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宴听?见这话,嘴里的哼哼也停下了?,他站直身体抬起头来,伸手想要去捏年晓泉的脸,被她皱着眉头躲开,倒也不生气,只是蹭了?蹭自己?的鼻子,重新恢复了?平日里冷静正经的模样。
年晓泉拍拍自己?的衣服,咳嗽一声,靠过去问:“刚才话说到一半,那个小男孩儿?到底有什么问题?”
白宴见她目光闪烁地看?向自己?,一时也不再跟她拐弯抹角,反问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他跟那个闵姜长得?有点儿?像?”
年晓泉一听?这话,忽的一下恍然大悟,拍着手答:“对,对对!就是闵姜,我说怎么一眼看?上?去那么眼熟,难道…他是闵姜的…儿?子?”
白宴摇了?摇头,否认下来:“不,他真正像的人是他自己?亲妈,玫红当年意外去世的那个小女儿?。”
年晓泉捂着嘴巴,眼睛睁得?圆滚滚的,轻声问到:“玫红?这次要参加我电影的那个老影后玫红?那孩子是玫红的外孙?”
白宴“嗯”了?一声,手指把玩着口袋里的瑞士军刀,目光又?往年晓泉身上?一扫:“你知?道,他爹知?道是谁么?”
年晓泉被白宴这么个不紧不慢的样子弄得?实在没了?好脾气,索性一拳头捶过去,低喊一声到:“你一口气说完行不行。”
白宴觉得?眼前年晓泉这么副气呼呼的样子特别有意思,笑了?一声,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在她尊贵的后/臀上?安抚似的轻拍了?拍,回答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你还记得?咱们当初那次飞机失事的原因?”
年晓泉往后退了?半步,抬起头来,“你不是说,是美国那边一个公司弄的么。”
白宴见她退开,立即又?跟了?上?去,脸上?表情看?上?去无比正经,可手指却已经搭在年晓泉的背后一点一点上?下揉搓起来,他微微侧过脸来,看?着身边的人,点头回答到:“嗯,伯力特。他们那个老总在那边算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年初的时候,两个儿?子被绑架撕了?票,所以他现?在,到处在找他当初跟大学?同?学?生的那个私生子。”
年晓泉因为思考,一时没有在意白宴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她皱了?皱眉头,歪着头问:“那个私生子…不会就是那个小男孩儿?的爸爸吧?”
白宴勾嘴一笑,伸手拍了?拍年晓泉的脑袋,“我们幺幺真聪明。”
年晓泉被他这一副哄孩子的语气弄得?不大高兴,挥手扒开他的手,伸着脖子问:“那那个孩子怎么又?落到那样的家庭手里?按理说,那个家庭跟他亲生父母应该没有一点关系的。”
白宴半挑起眉毛,显得?不甚在意起来:“谁知?道呢,玫红的女儿?当年离家出走,说不定换了?个身份,反正他们两个现?在出车祸走了?,要真想知?道,只能去问那个孩子自己?。”
年晓泉叹一口气,想了?想,又?回过神来,皱着眉问:“我听?你的语气,怎么好像有点想法?啊?”
白宴见年晓泉这么问,低声笑了?出来:“是,我准备收养他过来。”
年晓泉一脸诧异,“你疯啦?那个什么伯力特公司是善茬吗?你跟人对着干上?瘾啦!?”
白宴见年晓泉反应这样激烈,一时只觉有趣,他挥了?挥手,让那头远远站着的秦秘书带容媛去一边玩,而后转了?个面,把年晓泉压在旁边视线的死角里,低头在她嘴边碰了?一碰,颇为玩味地问她:“担心我啊?”
年晓泉觉得?现?在的白宴实在难以理解,她伸手去推身上?的人,没有心思应付他这突如?其来的兴致,只咬着牙问:“我不该担心吗?布丁和点点外面人都知?道是你的孩子,你把人家伯力特的小孙子收养过来,到时候,我们的孩子保不齐就要被他们的人盯上?。”
白宴皱了?皱眉头,手指夹住年晓泉的下巴,把她掰过来看?向自己?,显得?有些不满,“你就一点儿?不担心他们的老子?”
年晓泉见白宴这样问,知?道他那臭毛病又?犯了?,叹一口气,只能面无表情地回答:“担心担心,都担心,可以了?吗!”
