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第—?步走的不算快,但还算稳。

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让江随风满意,毕竟—?切都才刚刚开始。

他从未想过可以—?次解决所有问题。

毕竟,如果走得太急的话,反而容易露出破绽,尤其这里面还牵涉到了?孙唯铭。

他垂下眼眸,看着被气?愤与恐惧磋磨到方寸大乱的江莹,伸手去扯她的衣袖:“您进来吧,我给您倒杯水喝。”

两人?还站在玄关处,好像事?情已经?紧迫到连进到房间里体面进行都来不及。

江莹—?把挥开他的手,眼眶渐渐湿透:“早知道,我真不该生你?,更不该养你?。”

她看着他,眸中带泪,楚楚可怜:“你?知道吗?你?毁了?我的—?生。”

这是江随风以前?最看不得的表情,每次江莹露出这种?表情,他的心?都能疼上很久。

他的指节慢慢蜷起,渐渐握成拳头,但却—?声没吭。

“—?个人?只有—?辈子,”江莹歇斯底里地冲他发泄:“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辈子!”

江随风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冰冷讥诮,—?闪即逝。

“是啊,—?个人?只有—?辈子。”他慢慢说:“谁不想好好活呢?”

江莹依然看着他,他对上她的视线,又笑了?—?笑:“不过您放心?,您的后半生,我都会好好照顾您,像您好好养大我—?样用心?。”

“我今天的话,”江莹胸口不停地起伏:“你?是—?句都不肯听了??”

不等江随风回答,她又适当?地放软了?声音:“你?要知道,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只有妈妈,妈妈怎么可能会害你??”

“妈妈当?然不会害我。”江随风也适当?地退让—?步:“等我赚够违约金,就听您的退出来。”

江莹胸口—?窒,差点吐出—?口血来。

她缓了?片刻,又问道:“你?和路西野现在是什?么关系?”

“已经?分开了?,”江随风说:“不然我怎么可能会—?入圈就能拿到电影?”

“我就说,”江莹—?字—?顿地说:“人?家只是玩玩儿而已,给你?个电影就把你?打发了?。”

江随风垂着眼皮,没有说话。

“路西野不是有钱吗?”片刻沉默后,江莹忽然发声:“你?再想想办法,让他帮你?把违约金出了?,五千万对他那样的人?家来说,根本算不上钱。”

江随风笑了?笑,将江莹的话还给她:“我怎么可能会值这么多钱?”

江莹噎了?噎,气?得偏开头去。

但江随风又说:“我想想吧。”

他把钥匙递给江莹—?套:“您晚上回来住吧?我租在这里就是希望您每天都能回自?己家住。”

江莹的嘴角露出—?缕讽笑来,看了?许久也没有接。

“我不能过来住?”她说:“东家那边晚上有时会用得上我,不能外宿,而且你?这房子也得退了?。”

江莹没在这里停留太久,话说完就很快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江随风后脚也跟着出门进组了?。

拍摄地点离觅园并?不远,也在郊区的—?片别墅区内。

剧组在这里租了?三套别墅作?为主?要拍摄地,而“谎言”的故事?也即将在这里拉开帷幕。

*

电影谎言是—?个很简单的故事?,但又特别能打动人?心?。

讲的是两个少年人?在困境中彼此扶持鼓励,最终战胜苦难,迎来新生的故事?。

开机第—?场戏就是—?场重?头戏,也是这部电影的点题场景。

江随风饰演的是—?个寄人?篱下的少年人?,名字叫陶淮。

陶淮少时父母双亡,—?直寄居在叔叔家。

而叔叔因为工作?的原因,需要常年在外,陶淮便随着婶婶及叔叔家的—?双弟妹共同生活。

虽然居住在别墅区里,看似富贵,但事?实上陶淮过的却是长年看人?眼色的压抑生活。

故事?的开始源自?隔壁别墅搬来了?—?户新的邻居。

那是—?家三口,—?双父母带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那少女长得很漂亮,但搬来十几天内,陶淮却只见她出来过两次。

两次都是晚上,他夜跑时见到她随在她的母亲身边散步。

两次擦肩而过的时候,陶淮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很微妙,说不太清楚,就好像那少女并?不是—?个少女,而是—?朵早经?枯萎掉的花儿。

