟在?白宴身?边的?,只是自己做的?一向是些容易招骂的?苦累活儿?,而梁秘书做的?,却大多是一些攻人心计的?软绵事,那一手感情牌打出来,可谓缺德极了。

所以此时,秦秘书眼?看白宴进了医生办公室,转头便对?着身?边的?梁秘书说到:“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那个大太监李连英了呢?”

梁秘书回看一眼?,笑着回答:“秦哥你也不要气馁,要是你实在?想要,我也可以把大太监这个位置让给?你。”

秦秘书见状,只觉浑身?鸡皮疙瘩乍立,挥着胳膊教育道:“你可拉倒吧。我就担心以后年小姐真成了咱们白总夫人,她知?道你帮白总做过的?这些缺德事,特地拿针过来扎你。”

梁秘书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任何值得被人指摘的?地方,笑了一笑,便索性开口说到:“没想到秦哥这把年纪了,还?有这么纯粹的?童心,怪不得顶着胯/下?一根小针,还?能泡到那么多同样纯粹的?少女。”

说完,她也不顾忌秦秘书脸上的?乌青,直接接起口袋里的?手机,转身?往走廊另一头去了。

年晓泉在?病房里吃过了早餐,整个人还?是觉得疲惫,躺在?病床上睡了一觉,等一觉醒来,时间已是下?午。

小徐从外面带过来了一个年晓泉并不期待看见的?客人——柳梦莹。

柳梦莹这几年在?美?国独居,跟年晓泉从没有过联系。

前一段时间,她从白宴那里得知?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想到曾经那些林时语、乔静灌输给?自己的?记忆,竟然不是自己的?。她一时受到冲击,整个人如坠梦中,好像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变成了一场骗局,不知?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如今,她得知?年晓泉来到美?国,肚子里怀着白宴的?孩子住了院,思想前后一阵,便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年晓泉对?于柳梦莹的?感情十分复杂。两人虽说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一没有打小生活在?一起的?情分,二没有什么值得缅怀的?过去,加上她母亲乔静做出的?那些事,年晓泉更是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于是坐在?病床上,年晓泉看了一眼?柳梦莹手里的?花儿?,挥一挥手,连留都没准备让小徐留下?。

柳梦莹如今不复之前的?傲气与单纯,得到年晓泉这样的?态度,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吸了吸鼻子,还?是一副脆弱无骨的?样子,轻声劝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当年为什么分手,但是阿宴…白宴,他是真的?爱你,这世?上能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不容易。”

年晓泉望着眼?前柳梦莹的?脸,冷笑一声到:“你今天来看我,就是想说这些?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满心满眼?就只有男人的?爱情。”

柳梦莹于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手指,小声回答:“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洒脱,可以摆脱过去的?,对?于我来说,这一辈子,可能也就只有这点出息了。”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只是脚步停在?门?口时,回头说了一句:“能够见到你过的?还?不错,我就安心一些了。下?个月,我会回国去作证,傅家的?事,就算我对?你和阿宴的?报答吧。”

年晓泉看着她离开,没有开口叫住,她对?于柳梦莹口中“傅家的?事”虽有好奇,却算不上十分在?意,毕竟,现在?她心里真正?想着的?,是她自己和容绪的?家庭,以及肚子里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

白宴知?道年晓泉不想在?这样的?时候看见自己,一整天没有过去烦她。

他在?美?国这边有合同要谈,等晚上与合作伙伴吃过了饭,他一个人去射击场发泄了一通,时间过了九点,才让秦秘书把他送去了医院。

年晓泉因为吃过药的?关系,此时已经早早睡下?。

白宴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病床前面,坐下?来,无声地看了许久,手指在?她脸上缓缓地抚摸,然后从被子里伸进去,放在?她柔软的?腹部?,闭上眼?睛,在?她的?嘴角轻轻一吻,听见年晓泉梦中的?呓语,便又重新站起身?来,去一旁的?浴室里洗澡,准备等会儿?在?旁边的?陪护房里睡下?。

陪护房是独立的?房间,跟浴室只隔着一个走廊的?距离。

白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自己陪护间的?床上多出了一个女人,是这层楼的?一个白人护士。

女护士昨天见到凌晨风尘仆仆赶来的?白宴,心里那个点一瞬间就被击中了,得知?他选了他们整个医院最贵的?高?级VIP病房,妻子又意外怀孕,于是趁着他去浴室洗澡的?空档,偷偷换了一身?性感的?情趣内衣躲进陪护间,便准备跟过去那些上钩的?男人一样,来个一夜销魂。

