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互相试探

安然在闲庭信步地迈步进来,脸上依旧笑吟吟,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影响他的心情,他也没管祁羽声的脸色,自顾自地坐下了。

甚至还示意袁在途给他倒茶,葱白的指尖点在桌子上,敲击着,说:“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祁羽声脸色阴郁,语气不好,说:“来者是不是客人还说不定。”

安小侯爷假装看不到祁羽声的脸色,自己动手倒茶,说:“我哪次来这不是客人了,就算不是客人,那不是来看望你的伤势,对你关心至切嘛。”

祁羽声冷笑一声,不回答。

“别这么冷淡啊。这?段时间我也很忙,才没来看你。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吧?”

祁羽声眼神不虞,说:“安然在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事情,你搅和?的那些事情,我是不屑与你计较。你别玩过?火了。”

安然在放下茶杯,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说:“哪些事?看来你的心情还是不怎么好啊,祁门被围剿可怪不着我头上,你拿我撒气没用的。”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不过?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些事情。”祁羽声身为门主,还是杀手门的门主,早就有祁门将来会被其他门派报复围剿的一天,就算这?次里面安然在有搅和?的作用,但是他也不会全怪到安然在身上去。

想到凌山派,不禁蹙眉,他接下暗杀凌山派的掌门的任务,并不是因为当初跟安然在的打赌输了,而主要是因为凌山派的掌门跟北漠有所勾结,这?其中牵扯到了一些事情,不只是安然在委托他,思考权衡之后,他才冒着风险几乎举着全门的力量出动。

可惜,没想到的是,凌山派掌门的事情并不为其他门派所知,凌山派在名门正派中还颇有号召力,再加上祁门是杀手门派,还招人恨,其他门派没有什么异议地就一起过来围剿祁门。

祁羽声也不是个喜欢诉苦的人,打来打去早就习惯,他也不喜欢这些名门正派,对此倒是无所谓。

令他有怒意的是另一件事。

“柳书生是你派来的人吧?”虽是问句,但已然笃定。

安然在当然不可能承认了,说:“柳书生是谁?我们侯爷府每天所见的幕僚都不重样的,还不知你说的是哪位呢?”

祁羽声瞥向他,目光似冰锥,让安然在的笑容有瞬间凝滞,祁羽声的话语含有警告的意味,说:“你耍的那些手段我都知道,若再有再次,我废了你四肢。”

这?还是安然在第一次从祁羽声身上,感觉到明显的杀意,杀气如凛冽寒冬的冷气扑面而来,锋利如刀刃,下一刻就从他的脖颈横切而过?。

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死亡威胁的感觉。

安然在都不禁想要抚上脖颈,看看脖颈那里是不是真的被刀刃给刺伤出血了。

但他终究按捺下这?种冲动,本来还想出声再幸灾乐祸几句,如今看来,他倒收敛了些许。

祁羽声见震慑的作用起到了,也不想再看到安然在,看见他未免心里不舒服,想起易冷的事情给自己心里添堵,于是便喊着袁在途送客。

“若是安小侯爷没有事情,那便送客了。毕竟我也忙得很,迎你进来不过?是打开?门做生意,既然你不是来做生意的,那就不要久坐了。”说着便要离开,安然在伸手按住他的手,祁羽声伸手拂开?他的手,蹙眉,似乎不想被他触碰。

安然在心里恼火,想着好你个祁羽声,现在倒装上了,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真以为你这?样自认清高,那人就会多看你一眼?不还是被那人狠狠地捅一刀,避之不及罢了。

但安然在面上不显这些情绪,收回手,但也不甘示弱地在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像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将手帕放在一旁,连碰都不想碰。

“我的确是客人,这?次我不是来看你。你也别自以为是。”安然在冷讽一句,但见好就收,继续道:“我这?次来是有事情委托你们。听说你们祁门的眼线很多,帮我找出阮家贡茶的大少爷阮栩。”

祁羽声道:“你们侯爷府的眼线不是也很多?为何就要来委托我们?”

安然在失去耐心似的,不耐烦地说:“我乐意掏钱再雇人去找,就说你们要不要赚钱吧。”

的确是这样,安然在也有自己的眼线,这?次来的确不是主要冲着委托来的,他也已经派人去找阮栩,但也有派人私底下去找易冷。

但是自从那次,易冷出逃后,他原以为他手下那名高手能够将易冷抓回来,倒没想到死的竟然是那名他觉得不可能输的高手。

之后,派出去的人,皆是无所获。

这?个时候,他自然想到了祁羽声,毕竟祁羽声这?边的眼线跟他们所培养的眼线还是不一样的,更加隐秘和?神出鬼没,说不定祁羽声这?段时间有了易冷的消息。

但是看到祁羽声心情不甚好的样子,似乎还并不知晓易冷活着的消息。

最?起码他还知晓易冷还活着,突然,安小侯爷觉得自己比祁羽声还是好上一点的。

不禁有点得意,也不知得意什么,也有点看到祁羽声同?样为易冷感到不好过的时候感到幸灾乐祸。

明明谁都没有进入到那个人的眼里,即使前一刻似乎与他交付真心,但下一刻那个人面对无论是他还是祁羽声,转身离去的背影一样是那么决绝。

不过?,寻找阮栩的事情,倒也不算单纯的借口,他的确是找他,恰巧上门就拿出来委托而已。

祁羽声当然不会跟钱过不去,即使他现在看安然在不顺心,但是不妨碍收他银子,再送客。

“别着急啊,还有另一桩小事拜托你们呢。毕竟你们杀手嘛,不能只是杀人啊。”

