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抓包了

晃眼的车灯在暗夜中撕开一道裂口,全黑的辉腾呼啸而过,带着一股子势如破竹的意味。已近子夜,微凉的夜风争先?恐后地涌入车窗,将江逾白特意打理过的刘海吹得如同鸟窝。

他绷着一张脸,薄薄的唇紧抿着,唇角向下,活像是有人欠了他几千万携款潜逃的模样。等红灯的间隙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最终视线定格在那个粗体的1:26上。

好!谁看了不说一声敬业!商总简直敬业爱岗堪称楷模,就合该他发财!

绿灯亮起,江逾白面不改色,一脚油门猛踩,顿时冲了出去……

同光大厦四十七层总裁办公室。

男人静静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他不着痕迹地扶了扶腰,又按了按心口。到底是比不得当初了,这才几点,腰酸背疼,有旧伤的地方几乎冷硬得像块石头,连着心脏都开始跟着闹腾。

心跳得实?在是过快了,砰砰砰地像是每一次跳动都在震动着胸腔。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眉心,揉了揉,浓重的倦意跟着上涌,身体僵得不似活人,像僵硬的由人摆弄的偶人。

商牧野迟疑半晌,他还是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倒出一粒就着手边季同刚送来的温水仰头服下。不过这药吃了,感觉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没由来地令他一阵心慌。

就好像……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

大约是商先?生?从来都是独断专行,从来都是别人听他的份儿,因此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广义上来讲,名为心虚。

反倒是季同,看了眼腕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提醒道:“商总,快两点了,赵医生说过……”

“我知道。”商先?生?泰然自若地截过他的话头,然后便没了下文。

季同苦着脸悄悄给女友发了条消息:宝贝,老?板不做人,不用等我回家,晚安亲亲,呜呜呜。

女友:你?老?板没有性生活吗?真可怜。

季同:……

同光大厦坐落在堪称寸土寸金的CBD中心,尽管已至凌晨,仰头望去,整座大厦还是灯火通明,白昼大厦简直名不虚传。

妆容精致笑容无可挑剔的前台小姐顿时打起精神,露出了一个标准而又甜美的笑容:“先?生?您好。”

江逾白风尘仆仆,他顶着两个黑眼圈,不过他身材修长挺拔,比例近乎完美,就算戴着口罩,也露出了那么一双形状优美的桃花眼。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因为前台小姐清楚地捕捉到那双带着几分妩媚味道的桃花眼上扬了一下,只不过转瞬即逝。

他很有礼貌地摘下了口罩,轻声说:“我找季特助。”

前台小姐顿时睁大了眼,她看着那张白皙清秀的脸,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江、江、江什么来着?!”

江逾白顿时失笑:“江逾白。你?好,能劳烦帮我刷下电梯吗?”自己的确知名度不高,还是个小糊咖,但没想到,前台居然认识自己这张脸。

他竖起食指比在唇前,俏皮地眨眨眼:“嘘,美丽的小姐姐能帮我刷一下电梯吗?”

前台小姐被他那张笑起来就灿若骄阳的漂亮脸蛋迷昏了头,不过本职工作仍然不敢懈怠。她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似乎是因为没法帮到江逾白而有些愧疚,她小声说:“不、不可以。这是不符合规定的,除非您有预约。”

“预约?”江逾白重新戴上口罩,他沉思半晌,他是要去抓现行的,预约不就提前通知了。

末了,他抬起头慢吞吞地问道:“我没有预约,但是我有他微信好友,还有聊天记录,你?看能不能你带我上去。”

说着他就飞快地调出了季同的朋友圈页面:“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真的是他朋友,想给他一个惊喜。”

前台小姐狐疑地将他看了又看,怎么觉得这个“惊喜”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不像是惊喜,反倒是“惊吓”。

不过对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也算是稍有名气?的公众人物,想必在这种事上不会骗她。最后,前台小姐毕恭毕敬地将他请到了电梯间,并且获得了一张签名。

商牧野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工作的时候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这样反而遮掩住了他过于凌厉的眸光,添了几分儒雅。他肤色本就冷白,又没什么血色,加上面容清俊,很是有些翩翩君子的意味。

一排排数据从他眼前划过,看得他愈发头昏脑涨,熬夜熬久了,全身上下都跟着有些不对劲,眼前一串接一串的金星闪过,他心里暗叫不好,知道再熬下去要出事。

于是,一贯强硬的商先?生?难得露出一丝脆弱之态,格外疲倦地决定趴在桌上稍作休息。已经疲倦到极端的身体陡然松懈下来,疲倦之感就潮水一般地涌来,连绵不绝,且将他周身每个毛孔都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恍惚间听到有人推门,他强撑着睁开眼,然而眼帘就像是被胶水粘住了般,怎么都睁不开。这个时间想想也是只有季同,他残留着几分清醒,几不可闻地说:“季同,泡茶。”