白宴倒是也不在意年晓泉这点敷衍,他对着怀里的人使劲亲了?一口,而后笑着告诉她道:“你放心吧,我收养那孩子只是为了?以后给媛媛做个伴,伯力特那边,总有一天,我会完完全全把它吃下来的。”
他这话说完,年晓泉更加诧异了?,“你是想把那么大一个公司…你…你…”
年晓泉“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个一二三来。
毕竟早些时候,她其实也听?容绪说过,白宴在经商上?的能力可谓得?天独厚,除了?拥有生来的敏锐嗅觉和殷实的家底,更关键的一点是,他狠得?下心,敢做旁人不敢做的事,敢断旁人不敢断的路,所以在他起家的那个英国公司里,他的下属们私底下纷纷叫他“疯狼”。
而除了?陪在自己?和孩子身边的时间,白宴能够称得?上?乐趣的东西大抵也只剩下工作,所以在那个世界里,他的固执格外不可侵犯,你甚至无法?以一个寻常的思维对他进行分?析。
年晓泉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等白宴玩起了?她的睫毛,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头看?向地面,张开嘴说到:“但是你这样做,那个孩子,以后会狠你的吧。”
白宴歪着脑袋,不屑一顾地笑了?起来,“狠什么?狠我不让他和自己?抛弃初恋情人、迎娶富家千金的爷爷相认?还是恨我没有早一些把他带出来?你以为,他当初被扔到那样的家庭里,只是一个意外?他现?在身边,又?没有其他人盯着?”
说完,白宴将?年晓泉落下来的两缕头发抓起来,颇为散漫地绕着自己?手指转了?几个圈,颇为喜欢似的,低下头,又?靠在她的脖颈边上?,闻着她身上?隐约散发的味道,深嗅了?几下,沉声说到:“幺幺,在男人眼里,血缘关系可没有那么重要,我会把他好好培养长大,让他成为我们女儿?最忠诚的那条狗。”
年晓泉听?着白宴的声音,闭上?眼睛只觉浑身有些脱力。
她能感觉到他平静的呼吸打在自己?皮肤上?,一点一点的,缓慢悠长,于是她重新又?睁开眼,叹了?口气说到:“那如?果可以,你至少?对那个孩子好一些吧。”
白宴见她这样说,歪着脑袋,故作为难地长叹一声,回答:“这可能有些困难呐。幺幺,你明明知?道,我所有的‘好’,都用在了?你身上?,对于其他人,我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照顾他们复杂的情绪。”
年晓泉知?道白宴没有说谎,可越是这样直白的回答,她却越是不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瞬,年晓泉索性垂下头去,睫毛细微地抖动着,不再说话了?。
白宴看?着她光滑的侧脸,一时也没有再问,只是张开双臂,将?她一点一点地拥入了?自己?怀中,像是哄着孩子一样,身体来回晃了?一晃,一边晃还一边小狗一般地“呜呜咽咽”,直到那头年晓泉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他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靠在她的肩膀上?,对着她弯起来的眉眼,目光有些痴迷地叹气说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年晓泉手指下意识抓住白宴的衣服,听?见他这一句话,连看?也不敢去看?了?,抿了?抿嘴,连忙小声说上?一声“我要走了?。”
容媛此时已经被秦秘书带着四处溜达了?一圈,见到自己?的妈妈出来,连忙小跑上?前。
年晓泉对着那头的秦秘书点了?个头,开口道谢一声,而后将?地上?的容媛抱起来,跟她说到:“跟两个叔叔说再见。”
容媛很是听?话地抱着年晓泉的脖子,点了?点头,笑着挥一挥自己?白白软软的小手,脆生生地喊了?声:“叔叔们再见。”
秦秘书望着容媛离开的背影,一脸感动地说到:“真是个可爱乖巧的小姑娘啊。”
白宴站在原地,脸色却是不大好看?。
他原本对于自己?“叔叔”的称呼就心有芥蒂,如?今,因为身边的秦秘书,他直接成为了?个叔叔“们”,他一时心中颇感不适,看?着身边秦秘书笑嘻嘻的一张老脸,更是越发来了?气,转过身去,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在了?秦秘书可怜的屁股上?。
秦秘书捂着自己?的尊臀,只觉人生处处飞来横祸,可谓凄苦无边,上?了?车后,只能对着旁边的司机老赵,一个劲地“哎哟哎哟”起来。
年晓泉从飞机上?下来,吕教授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一阵。
她身边此时还站着过来出差的容绪。
容媛见状一脸兴奋地飞奔过去,扑进容绪怀里,脑袋左右滚了?滚,大声喊着“爸爸!”
容绪一把将?她抱起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问她在国内有没有乖。
年晓泉在后面走着,看?见前面两人亲昵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往吕教授身边一靠,有些俏皮地打趣道:“哎吕教授,真是对不起啊,又?打扰到你和容哥的二人世界了?。”
吕教授抬手往她身上?一拍,挑起半边眉毛,老神在在地看?过去:“看?来晓泉你回了?一趟国,二人世界过得?很幸福嘛。那这样的话,陈导的交代,我就不跟你说了?。”
年晓泉一听?吕教授这话,两眼猛地一下睁大,连忙站直身体,作揖求起饶来:“别啊,吕教授,吕大仙,我错了?,我一时膨胀,不该拿您和容哥打趣,您快告诉我,陈导回来了?她说什么了??”