“那你是要把阮栩抓来,当着你面杀?”祁羽声懒洋洋地问,显然不想废话了。

“只是让你们去找他,至于找到他之后,告诉我即可,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与你们无关。”安然在笑眯眯,说:“是给现在阮家夫人和?他的儿子下点死不了的毒,让他们遭罪就可以了。我相信你们做得到。但可别一不小心地毒死了,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说着,安然在再让人奉上了另一箱银子。

“这?是自然。不过?,”祁羽声抬眼看他,眼神里含有探究,“你似乎总跟阮家的人过不去,我没记错的话,几?年前你要毒死阮老爷吧?”

还没待安然在说话,祁羽声沉静地说着:“安将军去平西草原平定战事,朝廷忙着站队,似乎你跟九皇子走得很近啊。我还听说了似乎是九皇子支持阮家贡茶作为朝廷贡茶,但是四皇子前几?年却将其撤了下来。而且这?九皇子似乎跟这?阮家大少爷阮栩关系不错,好像是因为面相有几?分相似?”

祁羽声笑得颇有深意,安小侯爷拉下了脸,笑容消失了,正经地不似他本人,说:“你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当然接了。”祁羽声挥手示意将银两抬过来,说:“任务可以接,但是这皇宫的烂事你以后少来委托。要知道任务完毕后,雇主也可以是我们的任务对象。”

祁羽声的语气暗含着威胁,意思是,别以为他们有什么交情,也别想着他搅进皇宫这些破事,若是有人出得了更高的价钱杀了你,他也会毫不犹豫杀了。

安然在不语,脸色铁青,扫向祁羽声的眉目不善。

显然祁羽声说到了安然在的雷区,那些不能说的事情,但安然在也心知祁羽声的耐心到了极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祁羽声这?个人极其无情,逢场作戏还行,若是付了真心,那可就是万丈深渊。

不过?,总有一物降一物。

安然在也欣赏着易冷什么时候同?样将祁羽声的心踩在地上践踏,弃之如履。

安然在将所有情绪藏好,吩咐奴仆将礼物拿过来,只说:“事情说完了我也要走了,不过?呢,我这?人不像你一样绝情,我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随你,扔出去我也不管。这?段时间不太平,我也忙得很,恐怕也不再来了。毕竟我也沾了我爹的光不是嘛。”他虽自嘲着,还是笑嘻嘻,“说不定还得带兵,改日要是战死沙场了,你这?就真的少了我这?个老主顾。”

祁羽声不为所动,安然在也不理会他,不过?最?后还是想要扎他的心,说:“你呢,也别太伤心过?度,这?伤势换平日早就好了吧,还是说伤心过?度这伤也好不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瞟到站在祁羽声身边的袁在途,略有意味地说:“有了新欢就不要再去执着亡人了,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可多让人伤心啊。”

袁在途一直在祁羽声身边沉默不语,宛如一尊石像,即使在祁羽声和?安然在谈话期间也没有任何举动和话语,此时听闻安然在略有深意的话语,也岿然不动。

“你还是快些走罢。”

只是祁羽声的耐心到了极点,挥手让袁在途送客,似乎不想要再多看安然在一眼。

袁在途立即将安然在请出去,安然在也不磨叽,直接大方地走出去,丝毫没有被祁羽声赶出去尴尬的意思。

走出门外,走过长廊,袁在途转身要回去时,安然在却扭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安然在长得很漂亮,属于那种艳丽的美丽,就像是花纹鲜艳的毒蛇,好看,但是带着剧毒。笑起来艳丽非常,却也让人毛骨悚然。

袁在途不喜欢安然在,甚至算得上是厌恶,冷眼看着安然在,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似乎只要安然在有所举动,他就要出手,就算不弄死他也会让他不好过。

这?种毫无隐藏的厌恶流露,并不影响安然在,安然在问:“你叫在途是吧?”

