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中,灯火通明的大殿像是黑暗里唯一的灯塔,等待着还未归家的旅途之人。
沈修可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首先看到就是熟悉的“祁府”两字牌匾,这两个字的颜色宛如干涸的鲜血,呈现?一种不祥的褐色。他?没有忘记先前慕容仙是如何?描述大殿是如何?产生的,因此并未放松警惕。
脚下?的阴阳鱼图吸引了慕容仙的好奇心,她盯着两条缓慢游动的阴阳鱼,唇形明显在说?:“那?是什么?”
“功法。”沈修可无声地回?答。
大殿的门是开?着的,沈修可两人放轻脚步,生怕惊醒什么。进入殿内,里面充足的光线让原本有些压抑的两人舒适一点。
雕栏画栋的大殿里面其实还挺家常的,期间摆设就跟普通人家差不多。沈修可正在猜信物可能被?放在哪里时,自己的衣袖就被?慕容仙拉了一下?。她的声音很小,手指轻微幅度地指向一处:“快,快看那?里!”
沈修可顺着她的意思看去,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会在打颤。
殿内的摆设确实没什么稀奇,但?四周墙壁上挂的画却令人看得瞠目结舌、惊惧顿生。只见三面墙壁上挂着三幅巨大的画,远远看去,所?有的画卷均分成上下?两截,上面是层层叠叠地数不清的骷髅,而下?面则是一片血红,宛如阿鼻地狱。沈修可只看了一眼内容,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怨气扑面而来。
阴阳鱼游动的速度变快,怨气扑到这里时都被?化解。沈修可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脚下?阴阳鱼图瞬间扩大,把两人都纳入保护圈。月白色的长剑被?他?握在手中,剑锋泛着锋利的光芒。
“信物在哪?”他?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睛却不由自动地看向三面巨画。
慕容仙连筑基期都没到,当下?就被?这怨气冲得神志恍惚。沈修可的声音把她拉入现?实,她这才忙把玉佩置于?手心,解释:“两块信物曾经融入过?我们各自的一滴血,距离相近时会有反应。”
果然,她话音刚落,玉佩中间的祥云突然像煮开?的水沸腾一下?,随后立马红色祥云逐渐凝缩,最后化成一滴鲜血的血色。
原来,这祥云就是祁刃幼时滴下?去的血。
鲜血一出现?,三面画卷就像是被?激了一般。怨气原来原重,光是站在这里,都被?各种负面情绪冲击得头脑发晕。沈修可正欲拿出一颗清净丹服下?,就听见慕容仙惊叫一声,他?还没来得及查看,又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朝一处拉。
月白长剑在地面划过?留下?痕迹,阴阳鱼快速游动,脚下?的阴阳鱼图彻底运转起来。等沈修可再睁开?眼时,却是站在草长莺飞的草地上。
这是哪里?他?朝四周望去,空气清新、零星鲜花盛开?、天空上云卷云舒,俨然一幅春日暖融的画面。
“来这里!”不知是哪里跑出了几个小孩子,他?们边跑边喊,像是没看到他?似的,快活地拉着手上的线拉扯着风筝,随着风筝越飞越高,他?们脸上的笑意都要荡开?。
难道又是像上次一样进入到某种幻境之中吗?沈修可站在原地许久,眼看着那?些不过?六七岁的小孩们嘻笑打闹,就像没看到他?似的。
他?试探着朝前走了几步,甚至走在他?们面前,发现?都对他?视若无睹后更?确定刚才的猜测。
他?们确实看不到他?,沈修可对着这几个小孩沉思,觉得他?现?在应该是陷在祁家人的回?忆里的可能性更?大。没有猜错的话,这估计跟他?先前看到的那?三幅画有关。
如果那?些画是由死去祁家人的记忆所?化,那?攻击他?的那?股怨气和现?在的场景都解释得通了。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怨气把他?拉入画中记忆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就看着这些小孩放风筝吧?
沈修可干脆找了个地方双腿盘坐,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微月被?他?从发上拔下?,它的位置重新被?玉簪替代,此时化成一棵只有二十公分长短的小树苗扎根在他?旁边。
微月的意识醒了过?来,尽职尽责地说?道:“主人你猜的大致没错,这里是由人怨气所?构造的记忆中,也可以说?是幻境。”
沈修可颔首,抬头看向四周后说?道:“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这是由怨气所?构造,但?是身?处其中时竟然感受到半点怨气的存在。”
小槐树的树冠上已经发了新芽,此时摇曳了几下?:“也可能是隐藏得很,依我的能力?也察觉不到有魂体存在。”
沈修可无聊地扯了扯槐树叶,盯着那?几个在互相追逐的小孩看,此时他?们脸上都因为奔跑沁出汗珠,笑声中全是快活。他?忍不住勾唇,却又很快想起慕容仙口中的话,知道他?们会死在那?一晚,嘴角又压了下?来:“嗯,再看看吧。”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个时辰,那?些孩子开?始由精力?充沛开?始散漫地坐在地上。
“糟了,忘记时辰了!”其中有个小孩喊了一声,吓得有个小孩手一抖,风筝都飞走了。
“哎呀,祁书亦,我的风筝!”
