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靠太近了

城东离叶归所在之处最远,想要与其会合快马加鞭也?许两日,只要近两日没有追兵,待陈国国君薨毙,陈国因皇位之争一片混乱,薛北望便可真?正?无忧。

白承珏身?体不适,二人于树林中生火歇息,薛北望捉来两条河鱼,被木棍贯穿的活鱼时不时扭动着身?子。

来回少说都有一里地的路程,那鱼困在木棍上仍旧鲜活。

火光下,白承珏抬手,袖口拭去薛北望额间:“不能慢些?,我?又不饿。”

“河鲜一定得新鲜才?最好吃。”

薛北望在白承珏对面坐下,捡起石头将还未断气?的活鱼拍晕,寻摸着了一遍身?上,看着躺在地里一动不动的肥鱼,又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篝火。

鱼有了,火有了,可奈何?身?上连一把能处理鱼的利器都没有,混着内脏鱼鳞在火上一同炙烤,这味道定然好不到哪去。

薛北望手摸着鱼腹,寻思着该从何?处将鱼肚撕开?,正?准备用蛮力破局,白承珏唤他姓名,他单手捏着鱼身?望向白承珏的眼神一脸茫然。

白承珏道:“直接烤吧,不过是用来饱腹没那么多讲究。”

“委屈你了。”薛北望说完,抿了抿双唇将鱼从鱼唇贯穿,在篝火上炙烤。

虽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可一口咬上去,还是能品到鱼的腥苦,薛北望咬了一口都自觉难以下咽,刺破的苦胆,苦味直接蔓延至鱼肉表面,鳞片在口中拒绝又腥又硬。

再看白承珏坐在一旁吃得慢条斯理,反倒像是在品美味佳肴。

薛北望想了想,伸手掰下一小块鱼腹的嫩肉,吃进嘴里是同样的腥苦,他本欲伸手去抢,白承珏抓着木棍的手向上一抬,另一只手轻拍了一下薛北望的手背:

“哪有从人口中夺食的道理。”

薛北望尴尬道:“这味道不好,我?再去找找其他果腹的东西。”

“我?倒觉得不错,火候刚好,这河里刚抓上的河鲜,肉质紧致鲜嫩。”

“怎么可能这鱼苦胆都刺破了。”

白承珏浅笑:“初尝是有些?苦,回味后?又有河鲜的鲜甜。”

知道白承珏在迁就自己,薛北望拿起烤鱼坐在白承珏身?边咬了一口,滋味仍是一言难尽,苦味沾覆在每一缕鱼肉之上,唇齿间都被苦腥味侵占,哪能品出回甘。

想到白承珏锦衣玉食,如?今却陪着他在这山林中受罪,这本就难言的烤鱼,每一嘴入口,都能感知到浓重的苦味从喉间蔓延至心?底,品着品着竟有些?鼻酸,薛北望撇过头抬起手胡乱的揉了揉眼边,又咬了一口鱼肉,只觉苦味更甚。

白承珏双手捏着签子两边,瞥眼见薛北望神色不对,悠悠叹了口气?:“我?除了好看外?,煮饭洗衣这些?粗实活计我?一样都不会,像我?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之人,怕会成为你的拖累。”

薛北望抬起头,目光真?挚:“你不用学?,这些?我?都会,等我?们找到落脚的地方,我?定买个比吴国时更大的院子,到时请几个粗实婆子打扫院落,你想吃什么,我?便去学?,换着时季花样的给你做好吃的。”

白承珏道:“可细想我?似年长你些?许,时过境迁总有花残粉褪那一日,学?不会粗活,你总会生厌恶嫌的。”

“绝无可能!我?…我?发誓,”薛北望坐直身?子,对天竖起三根指头,严声道:“我?薛北望若此生有负于白承珏定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五马分尸,还有…待我?想想……死无葬身?之地……”

白承珏轻笑,按下薛北望的手,转开?话题后?见薛北望不再自责,他头依靠上薛北望肩膀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即使如?此,我?这种人往后?还劳你费心?,甜糕你也?要变着花样的给我?做。”

薛北望点头:“好,我?都学?,你喜欢吃什么,我?通通学?会。”

“不要大屋子,也?不要粗实婆子,我?只想找个僻静的村落,寻间小屋,得空我?与你便一同驾马去城中采买,若有闲心?还可盘下一小片田地学?着种些?蔬果……”

“好,那我?们寻个荷塘边的屋子,安静些?,人少一些?,院子里稍大些?,可以圈养些?家禽在小院里,院中再安置个凉亭,待夏日炎热,我?们便坐在凉亭中把酒谈天……”薛北望说到这唇边微勒,脑海里已经构想出未来的图景,“到时给木子他们在我?们小家附近也?置办一处屋苑,待到逢年过节他们过来也?能热闹些?。”

见白承珏迟迟没有答复,薛北望微微侧头,只见白承珏已依靠在他肩膀上睡着,吃了大半的烤鱼瘫在掌心?里,胸口平缓地起伏着。

火光下,白承珏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上一道阴影,薛北望搂着白承珏肩头,吻上其发梢后?,蹑手蹑脚搀着他在腿上躺下,正?当要脱下外?袍时,白承珏眼帘拉开?一条缝,看了一眼薛北望,翻了个身?,额头靠近薛北望小腹又再度合眼。

侧颊正?巧压在胯、间炙热之物上,薛北望双手一僵,目光向下移去,看着白承珏的睡颜咽了口吐沫。

脸颊与那物贴的太近,薛北望屏住呼吸,双手缓慢的杵稳身?后?的泥土地,润了润发烫的双唇。

薛北望低声道:“靠太近了。”

白承珏弯了弯唇角,高挺的鼻梁隔着衣物蹭过薛北望脐肚:“这样吗?”

