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诚听罢,眸里却只一片缱绻眷恋的幸福。
“刚才耽搁了些时辰,好在你过?来的及时,朕想昙花也快开了,不然?你这次又该抱憾回去。”
他?却只是又温柔道,“沈园的昙花要开了,随朕一块儿去看吧?”
哪料唐柔却是又温婉一笑,只是又摇摇头。
“不必了,我已经没有了遗憾,以后?更不需要过?来沈园看花。”
她握着他?的掌心?,眸里闪着幸福的光,只道,“我需要的,已经就在我的身?边,永远也不会再弄丢他?了。”
她想要的,也唯有面前的陛下而已,能够与他?相守一生,她这辈子已然?知?足了,与李游的心?结也已经解开,刚才那一面,她已经彻底放下过?去的一切,跟曾经说再见,再也没有所谓的遗憾。
沈园她已经没有再来的必要了,以后?她更不必艳羡执着于观赏别人的昙花,因为她已经拥有了这世?上最美丽的一片昙花。
这是只属于她和?照哥哥的,心?田中开出的最美的花。
“陛下,咱们回家吧,既然?有了花房,那以后?每年阿柔都会陪你在宫里看昙花。”
她只是又对他?甜声?道,赵明诚目光一愣,随即便又露出欣慰幸福的暖光。
“嗯。”
他?点点头,只是又看着她柔声?道,“那我们便回家吧。”
他?珍惜地紧紧牵着她的手,“朕也再不会将阿柔弄丢了。”
阿柔只感觉心?里流过?暖流,两人相视一笑,却并没有再说话,这些时日的相处,他?们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不必言说的默契。
两人携手离开了沈园,即便没有如愿看到那绽放的昙花,也还是心?满意足地欢喜离去。
但他?想那花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是对于阿柔来说。
……
李游默自?在沈园站了许久,直到那昙花已经开过?,直到园林里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直到萧瑟的凉风吹拂他?冰冷的脸,他?才渐渐后?知?后?觉,发现原来只剩了自?己。
仿佛就只剩自?己被抛弃在原地逗留。
可是他?还有家吗?
不……那冰冷的居所,并不是他?心?目中想要的家。
可是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办?
他?早已成了行尸走路,如孤魂野鬼般飘荡在这世?上,再没有了回头路。
月光下的单薄的身?影孤寂,却也还是又不知?不觉地返回了那所谓的家,然?而却是没有见任何人,只是又失魂落魄地来到了他?与阿柔过?去的闺房。
如同受到了指引一样,这夜他?漫无目的,却也还是又本能地回到了这儿,其实这屋子他?已经许久未曾来过?了,因为没回克制不住思绪过?来了,便是触景伤情,渐渐地,他?的心?便也就麻木了。
可是这次,他?没想到自?己那颗冷了的心?,竟是又在这种情景心?境下,再次回到了这儿。
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他?恍若隔世?。
其实自?从他?们和?离后?,这间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屋子也被封了起来,只有他?自?己有时会忍耐不住思念她的心?情,偶尔会进去看看,如今这屋里的布置依然?不曾改变分毫,他?更是也吩咐了下人,每日都会定时进来打?扫。
“表哥来啦,夫君来啦!夫君又走啦!大坏蛋,大坏蛋!”
里面的鸟架上突然?想起了熟悉的说话声?,是他?曾经送给阿柔解闷的鹦鹉嘤嘤,此刻见他?突然?进来,也不知?是因为受了惊吓,还是看到他?心?情太?过?于兴奋,突然?又抖了抖毛,左右乱转地乱叫着说起了人话。
嘤嘤还留在家里养着,屋里的一切也都还是以前的模样,可是却是物是人非。
他?的阿柔永远都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了。
鸟儿的说话声?难免就又勾起了他?的些许回忆,他?进来,摸了摸旁边的盆栽花叶,却是满心?失落。
他?看着那萎靡不振的花朵,心?想若是阿柔在,定是不会舍得自?己养的爱花糟践成这般模样的,肯定会比现在养的更好。
大抵花也是有感情,会思念主人的吧,不然?为何换了旁人精心?浇灌,却还是这种模样呢?
他?越过?聒噪不止的嘤嘤,只是又来到了整洁干净的床榻前,缓缓坐下。
一尘不染的屋里,却是再没有了她的气息,不留她的一丝痕迹,连感觉都变了许多,尽管这房里的一切摆置都如常,看着还跟以前一样。
她不在了,如今也只剩自?己又回到了这里,形单影只,往昔美好的记忆,就仿佛还发生在昨天一样。
她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的背影被幽凉的月光照射在墙上,拉长的身?形不禁越发看着孤寂
以前他?的阿柔,就是在他?身?边摸摸针线,看看书籍都叫他?无比安心?,那种心?灵的宁静,是任何荣华富贵都换不来的,但是她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赵明诚,拒绝与他?海角天涯,一起逃离这座困住他?们的城。
她选择继续留在皇宫,还有了陛下的孩子……唯撇下他?一人内心?孤独地活在世?上。
她的所有喜乐笑容,都已经不再属于他?。
而他?却只能在一边静静看着,看着他?们一家幸福,看着她与赵明诚长相厮守。
是他?当年亲手将她交给了别人,亲眼看着她迈上宫轿进宫。
他?面无表情,失去光彩的眸冷漠得近乎死寂。
……
回宫之?后?,太?后?听闻唐柔怀有身?孕,竟亲自?过?来了昙宸宫,如此突然?,又来势汹汹,好在当时赵明诚也在。
外面的宫人拦不住,也不敢阻拦,还未等有宫人通报,刘太?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众星捧月般地进来。
她云鬓凤钗,虽然?年近四十,但却保养得当,美艳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皱纹,岁月明显是优待了她,但此时的她面上却是十分冷漠,威严下更有隐隐的怒气。
阿柔能看出她眼里对自?己的轻视不屑,以及敌意,因而心?里也产生了几分忐忑。
然?而还未等她仓惶间弯身?行礼,赵明诚便已展臂将她护到了自?己身?后?。
“阿柔有孕在身?,不便行礼,还望母后?海涵。”
见她来势不善,赵明诚不禁目光防备,清冷的嗓音只是又道,“母后?您不在坤宁宫休息,今日怎么有兴致过?来这昙宸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