祁书亦脸上是慌乱:“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风筝呢,要是被?爹娘知道我们出来偷玩还错过?上课的时辰,一顿板子少不了!”
屁股开?花的想象景象十分吓人,祁书亦是带头出来的,经验更?足一点,赶紧下?了决定:“趁还不晚,我们赶紧回?去,到时候大家不要说?出来玩。”
“嗯!”其他?人纷纷迎合,有小孩忍不住后怕,“幸好这次出来没邀请那?小子,不然就惨了。”
“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祁书亦被?他?说?得心头一跳,好巧不巧地刚好瞥见一道身?影,“还真是说?人就人到。”
祁刃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一个小孩紧绷着脸朝这边走来,他?背着一把木剑,走路昂首挺胸的,修青竹的袍子忖得他?更?为白净,一张小包子脸上肃着表情。明明他?的身?量看起来也才六七岁的样子,但?气势足足比那?些娃们高出一大截。
不知怎么的,沈修可想起平日里祁刃也是喜欢这副样子,只是没有人加包子脸这么可爱。
“上课的时间到了,再不走的话,老师就要问了。!”说?话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十分可爱。
见不是来问罪的,祁书亦把一个没有使用的风筝塞给他?:“还想找你放风筝呢。”他?说?的没错,他?是想的,但?是他?没敢。
其他?人也叽叽喳喳地围来,十分捧场地说?:“多谢你来提醒我们,不然待会又要挨骂了。”
包子脸仍是那?副表情,但?沈修可看得仔细,能看到他?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就连塞给他?的风筝都没放下?,反而拿得紧紧的。
“嗯,快走吧。”包子脸的耳朵红红的。
叫祁书亦的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谢谢你了,祁刃,下?课后我们一起去烤肉吃吧。”
“对的,祁刃,我们一起去吧。”其他?小孩赶忙收好东西,追在旁边说?个不停。
在沈修可的傻愣中,包子脸祁刃回?了一个“嗯”字,表情都有点羞答答起来。
这是祁家人记忆中祁刃的样子吗?沈修可曾经也好奇过?祁刃小时候的样子,可惜残本上出现?他?时他?已是问道宗的首徒,所?以他?曾觉得祁刃小时应该也是一位不够言笑的清瘦少年。虽然他?现?在长得剑眉星眸,身?姿修长,但?是不管在何?时都是一副面容冷峻,气息锐利如剑的样子。后来沈修可跟他?认识时间长了一点,也只是偶尔见到他?的情绪外露。
剑气如人,实力?强大,立于?山巅云雾之间,这是沈修可对他?的总体印象。
可如今呈现?在他?面前的少时祁刃,却是一位肃着包子脸,奶声奶气说?话,还跑来跟同族小孩提醒去上课以免受惩罚的小孩。他?会笑,会害羞,会把他?们给的风筝紧紧地握在手里,也会在他?们的笑声坦然走在一起说?话。
这样的祁刃,若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即使父母不在,但?祁家人对他?十分关爱,又加上天资高,必定是一位意气风发,甚至带着烟火傲气的少年郎。
望着他?们的背影,沈修可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那?个也许根本不存在,在即将到来的某一天夜里,他?会亲友尽失,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变成独自一人。
弘华尊者对唯一弟子的严苛仅从扶右的只言片语中,沈修可就能得出一二。更?何?况,一个剑修想要得到祁刃如今的能力?,岂是天资高就能达到的呢?
小祁刃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可能在他?年幼的心里甚至会觉得这些族人会一直在,即使将来因为提升修为而各自历练,但?只要祁家在,他?们总会有相聚的一天,这是他?年幼所?接触到的世界给他?的信息。
但?祁家最终会不在,就连族人都全部死去,留给他?的只有短暂的回?忆。
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沈修可的心被?狠狠揪起。是啊,祁刃现?在还不是残本中的最强剑修,甚至成为最强剑修比他?想象的更?难更?艰巨。
“祁刃,我带了我娘做的桂花糕,待会你吃一块,可好吃了。”
“还有我爹爹从外面带来的灵果干,也很甜的,我分你一些。”
“还有,还有.......”