袁在途眼神冰冷了几?分,说:“别喊我名字。”

“我也不想喊你名字。”安然在笑说,“不过?我实在是好奇,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那就是不知道你们祁门这种门派怎么对待不忠诚的人呢?尤其是……”

安然在紧盯着袁在途的反应:“欺骗主上的行为。”

袁在途心里微震,但神情依旧不变,口吻还是不近人情,回答:“这?是我们门内的事情,无可奉告。”同?时坚定地赶客,“安小侯爷,慢走。”

安然在依然是笑,就算袁在途不回答,他心中也已经差不多有了答案,看向袁在途的眼神就像是花蛇盯上了一尊石像,伺机看出他的弱点,再一击毙命。

既然易冷没死,但祁羽声却觉得易冷死了,这?中间必然有个环节有人隐瞒了。

安然在走后,袁在途也照常回去祁羽声身边复命,不过?他心中也有疑问,他觉得按照易冷的性子不太可能跟安然在勾搭在一起,可是安然在的表现却又像是知道易冷还活着,既然知道易冷还活着,那就表明易冷逃后肯定跟安然在有交集。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走到祁羽声门外,袁在途恰巧从门缝里窥见祁羽声拿出一条发带,细细地抚摸着,墨绿色的发带,正是那人平日最喜欢的发带颜色,配着青色的衣裳看起来格外好看。

袁在途沉默,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胸口处,那里衣襟处藏着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根墨绿色发带缠绕的青丝。

不能再想了,他们已然无交集。

做出的承诺就要实现,他不能再背叛义父了。

这?时,苏岩走来,见着袁在途,打着招呼,眼里却并没有笑意,只是浮现在表面上的一层笑,说:“在途你也在啊,正好,我来给义父带来个好消息。他听了肯定很开?心。”

袁在途看向他,苏岩朝他笑,意味不明地说:“一起来听听?毕竟你是义父最信任的义子呀。”

袁在途垂眼,抿唇,转身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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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宏国有一条皖江,皖江以北即为江北,江北平原乃是大宏国的粮仓,而垚城正在皖江穿过的路径,南上即可到大宏国的首都大靖,只要夺下垚城,即可扼住江北平原的咽喉,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易冷和阮栩正要去这垚城寻陆舍,在前往垚城时,路经一座小城圩城,两人在此寻着客栈打算暂时歇脚。

易冷的右眼皮跳了几?下,不禁揉了几?下,问着一旁的阮栩,不禁有些担忧地问:“我这?几?天右眼皮老是跳,这?是不是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阮栩宽慰着他:“兴许是你赶路太累了。”这?上路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易冷似乎一直有些改变自己的行为习惯,似乎在躲着什么人,出门必易容。而他也被易冷拉过?去易容了,理由是长得太好看的话,会引起注意。

不过?,阮栩对此没有什么意见,随着易冷折腾去了。

易冷疑神疑鬼,不得不说,那日遇见祁门的人后,他虽然觉得自己还不至于被发现,但又觉得既然他能发现对方,对方怎么不能发现他呢?

“你别揉了,再揉你易容的那块假皮都要起皮了。”阮栩注意到他的动作,出声阻止他。

易冷这才停下,想起易容这事,当时他为了保险,干脆给阮栩也易了容。没想到,阮栩对此还挺感兴趣的,让易冷教他,易冷没藏私,干脆就全部教给了他。

出乎意料,阮栩居然掌握得十分快速,甚至可以说是神速,明明易冷刚来这个世界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掌握的易容,他只用了几?日就差不多可以融会贯通了。

甚至可以直接取代易冷,制作出易容的面具。可能是因为眼睛不太好,所以面具并不算是普通,而是丑的很难以形容。

最?重要的是,每张脸色都很黄又木讷。让易冷不得不怀疑,阮大少是不是对肤色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但是阮栩将精心制作的面具捧到他面前,烟雨眸望着他,眼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期待时,易冷也不想浪费他的心意,干脆就戴上了。

阮栩倒是很开?心,偶尔走路还凑过?来看他几?眼。

易冷将这?一问题提出过,但是阮栩对此义正言辞:“太白容易惹人眼,太黑又不太好,黄的话不正是整日工作的奴仆的脸色吗?”

易冷无语,就不能别盯着太黑或太白吗?咱取个中间行不行?

“而且你什么样我都见过?。”

易冷轻笑一声,明显觉得阮栩在胡扯,正要说话时,窗户上倒挂下来一个人,身手如猫般诡异柔软,语气轻松却熟悉。

“看来你在这过?得还挺舒坦的,这?心情很好啊。想不到你本事倒是不小,闯出了这?么大的祸。”说着这?话,他便如猫似的蹿了进来,轻松地站在房间里。

虽然明显是不同?的脸,但是这不靠谱吊儿郎当的语气绝对是他没跑了。

易冷立即激动地喊着:“陆舍?!”

陆舍点点头,蹙眉说:“小声点,我倒是无所谓,你小子倒是被几?波人盯着,我可不会帮你。”

易冷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陆舍一笑,说:“很难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他并没有说自己其实有在易冷身上留下一款香,他训练过?的鸟儿会去飞去吃掉这?种香引子。

但是他不会告诉易冷,要是告诉了他的话,保不准又会让他瞎想。

随即,他的视线落在阮栩身上,有些讶异,对易冷说:“可以啊,你小子怎么连他都招惹上了?你真是本事越来越大了。”

易冷一愣,看向阮栩,那双烟雨眸看着陆舍,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察觉到易冷的视线,阮栩便看向易冷,包容一切的眼神。

易冷抿唇,问:“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小侯爷:起码我还是比祁羽声好点的,起码易冷走的时候没有捅我?

祁羽声:可是他也没有捅死我。

此时的易冷经过,并没有高看谁一眼。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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