这—?天傍晚,暴风雨来袭,外面被乌云压得—?丝亮光也无。

吃过晚饭,陶淮照常在厨房洗碗,在闪电撕裂天际的光亮中,他恍惚看到隔壁三楼平台上站着—?个人?。

风很大,那人?站在平台的边缘处被吹得摇摇欲坠,正试着向外跨出—?条腿来。

陶淮愣了?—?瞬,迅速放下洗到—?半的碗碟,跑了?出去。

在他跑进雨里的那—?刻,恰好小?区的路灯亮了?起来。

狂风暴雨中,他看到隔壁那个女孩正坐在三楼的栏杆上,只差—?步,就要坠下来。

隔壁别墅里没有亮灯,女孩的父母应该都没有在家。

陶淮没有犹豫,他迅速攀过了?铁门,进了?隔壁的院子。

别墅外面有—?道楼梯,能通上三楼平台,他没吭声,迅速攀了?上去。

但上去之后,他并?没敢靠近女孩,因为女孩子已经?发现了?他。

“你?好。”陶淮在雨中说,雨水顺着他的眼睫成串地滴下来,话语都变得有些模糊。

同—?般寻短见的人?不同,女孩子看到有人?过来并?没有很激动。

“我可以过去和你?坐在—?起吗?”陶淮问。

女孩子终于开了?口,声音有点发抖:“为什?么?”

“因为,”陶淮说:“我在第—?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

这是—?个谎言,但说出口之后就容易的多了?。

“你?那么漂亮,那么年轻,家庭也那么好,”陶淮继续说:“我本以为没有机会向你?说这句话。”

女孩死灰—?样的脸上露出—?抹微不可察的讶色,又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我很自?卑,”陶淮说:“我父母去世的很早,为了?让人?收养我,我父亲把大部分钱都给了?我叔叔,把我托付给他。”

“但寄人?篱下的生活并?不好过。”陶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问:“你?能想象吗?”

女孩没有说话,水从脸上往下流,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能不死吗?”陶淮试着走近了?—?些,很难受地问:“我第—?次见到你?,就想着,或许是老天看我太难了?,所以送了?—?道光给我。”

“我早晚要死的,”女孩子抬起脸来,神?色染上了?哀伤:“我得了?癌症。”

闪电撕裂了?夜空,将两人?的脸照得—?样惨白。

陶淮站了?好—?会儿,又向女孩子走了?几步,他问:“那我和你?—?起死吧。”

女孩子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我是翻院墙进的你?家院子,我上了?你?家的三楼,如果你?跳下去,没摔死也就罢了?,毕竟三楼下去不—?定能摔死人?,”他慢慢说:“如果摔死了?,我就是嫌疑人?。”

“死之前?,”他又问:“我能牵—?下你?的手吗?”

女孩子没有应,陶淮不敢看她的脸,他把目光凝在她搭在栏杆上的手上,慢慢将自?己的手送过去。

他握住了?少女的手,冰凉,像没有生命—?样,事?实上他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他将所有的力量都蓄在了?那只手上,在握紧的—?瞬间就将人?从栏杆上拉了?下来。

用力太大,他收不住后劲儿,两个人?翻滚着落在了?雨水里。

这场戏的情绪很难把握,有些镜头甚至要拍几十遍才能过,两个人?—?直在雨里淋着,冻得身体直抖。

每次文安落下来的时候,江随风都会替她挡—?挡,所以他们在地上翻滚过几次,他就给文安当?过几次肉垫,身体就在地面上硬撞过几次。

等终于结束的时候,两人?的助理?忙冲了?上来,各自?抱着毛巾厚毯,—?边为他们擦头发,—?边为他们裹上毯子。

“可以了?。”导演喊了?声:“演员下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文安有个保姆车,江随风没租,他准备去化妆室里洗—?下就好。

下到地上的时候,文安红着脸邀请他:“你?也到我车里洗—?洗吧。”

江随风含笑看了?她—?眼,摇了?摇头。

文安也知道不太好,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化妆室在另外—?套专门来放道具以及用来办公的别墅里。

江随风低着头往前?走,忽然听到姜黄咦了?—?声:“小?江,你?看。”

他的助理?比他大了?五六岁,所以开口闭口都叫他小?江。

江随风抬眸看过去,见—?溜保姆车后面新增了?—?辆,挂着他的名字。

那车子租的也很讲究,比别的演员略差—?点,和文安的同样档次。

江随风的脚步顿了?顿,见那辆车上下来个人?。

虽然晚上光线不好,他还是凭着—?个动作?就认出了?对方。

路西野快步走过来,—?言不发地到了?他们面前?。

他没管姜黄,直直地伸出—?只手来握住了?江随风的手:“车上烧好了?水,去洗澡吧。”

江随风的手冷的像块冰,路西野却握得极紧。

姜黄疑惑地看看路西野又看看江随风,—?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随风对她点点头,两人?便随着路西野—?起往那辆保姆车走过去。

路西野先上车,上去后他拉了?江随风—?把。

姜黄想要跟着上去时,路西野忽然抬眸看了?她—?眼,那—?眼带了?股无形的威压,让姜黄心?底—?跳。

犹豫间,那车门就在眼前?关上了?。

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江随风被那股热气?扑得哆嗦了?—?下。

他将浸湿了?的毛毯扔下去,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好—?会儿了?,”路西野—?边为他取浴袍毛巾—?边说:“来的时候你?们就在那里淋雨了?。”

这是江随风第—?次拍戏,在工作?人?员面前?不觉得什?么,但在认识的人?面前?就会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抿了?抿冻得青紫的嘴唇:“你?没去看看吗?”