他?们腿脚短,非要挤在一起自然走得慢,因此说?的话被?沈修可听得清清楚楚,他?起身?跟在他?们旁边,把小祁刃包子脸上越来越大都笑意看得分明,也看得鼻头一酸。
他?跟在一群小孩旁边,仗助这是过?往的记忆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们。小槐树苗微月拔起树根跟在后面跑,最后干脆一跃而起站在他?肩膀上。幸好她树根上没带泥土,不然沈修可恐怕会忍不住把她扔了。
跟着他?们嘻嘻哈哈地走了一路,沈修可这才把祁家宅子本来的面貌看了个大概。沿着长廊走到尽头,便是他?们的书院,从书院出来过?了一道园拱门,就是练武场。小祁刃上理论?课时绷着小包子脸听得认真,课间吃了同伴带来的桂花糕后忍不住眯了眯眼,沈修可注意到他?把沾在嘴角的糖霜都偷偷舔了干净。
原来他?喜欢吃甜的,虽然觉得有点不符合他?高冷的形象,但?沈修可还是记住了。
短暂休息后,他?跟着祁刃来到练武场。没到入灵期的孩子们全都在按照教练的办法进行各种锻体,为未来灵气入体做准备。祁刃也认真地挥着木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基本的动作,最后在教练的提示下?涨红着脸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修可不知跟在小祁刃后面几天,他?见过?他?的认真,也见过?因为做得不好被?教练骂了后在休息时间不断练习,甚至在他?觉得委屈的夜晚偷偷地虚抱着他?。也看到他?在同伴中的笑脸越来越多,小小的包子脸上是对未来的期望。
在这些日子里,小祁刃会偶尔看向身?旁,像是察觉到他?的存在一样。不过?视线会很快移走,让沈修可觉得自己想太多,这是在他?人回?忆中,又不是时光回?溯。
如此过?了好些天,就在某个格外寂静的野外,沈修可心头一跳,他?抬头看向高挂在空中都圆月,知道怨气想让他?看到的终于?要来了。
......
“祁刃,我们去上课吧。”
“祁刃,我又带来了我娘做的桂花糕,这次她多给我做了一些,你可以多吃几块哦。”
“祁刃,书亦喊你一起去玩呢,你这孩子,先休息一会吧,去玩也没事。”
那?些开?心的、愉悦而轻松的呼唤像是从深埋在土里的盒子中跑出,全部涌进他?的大脑里,涨得他?的脑仁疼。
那?些小时候仅有的轻松过?往一幕幕地出现?,祁刃一瞬间分不清到底在现?实还是在虚幻之内。他?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无忧无虑对未来好不害怕的自己,他?化为小祁刃重新经历着一切,上课、练武、玩耍,还有夜晚时的偶尔哭泣。
可那?哭泣时好像望向自己温柔的目光又是谁?祁刃不知道,他?只是察觉到有人在身?边保护他?。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画面一转,周身?是凄厉的哭声。
祁书亦、祁寒霜、祁东......那?些熟悉而稚嫩的面庞在他?面前一个个地倒下?,睁着眼睛想跟他?说?话,可嘴角除了不断冒出的学沫其他?的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快藏起来!”有人抱住他?呆愣的身?子艰难地逃,又在发现?整个祁家被?结界笼罩后折返,最后把他?藏到一处地窖。
“别出声,别报仇,好好地活下?去!”那?是平日里对他?最严格的大伯,因为长得魁梧面相又雄被?其他?孩子害怕。
“要活下?去啊......”但?此时,大伯的语气带着无尽的凄凉和对他?的鼓励。
地窖的盖子被?关上,小祁刃面前最后一点光消失了。外面凄厉叫声不断,他?很像出去,但?大伯就站在盖子上堵得死死的。在他?使劲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闷哼,接着又是沉重物品倒地的声音。
小祁刃还来不及反应,温热的液体就一点一点地滴到他?的脸上,散发着铁锈的气味。
是大伯的血,他?不知呆立多久,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是双手捂住嘴巴,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圆溜溜,就连身?子都是僵硬的。
在黑暗中,他?感受到了命运对他?的残酷:大伯......死了,就像刚才他?爹娘一样。
小祁刃缩在地窖里,仇恨的种子钻破荒芜的心灵土壤,肆无忌惮地生根发芽。他?不知要在地窖里呆多久,只双目呆滞地坐着。
在大殿里的祁刃站在画前双目紧闭,周身?怨气环绕,面露痛苦之色。
而陷入祁家人回?忆的沈修可一直跟在小祁刃身?边,亲眼目睹了那?惨烈的一切。他?以为自己能看到凶手,可惜跟在小祁刃身?旁只能看到他?的亲人一个个地倒去,直到他?被?他?大伯藏在地窖中才能暂保安全。
知道这里是记忆无法改变,或许是当时的祁刃太小了,根本无法看到凶手的样子。对此,沈修可决定去其他?地方看看,因为经过?这些天的跟随,他?愈发确定这些记忆应该是由多人记忆所?构成,不然场景不会这么丰富。
他?此时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从小祁刃的视角无法看到凶手,那?么从其他?人的视角呢?