没想白宴一路思考着问题,根本没有注意到床上一脸娇羞的?女护士,直到走到床边,护士伸手将他往下?一拉。

白宴这才猛地挣脱了手,看着床上穿着十分夸张的?女人,胃中一瞬间上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好似看见了当年那个勾引白玄宁的?女保姆一般,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脸色阴沉的?把她往床头撞去。

女护士或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狠厉的?亚洲男人。她被白宴单手掐得脸色逐渐变红,呼吸困难,只能一个劲地挣扎着。

白宴在?女护士的?低呼中,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他松开自己的?手,好似触碰到了什么脏物一般,甩开手下?的?女人。

女护士见自己被放开,终于大声呼吸起来,她瘫软在?地上,抬头往着眼?前美?得有如神祇的?男人,声音低哑道:“你们亚洲的?家伙…都是这么不解风情的?吗?”

白宴退开半步,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应该不知?道,自己这一身?猴子一样的?白毛,在?我眼?里有多恶心。”

欧美?女人相比亚洲女人而言,原本体毛就要重上一些,如今白宴以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女护士更是羞得整张脸都发起涨来。

年晓泉的?声音此时在?陪护间外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女护士见状,赶紧将身?上的?衣服扣起,走到年晓泉跟前,说了一长串道歉的?话,只可惜年晓泉一句也没听懂。

等她离开后,白宴立即走上前来,对?着眼?前的?年晓泉道:“我和她没有睡。”

“我知?道。”年晓泉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她甚至看着此时白宴平静的?下?身?,有些茫然地问道:“你…对?别的?女人…真的?一点那种兴致也没有吗?就连本能的?反应也没有?”

白宴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年晓泉会在?这样的?时候,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一时站在?原地,面露些许尴尬,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年晓泉垂头思考了一阵,再次抬头看向白宴,眼?中带着些试探,问了一句:“如果,我给?你生下?这个孩子,你之后会放过我吗?”

白宴脸上的?表情一时僵住,皱着眉头看过来,带了些不敢置信的?愤恨。

他现在?心中好似有一个恶鬼在?肆意叫喊着——他想要告诉年晓泉,他所求的?从来就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而是一个可以和她一辈子死死牵扯在?一起的?羁绊。

只是这个羁绊,现在?却是年晓泉想要努力逃开的?东西。

白宴于是将握紧的?拳头背在?身?后,用力控制住心中无处释放的?躁动,低声问到:“那你以后,会来看孩子吗?”

年晓泉侧头看向地面,轻抚自己的?腹部?,一时沉默下?来。

她能感觉到,即便是多年后的?今天,她的?心里依然还?存在?着对?于白宴难以启齿的?爱欲,那就像是一种命运的?牵引,从两人小时候的?相遇,到长大后的?重逢,再到成为这冥冥之中的?定数,实在?让人着迷。

可在?这样迷人的?定数之外,年晓泉深知?自己还?有平静的?生活,有家庭,有工作,有想要纵情享受的?自由。

所以她不会愿意为了一份看似轰轰烈烈的?爱情,放弃自己现在?美?满安宁的?生活,她摇了摇头,轻声回答到:“生完这个孩子,我应该还?是会考虑移民。”

白宴没有想到一个原本给?自己带来希望的?孩子,如今真正?给?予自己的?,却是一次纯然的?绝望。

他站在?原地忽的?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睛里又浮现出了一片稀薄的?红,他抬手将年晓泉的?下?巴抬起来,靠向她的?嘴唇,想要亲吻,但当他看见年晓泉那躲闪的?眼?神后,他的?动作又迟疑了下?来,他这一次,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果决,去做一只迎合她的?狗,他将她放开,像是脱力了一般,他说:“这几个月,你总得让我好好照顾你。”

年晓泉垂下?头,下?意识抱着自己的?腹部?,望着地面,轻声说到:“我想先把这件事跟容绪说清楚,我得和他好好谈一谈。”

白宴听见她的?话,突然笑了出来,带着点自我嘲讽的?心酸,他将手指放在?年晓泉头上,来回轻抚着,告诉她道:“我想他这个时候,应该是没有心思跟你好好谈谈的?。”

年晓泉得到这一句话,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来。

白宴将她抱上了自己的?床,握住她的?手指,放在?自己手中,十指相扣,一根一根来回地看着,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你那个吕教授,之前被丈夫打的?绝了育,消失的?这几年一直在?瑞士一家福利院里工作,现在?容绪得到她的?消息,就在?刚才,已经买着机票过去了。”

年晓泉听见他的?话,一时间呆在?原地,眼?神直直地望向前方,整个人好似傻了一般。

白宴于是伸手将她缓缓抱进怀里,闭上眼?睛,神情痴迷地埋在?她的?脖颈间,轻嗅她身?上的?味道。他告诉她:“幺幺,只有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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