“昂……”

白承珏坐起身?,委屈的看着薛北望道:“有反应了。”

“昂。”薛北望拉过衣袍遮挡,“我?一会便回来…马上……”

说着,薛北望快步向河边跑去,白承珏望着薛北望淹没在黑暗中的背影,指节蹭了蹭被炙物抵过的面颊,不由低头轻笑。

一盏茶后?,薛北望才?又赶回来,脖颈上还沾着水珠,脸上红晕未退,他将脱下的衣袍盖在白承珏身?上。

“睡吧……”

白承珏抱着薛北望的衣袍浅笑道:“奇怪你离我?那么远作甚?”

“乐神医不是说了切忌房事,你这样真?不行,”薛北望抿了抿发烫的双唇,“料想是个石头人,被你一撩拨…根本控…控制不住!”

“哪有撩拨?是公子意志不坚。”

许久未听小花魁叫公子,这一声喊得薛北望骨头都酥了。

白承珏又道:“可刚挨得打,穿那么点,坐那么远,要病了,又累得我?……”

薛北望咽了口吐沫不得不又靠近白承珏身?边,为保再度按捺不住,薛北望立马躺下,望着天空中在树荫遮掩下依稀能看清的繁星。

不多时身?上盖上了衣袍,薛北望屏住呼吸,感觉到白承珏在他身?边躺下,紧抿着双唇,白承珏呼吸声离耳畔很?近,柔柔的侵入耳膜。

这一夜,他不知如?何?在白承珏呼吸声中入睡,又是如?何?按捺住这血气?方刚的年纪下当有的悸动。

翌日清晨,二人收拾后?,再度驾马向前驶去。

一路上,白承珏脸上没有血色,却仍与薛北望说说笑笑,除了越渐苍白的脸色外?看不出有何?异样,薛北望只能加快与叶归会合的速度。

待二人与叶归相见时,已是两天后?,白承珏精神状态极差。

白承珏刚与叶归见面便找了个借口将薛北望支走,脚步险些?不稳。

叶归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住白承珏手臂:“主子,这两日服药了吗?”

白承珏摇头:“少吃两日也?不打紧。”

“又是没吃,”叶归摸出瓷瓶,到处两粒药丸塞到白承珏唇边,见白承珏咽下,叶归皱着眉头道:“乐神医说了这……”

白承珏轻声道:“才?见面便同我?说教,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属下知错。”

“香莲和小木子他们来了吗?”

叶归深吸了口气?,道:“来了,不过轩王还未到。”

白承珏道:“按照约定他应当还要再等上几日,你先?安排一部分车队离开?陈国,在陈国边境接应我?们,我?怕到时陈国内乱,大量的马车难以从关口通行,这些?钱财可都是他为剩不多的东西,你要看好了。”

“是,”叶归将瓷瓶递到白承珏跟前,“主子,备的药还有五瓶你得估量好时间,断不可拖太久再回吴国,你知道的药引在圣上手里,乐神医暂且也?找不到更好的替代之物。”

提到吴国,白承珏脸色一沉。

现在与吴国的情谊,只剩下这些?暂且无法甩掉的制约,无论是白青璃的未来,还是药引,都像根铁链制约着脖颈让人喘不过气?来。

“主子,我?知道与夫人相关之事很?难释怀,可现下想要与圣上一拍两散,于你没有半点好处,薛公子已经失势,就算薛公子从府中带出来的钱财足够你二人后?两辈子打断腿都衣食无忧,可你现在的情况缺得可不是这些?钱,至少得用药丸将身?子调养妥当再与圣上撕破脸也?不迟。”

白承珏点头:“我?有分寸。”

叶归道:“此次惊动了轩王,圣上的人应当是知道你到陈国来了,陈国内乱一起,很?快便会传到圣上耳中,以局势来看你若是带薛公子回去,圣上十有八九能猜得出来,到时属下担心?圣上会对薛公子不利。”

“我?会再考虑,眼下还需去阿喀佳部落查昭王蓄意谋反一事,离回京时日还长,有些?事无需现在就思虑妥帖。”

“是。”

随着药丸下肚,脸色渐渐好转。

白承珏握着手中瓷瓶,深吸了一口气?,心?知前路比想象中更为困难,若吴国了无牵挂,白承珏自可以不管不顾与薛北望浪迹天涯,可如?今白青璃握在白彦丘手中,眼下情形,原没有那么容易抽身?。

……

薛北望见到叶归,急忙将叶归拉至一旁。

“叶兄,他现在的身?体到底如?何??”

“薛公子,这些?事我?不便道明,若薛公子想知道,还是问亲自问主子吧!”

薛北望拉着叶归不放:“他若肯说我?又何?必找你,他一直强撑着,问他什么,三分真?七分假,你告诉我?,他如?今到底怎么样?”

“调养之中,细节若主子愿意道明,自会与薛公子说清,叶归不便将主子之事道与他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