沈修可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后能有什么用,但?他?还是做了,这更?像一种本能,像是命运指引着。他?很快来到前厅,里面场景十分惨烈,一直以来喜欢站在他?肩膀上啰嗦个不停的微月也彻底闭嘴。数不清的尸体倒在地上各处,流出的血把地砖的缝隙都填满。从他?人嘴里听说?跟自己亲眼看到的感觉截然不同,特别是这期间许多尸体的名?字他?现?在甚至能叫出来。
前厅无人身?还,沈修可太阳穴突突地跳,明明是记忆,他?却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心悸。
他?突然朝祁刃藏身?的地窖跑去,冲天的血气里,祁刃大伯双眼未闭,身?下?是一大滩血迹,气息全无。他?的身?子紧紧地压在地窖盖子上,把侄儿的藏身?之处遮盖得死死的。
可令沈修可最震惊的是,在祁刃大伯尸体旁边,问道宗的弘华尊者竟然垂眸站在那?。他?浑身?气息收敛,若不是穿着袖口有宗门标识的广袖长袍,还有那?张有过?一面的脸,沈修可估计不会想到是他?。
难道弘华尊者是来救祁刃的,只是晚了一步?
可他?那?时已经是大乘期,整个修真界修为能出其左右的人简直凤毛麟角,况且此时火灾未出,说?明凶手仍在,他?没有道理不与其对上。
一个可怕的想法猛地出现?在沈修可脑海里,这个令他?心惊的猜测更?是在回?想祁家人死亡场景没有打斗痕迹时得到确定。心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他?觉得自己在无意间接近真相。
如果说?,弘华尊者就是凶手呢?沈修可的喉咙都忍不住发紧。
修为最高只有金丹期的家族哪怕人数再多都不会是大乘期修士的对象,杀死他?们根本不需亲自动手,只需设定一个结界掩去这里发生的一切,对待他?们就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最巧的是,在世人眼里,弘华尊者与祁家并无过?节,一个大乘期如此费力?地灭绝一个家族,却又把其天资高的子弟收入关门弟子严格培养,若说?是凶手的话也不可能。
可往往的,很多最不可能的事情反而真相,只因无人敢信,无人敢猜,才被?掩盖在岁月尘土里。
若说?沈修可原本还有一丁点对自己判断的迟疑,那?么这点迟疑很快就被?弘华尊者转身?离去的动作打散。他?的视线落在祁刃大伯的尸体上,然后退去不见。可沈修可不信他?此时没有发现?祁刃的存在,不然他?不会在一具无用的尸体上停留目光。
或许,祁刃才是他?此行如此的目的,不然怎么屠尽祁家众人,却独独放任小祁刃藏在地窖里。沈修可想,他?应该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让小祁刃心甘情愿跟他?走,在黑暗中先是绝望承受着一切,然后如天神一般降临伸出援手的时机。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该何?其讽刺!
沈修可拳头紧握,哪怕他?跟小祁刃之间隔着长长的时光,他?此时只想陪着他?度过?最黑暗的时刻。他?来到地窖里,即便是黑暗也无法遮挡他?准确地找到那?个骄傲的包子脸。小祁刃呆呆地坐在地上,承受着命运给他?的一切,在黑暗中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里面的光芒都被?黑暗吞噬殆尽,小小的包子脸上满身?泪水,一张嘴却闭得死死的。
他?不敢哭,怕被?人发现?,可恐惧和无助让他?流泪,最令人心寒的是,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高高在上地冷眼看着。
沈修可蹲下?来,试图伸出手替他?擦干泪水,意识到两人根本不能接触后只得作罢。但?他?没有放弃,又伸出双臂抱着这个小小的还在颤抖的身?子,忍不住出声安慰:“祁刃,别怕。”
在外面,画前双眼紧闭的祁刃被?一阵又一阵的负面情绪冲击着心神,仿佛回?到了那?个小而漆黑的地窖里挣脱不得,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温柔而有力?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祁刃,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