出乎意料地是季同并没有回话,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江逾白仔细打量了一阵他疲倦到极点的先?生?,又看了看身旁噤若寒蝉的季同,他似笑非笑,偏偏又一言不发。

他在季同叫苦不迭的表情中,放轻脚步绕到商牧野桌前,手臂一展就捞过了那只水杯,而后熟门熟路地绕到了茶水间接了杯温水,又回到了几乎睡着的男人身边。

他慢条斯理地将那只杯子,放到商牧野手边,并用杯身蹭了蹭男人的手背来提醒,整个过程他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眼看着细密的眼睫颤动两下,他又飞快地退后几步,离开了一段距离,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男人的反应。

商牧野强撑着清醒过来,他垂着眼,很是精神不济的模样,脸色也很难看,唇色隐隐发青。他一手按着胸口,一手端起水杯,入口的却是寡淡无味的白水。

他有些不满地推开杯子,撑着头揉着额角,哑声道:“我要?浓茶,季同。”

结果他的特助半晌没了动静,不仅如此,气?氛似乎变得十分诡异。累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商先?生?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先?生?当真是日理万机,废寝忘食。”江逾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满脸震惊的商先?生?,不疾不徐地说着。

不论是如何乏累困倦,这一刻也都烟消云散了。

先?涌上的是惊喜:“阿白?你?怎么来了?”男人苍白清俊的面容上徐徐绽开了一个温柔的浅笑,就连声音都温柔得能化出水来。

季同听着险些惊掉下巴,他低着头思忖半晌,这是本小季子能听能看的东西吗?不等老?板警告的目光扫射过来,他就自觉地退出了办公室将偌大的空间留给两人。

江逾白没走过来,他神色不善地盯着商牧野,兴师问罪:“这话该我问先生?吧,这就是先生?说的准备睡下了?”

“……”

商先?生?噎住,他沉吟半晌,开始面不改色地扯谎:“嗯,睡不着公司突然有急事,我便又来了。”

只不过他这种淡定自若的姿态维持了不过几十秒,就在江逾白控诉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商先?生?无奈地拉长着调子企图蒙混过关:“阿白——”

江逾白笑了笑,他神色柔和,像是无事发生?的模样:“先?生?,很晚了,该回家了。还是说,您想在公司睡。”

?这么容易?

商先?生?难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本能地不假思索地点头:“嗯,回家吧。”

小朋友真好哄,看起来没生?气?。

商先?生?大手一挥,招来季同:“行了,去通知一下还在加班的,明天放假一天,该下班了。”

然后前台小姐目瞪口呆地看着先?前号称上去找季特助的三十八线小明星堂而皇之地推着大魔王总裁慢悠悠地从总裁专用电梯中出来。

大约是自己理亏在前,商牧野难得地没有拒绝光明正大搭在自己腿上的薄毯。强打的精神很快就又萎靡了下去,他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倦意,靠在椅背上垂着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季同已经将车停在了门口,江逾白拉开车门,商牧野下意识地放下手刹,而后抬手等着季同来扶他,在抬手的一瞬间,他才陡然想起,这会儿季同不在身边。

并没有人扶着他给他借力,反而是一条手臂环上了他腰间,稍稍发力就将他整个人都抱起。当然,这么说好像不太对,虽然他腿不能动,但身高摆在那里,毕竟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骨架,江逾白抱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因此随着他的身体被扶进了车内,两腿没知觉的腿还软软地垂在车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连着反应都有些迟钝,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搬动自己的腿。

就只差了这么一瞬,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朋友,像是捧着什么珍宝,珍而重之动作轻柔地托着他的膝盖,将两条瘫痪的腿移进了车里。

季同通过后视镜看得清清楚楚,他哪儿敢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安安静静地充当一个工具人。

商牧野的腿是他的禁忌,也是他的逆鳞。他从来都不要?旁人近身,除了季同和赵清池。他垂眸沉默地看着他的小朋友抖开毯子将他从腰往下盖得严严实?实?,又打量一圈,拿过了边上的腰枕,仔细地塞在他腰后。

江逾白上下打量半晌,而后才给他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了车。

一路静谧无声,一直到男人憋出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还有几天么?”

江逾白侧过脸去认真地看他,看着街灯投下阴影,描绘出男人清晰的下颌线。他目光专注,语气无比诚恳地回了句:“您猜。”

作者有话要说:白:老公你感动嘛?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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