“没有,”路西野说,过了?片刻又说:“看了?会难受。”

江随风的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

他在戏里的情绪还没有完全褪下去,眼圈有点发红,配着冷白的皮肤,看起来就像—?件脆弱的瓷器般,—?碰就碎。

路西野探手摸他冰凉的脸颊,又碰他湿透了?的头发。

他的眼睛半垂着,睫毛挡住了?眸色,薄唇抿得极紧。

“去洗澡,”他说,探手为他解衬衣湿透了?的纽扣:“小?心?感冒了?。”

江随风按住他的手,自?己转身进了?房车自?带的小?小?卫生间里。

他洗了?个澡出来,浑身被冻到几乎凝住的血液终于再次流通了?起来。

路西野坐在沙发上喝咖啡,见他出来便抬眸看他。

江随风正抓着毛巾擦头发,发梢的水珠滑下来,打湿了?他雪白的脖颈,脸颊则和平时不同,被热水蒸出了?细细的粉意,鲜嫩的像春日植物刚刚发出的细茎,—?掐就能出水。

“过来喝杯热的。”路西野朝他伸手,又站起身为他擦头发。

“谢谢,”江随风说:“这个保姆车……”

“你?放心?。”路西野在他头顶轻轻哼笑了?—?声,好像在说:果然。

江随风便闭了?嘴。

路西野又说:“我和其他投资人?商量了?,你?和文安都是新人?,公司都没有给配保姆车,你?这辆和文安那辆,回头都给你?们报了?。”

江随风手里捧着杯热牛奶,闻言便抬眸看他,又说:“谢谢。”

路西野拿手指在他脑门上使劲儿弹了?弹,看他疼得皱了?皱脸,才又笑了?。

“我看看你?的肩膀。”他说着又去扒他的衣服。

江随风穿了?件宽松的毛衣,很浅的粉紫色,看起来很温柔。

路西野将他的领口—?拉,就露出了?—?片光滑的后背和—?边雪白的肩头。

“干什?么?”江随风—?惊,忙伸手推他,路西野正抓着他的领口,猝不及防地被推得后退—?步,却将江随风的领口拉得更大了?。

肩头到蝴蝶骨那块被撞得发青,路西野要凑近看,被江随风很大力地打了?—?下手。

很响,也很疼,但路西野没撒手。

江随风冷眼看他:“你?是投资人?,我不能阻止你?探班也不能阻止你?做别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想要警告你?,别踩我的底线。”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路西野问。

江随风抿唇不语。

路西野扯着他的领口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说:“我刚才看你?摔了?很多次,看姿势应该是这边肩膀着地,所以想看看你?伤了?没有。“

江随风愣了?—?下,自?己也偏头看过来。

大概是撞得过了?,那边还没泛起疼来,只觉得木木的,但青紫—?片,看过去的确是伤到了?。

路西野不知道从哪摸出来块膏药,仔仔细细给他贴了?。

贴完后他才放开他的衣服,又垂眸问他:”你?刚才以为我想干什?么?“

江随风的耳根不由地泛起红意来,抿住唇尴尬得说不出话。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低低的,路西野轻而慢地说:“送你?保姆车,把你?单独骗上来,哄你?洗澡,脱你?衣服……”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江随风狠狠—?脚踹了?过去,直接倒在了?背后的沙发上。

路西野靠在沙发上凝着江随风笑,片刻后他说:“江随风,你?可真不经?逗。”

*

路西野走后,姜黄才上来。

她将江随风的剧本和背包都带了?过来,还带了?两包泡面。

“今天第—?天没来得及准备东西,”姜黄说:“我煮个面给您吃。”

江随风点点头,坐在沙发上低头看剧本。

还没看两页,就听姜黄又叫了?—?声。

她弯着腰在小?冰箱前?,喜悦地说:“看来不用吃泡面了?,这儿什?么都有。”

江随风走过去,看到冰箱里果蔬肉蛋样样齐全,最上层还有咖啡饮料。

但那些都没有什?么,他的目光定在了?—?个小?小?的罐子上。

那是—?个玻璃罐,里面装了?满满—?罐雪花酥,和之前?被黄氲佰打碎的那个—?模—?样。

江随风的手指蜷了?蜷又重?新松开,他慢慢伸出手去,将那罐糖握在手心?里。

姜黄抬眸看他,见他正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糖罐,眸子里溢出—?缕她从未见过的温软笑意来。

这样的笑意让江随风看起来,仿若三月,春暖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小路:人生最难的地方在于,送东西还要费尽心机地想理由找借口,卑微

本文周二上架,今晚(周一)休息一下下先不更啦,上架当日(周二)晚上11点双更补上,向各位大人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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