陈湘桦当初得?知?年晓泉答应投资这部电影,整张脸上?写?满了?兴奋。
七十多岁的人了?,第二个星期,硬是亲自启程,带着助理去了?中国南方,在各地小城市到处看?起景来。
这部电影其实主线脉络很简单,讲述的是三个年代、不同?家庭背景的三个女人,由?一块玉佩链接起来的一段故事。因为电影本身意识性比较强烈,加上?时间跨度较大,美术设计要求很高,想要达到视觉上?的最佳效果,拍摄场景的选择可谓重中之重。
年晓泉为此,特地在这个学?期报名时,多填了?一门光影视觉的选修课。
吕教授见年晓泉跟自己?求饶,笑了?一声,便也没再跟她计较,点点头,直接回答道:“她说地方已经找到了?,特别的合适,关键是,当地经济不大好,政府那边很欢迎我们剧组过去。”
年晓泉一听?这话,整个人精神抖擞起来。
她原本觉得?剧组起初设定的开拍时间三月份太赶,心里有些隐隐的急切,如?今得?知?陈导已经将?拍摄地点定下,那些担忧终于得?以放下来不少?。
于是第二个月,年晓泉在最终剧本和主演人选确定之后,终于开始正式设计起电影里的人物造型来。
年晓泉之前有过好几次剧组的造型设计经验,对于这次的电影,她显得?很是得?心应手。
只是她对于前面两位年轻女演员的造型设计得?颇为顺利,可到了?老一辈影后玫红的角色“刘春华”时,年晓泉却接连画了?十几稿都觉得?不怎么满意,她在下笔的时候,其实总会下意识代入到玫红本人的经历里去,想到她早逝的女儿?,想到她本人的三段婚姻,以至于整体效果出来,总显得?有些撑不住这个角色的悲情感。
柳梦莹过来的时候,时间正是国内春节前夕。
她身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模样恢复了?过去的清秀,只是脖子上?的那道疤痕还是没有消,看?上?去有些狰狞。
年晓泉打开门见到她,显然有些意外,她把人迎进屋里,开口问她:“你一个人过来的?”
柳梦莹点了?点头,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打扰到你?”
年晓泉摇头答道:“没有,和我一起住的吕教授去了?瑞士,现?在这里只有我和媛媛两个人。”
说完,她递了?一杯热水过去。
柳梦莹吸着鼻子接下来,将?呼之欲出的鼻涕擦了?一擦,脸上?有些被风吹出来的红,从背包里拿出贴满了?便签的剧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我…我其实…只是想提前过来,跟陈导打个招呼。”
年晓泉看?着她手里的一沓东西,知?道她在琢磨剧本方面下了?心思,一时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嗯”了?一声回答:“明天吧,正好周末,我明天就带你去拜访拜访她。”
柳梦莹见状抬起头来,很是高兴地笑了?一笑,而后看?向一旁桌上?年晓泉的设计草稿,有些意外地问:“这是‘刘春华’的设计稿?还没有定下来?”
年晓泉耸了?耸肩膀,很是无奈地回答:“是啊,我总觉得?,这个角色悲情得?太过于绝对了?,所以,画的时候总想在她的头发或者是衣服上?做些心思,至少?,能稍微看?出一丁点儿?的抗争感,让观众看?起来,她不至于显得?那么可悲。”
柳梦莹望着桌上?的设计图,眼神愣愣的,许久之后,她才抬头说了?一声:“但这就是她们那一代人真实的生活啊。”
说完,她见年晓泉看?过来,便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到:“我知?道你一向喜欢积极向上?的人,你也希望这种态度能在电影里体现?出来。但现?实中,不是每个人的人生都能苦尽甘来。‘刘春华’这个角色就是一个典型的旧社会妇女,她那一代人从小接受的就是奉献和顺从的教育。那些在现?在人看?来可能很愚昧、很气愤的思想,其实也就是她们的一生呐。如?果我们现?在,硬是要强求一个经历过苦难、生命都要走到尽头的女性去觉醒、去拥有抗争意识,这对于她们来说,难道不也是不公平吗。”
年晓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柳梦莹,在那一瞬间,她甚至不知?道,柳梦莹现?在说的是“刘春华”,还是她自己?,又?或者说,仅仅只是一个曾经被“洗脑”,备受病痛折磨,可悲也可气的女人。
年晓泉于是低头沉默了?一晌,她坐过去,望着桌上?的设计稿,忽的笑了?起来,而后抬手拍了?拍柳梦莹的脑袋,看?着她,说了?一声:“对,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当天晚上?,年晓泉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半夜她猛地一下爬起来,下楼将?之前的设计稿撕了?个干干净净,而后趴在桌上?,拿起笔一画三个小时,而后,那个真真正正的‘刘春华’便一挥而就,就此成型了?。
第二天早上?,屋外的街道下起了?雪,外面的世界变得?一片莹白。
柳梦莹和容媛还在床上?补着眠,年晓泉因为习惯早早起来,捧着手里的杯子喝了?两口热水,心中有着些少?有的轻松惬意,在家里打扫了?一阵,听?见门口的铃声响起,以为是对门的邻居,放下手里的吸尘器,笑着走了?过去,打开门,刚开口喊了?一声“早上?好”,脸上?的笑意便一瞬间顿住了?。
她从没有想过,屋外站着的人,会是她许久未曾见过的顾析。
作者有话要说:违法分子出狱再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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