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
韩勒对自己的厨艺信心满满。
宿淼半信半疑,有点后悔贪便利。但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就算她向来不把脸皮当回事也不好意思反口。
“那好吧。”她掠过韩勒上前开门,想了想空空如也的厨房,道:“今天估计不行,家里没食材。”
别说蔬菜,连粮油都没准备。
“宿池怎么做你大哥的,都不给你备好?”韩勒呲牙,脸上十分嫌弃。
满脸写着“你大哥真不称职”的字样,看得宿淼一阵无语。
少年,还挺自来熟哦!
韩勒倒不是真嘴碎,这不是将宿淼当成自己人嘛。
对自己人他向来护短得很,又想到昨日她嫂子似乎跟她起了龃龉,两人闹了点不愉快,下意识觉得宿淼被亏待了。
没忍住就嘴了心上人的大哥。
“说我大哥干嘛?”
宿淼斜了他一眼,峨眉蹙了蹙。
“嘿,还不能说了?”
韩勒是谁啊,是大院小霸王。
走到哪儿都一堆人吹捧,别说宿池眼下不是他大舅子,就算以后真成了,对宿淼不好的话他也照怼不误。
老头子常教训他,帮理不帮亲、凡事问清缘由再论对错。
可放他韩勒这儿,那都是屁话。
“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小喵儿你没有心。”
宿淼脸上发烫。
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韩勒这话是在偏心她,但还是不高兴他随意攀扯别人。
显得她……跟妲己褒姒似的。
她斟酌了下语气,轻声开口:“大哥嫂子平时都有自己的工作,这些小事我自己可以做到,干嘛事事麻烦他们。”
再有,宿安很恨她。
恨她霸占了她的身份,恨她被家人呵护宠爱了十五年。
她心如明镜,知晓这是无妄之灾,可别人不知道。
世人向来同情弱势的那一方,她跟宿安的境遇委实相差太多。她退让,旁人会觉得理所当然,是她懂得补偿宿安吃过的苦;她若正面跟宿安杠上,其他人只会说她欲壑难平,得寸进尺。
反之,宿安为难她,大家便认为情有可原。
实在无解。
好在她是个乐天派,只要别人不把她逼到绝路,她几乎不会露出攻击姿态。
所图所谋也不过是吃好穿好,嫁一个体面的丈夫,未来将儿女培养成才,老了能替她撑腰打幡。
宿淼当真没有跟宿安作对的心思。
一味与她斗法纠缠,就算赢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不过浪费精力。
再想到宿父宿母对她的苦心安排,宿淼不想他们夹在中间为难。
哎,谁让我善良又可爱呢。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没想到竟不小心说出了口,韩勒被逗得噗嗤一笑,揶揄道:“看不出来,你挺自恋嘛。”
宿淼:“……”
脸更红了。
她绷着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儿,无比淡定:“这可能叫有自知之明吧。”
“哈哈哈哈……”
“你别笑!”
“哈哈哈……行,我不笑,你善良,你可爱……哈哈哈哈……”他捡到宝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姑娘,跟她勾人的外表一点不搭。
恁是再一本正经,都让人觉得她在搞笑。
宿淼:“……”
就算他声音清越好听,短时间内她也不想再听了。
宿淼打开门,抢过韩勒拎着的包裹:“我到了,你回去吧。”
拒人于门外的意图十分明显。
韩勒闻言,又笑了:“那我走了。”
“嗯。”走吧走吧,赶紧走,看着就让人生气。
“……真走了。”
宿淼特别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走不走?”
“噗。”韩勒闷笑,身形往门上一歪,说:“我就在十八号,一会儿我送饭过来,你记得开门。”
“不用了,我下馆子。”
宿淼摇头,才认识第二天,熟悉得太快了,这让她很不习惯。
韩勒:“国营饭店六点下班,附近的馆子晚上也不做生意。”
“那莲藕排骨汤用吊子煨了一下午,莲藕酥软绵甜,排骨软糯清香,喝一口简直赛神仙呐……”
他语调慢悠悠的,伴随着他的描述,宿淼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真不吃?”
“……”宿淼挣扎了好一会,决定为美食抛弃节操:“吃!”
韩勒见证了她从坚定到艰难挣扎再到躺平认了的全过程,笑意涌到喉咙又被他迅速压了回去。
可不能笑,再笑她又要恼了。
大门缓缓关上,确定脚步声渐渐走远,韩勒才轻哂出声。
怎么能这么招人喜欢呢。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宿淼这样,给他一种“哦,对了,就是她”的感觉。
她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像长在他心坎上。
韩勒昨夜辗转难眠,想了一整晚自己是不是单纯好色这个问题。
可外表漂亮的姑娘他不是没见过,品格优秀的更不少,但让他见可一面便怦然心动,魂牵梦萦的只有她。
他确信自己不是见色起意。
否则不会在得知她跟蒋陆有婚约时感到遗憾。更不会在沈艋兄妹俩说起宿家孩子抱错,得知她不是宿家亲生女儿那一刻,那种死而复生的兴奋感。
韩勒不务正业,他的朋友自然也不是什么精英子弟。
一听韩勒问起宿家,大伙儿默契一笑,迅速联想到蒋陆头上,倍儿得意道:“哥几个放心,未婚妻换人这么大的事,我们肯定第一时间就通知蒋陆了,他不是自诩君子嘛,我们就看看他怎么处理前任和现任的关系。”
这群人都是部队子弟这个圈子里的,家境人脉都有,闹起事时无法无天,谁也管不了。但论打听消息一般人还真比不上他们。
加之,自古学渣学霸势不两立。
蒋陆这人犹爱说教,韩勒跟他的狐朋狗友们就见不得他装逼的样子。
一来二去就结下梁子了。
一听这事立马摩拳擦掌想搞事,沈艋一行人那是火力全开嘲讽蒋陆。
当即看热闹不嫌事大给远在外省的蒋陆打电话,特意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蒋陆得知消息第一时间给家里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妹妹蒋琴。
蒋琴不喜欢宿淼,得知宿淼被扫地出门就差放鞭炮庆祝了,可她更看不上宿安。
“哥,这事是真的,宿淼真的不是宿叔的女儿。我骗你做什么,大院里都传遍了。不过另外一个你也不许娶回家,你都不知道,那宿安皮肤黑还喜欢穿粉色的裙子,土死了。”
“她都快18岁了宿叔还送她念高一,换我羞都羞死了。反正我不要她当我大嫂,出去得被人笑死。”
蒋琴咋咋呼呼说了一箩筐,蒋陆听得头疼:“等妈晚上回来,你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蒋陆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私心里,他瞧不起韩勒之流。
认为他们整天不务正业、嚣张霸道,将他与这些人放在一起说,他都觉得受到了侮辱。
他习惯俯视他们,认定了大家未来不会达到同一个高度。
若是大张旗鼓的反驳,反倒显得他格局小,太过重视这群失败的二世祖。
但他脸上没表现出端倪,心里还是恼怒的。晚上跟蒋母痛电话时,这种情绪便带了几分。
他以为此时是提出解除婚约的最好时机,没想到再次遭到了拒绝。
“为什么?”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你非要解除婚约,是不是偷偷交了女朋友?”
蒋陆语塞:“……”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母子俩谁也没开口,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多久,蒋母问:“是哪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