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蛋糕

许乔见人醒过来,松了口气,还没坐下休息两口,就听见有人质问她。

是刚刚那个小太监,他正一脸气愤地朝自己跑来。

“你!”他胸腔大幅度起伏,道:“你对大厨做了什么?”

小太监喘气,许乔也喘气,没空也没力气搭理他。

被他请来的医生不是许乔印象里那种年老、带着满脸胡子的老中医。相反,却是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男医生。

“和安大夫,您快瞧瞧我们大厨!”小太监见许乔没说话,转头焦急看着他请来的医生。

年轻大夫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许乔,没说什么,只蹲下身来给瘫倒在地,但眼睛已经能睁开的男人把脉,随后又摸摸他的脖颈,起身道:“大厨没甚大碍,现下无恙,只是往后切莫太过操劳。”

小太监为难,“这…除夕马上就到,大厨正是最忙的时候。”哪能说不忙就不忙的。

和安大夫摇头,“无奈。”

小太监垂眸,看了看还躺在地上无神的大厨,赶紧将人扶起来坐着。

“大厨,您没事吧?”

大厨无力,只摇摇头,缓缓看向许乔。

他方才差点被吓死,濒临死亡的感觉来得实在太过真实,心脏仿佛就要破裂,下一秒就得从他胸腔内跳出,这样的体验他是在没胆再来一次。

万幸、万幸!

“小宫女打哪来?今儿个可真是多亏你了。”大厨询问,语气温和,只是现下还没什么力,靠在小太监身上,嘴唇发白,发出的声音如蚊蚁叫。

许乔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就缓和了些力气,现在见大厨问自己,大脑连忙飞速运转。

“我…奴婢是内务府的。”怡秀好像就是在内务府当差。不过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奴婢是新来的,许多规矩不懂,还望大厨莫要介意。”

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会不会惹人起疑。

“哦,不是主子们宫里的。”大厨点头,仍是浑身疲乏,软绵绵瘫在小太监身上,安和大夫见他无恙已经离开。

没料想下等宫女竟还有这等本事,只是说话怎的这般怪异。

小太监没想到大厨是她救下来的,一时也愣神,呆呆看着她,没再发言。

“我这条老命是你捡回来的,说吧,想要什么?”

许乔又惊又喜,居然还能要赏赐,可他不是个厨师吗?能有什么?

她连忙虚伪地摆手,“不不不,不用的,大厨这般危机下,奴婢看见自是要帮的。”

害!她总不能马上欣喜地答应人家,哦,我想要什么什么,那多不好!

大厨还没回话,小太监插嘴道:“大厨,我扶您先进去歇着。”

“诶呦,可不能歇,皇上马上要用膳了,我这等身份哪能歇着。”大厨虽是无力,现在听见小太

监说要休息,马上有了反应。

“可…您…”

“没事,赶紧扶我一把,还得继续去研究研究新鲜玩意儿。”

“大厨,那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出来的,倒不如先去……”

“行了!太后的生辰岂是可以轻视的!”

“大厨......”

“公公!”一边呆愣的许乔听懂了两人的对话,暗自下了决定,忙大喊道。

小太监被他吓了一跳,扶着大厨的手一抖,差点就给人摔倒。

许乔挠头尴尬一笑,“大厨、公公,我,奴婢会做新鲜玩意儿...保准新鲜!”

大厨若有所思看着许乔,一张脸恢复了些血色,站在风中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许乔真怕他下一秒会倒下来。

都这样了,还坚持带病工作,可真是敬业!

哎,不过为皇上做事,哪能不敬业,说不准哪里惹他不高兴,脑袋就要搬家。

“哦?你会做甚?”大厨饶有兴致望向许乔,小太监想反驳许乔,却被大厨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安静。

许乔悻悻两声,“奴婢家乡有一种美食,是专门在生辰宴吃的!”

“哦?”

“在奴婢家乡,那种美食叫做蛋糕。”

“那是何物,大厨我从小就在皇宫为皇上做饭,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不曾听过“蛋糕”这吃食。”

许乔欣然一笑,“大厨若是不嫌弃,奴婢可以做给您尝尝,若是喜欢,我便全数教予大厨。”

“你这小宫女倒是胆大。”大厨笑,“行吧,那你且去试试,若当真是一等一的美味,你便是立了大功!”

许乔心下一喜,“奴婢这功倒是不敢当,全是大厨的功劳,奴婢只是借花献佛罢了”

“小嘴倒是甜。行了,永德!走吧”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进厨房,许乔见状赶紧跟上前。

“大厨……”小太监压低嗓音,“这给皇上太后的吃食,哪能让一个宫女掺和……”这不合规矩呀!

大厨确实因为许乔救了他一命,现下对她是无尽的感激,哪能管她是不是存了什么异心。况且,这宫女看着也不像有什么异样,难不成还能知道他这个老头子什么时候发病,等着来救吗?

这小宫女看着信心满满,若是真的做出什么美味,那也算是自己走了机运。

“无妨,咱俩不是在旁边盯着嘛,出不了什么事!”随后轻咳一声,“你去叫其他做饭的人别偷懒,赶紧把皇上的晚膳端上去!”

小太监面露难色,看了看一脸温和笑容的许乔,最终还是认命般走了出去。

许乔环顾厨房四周,很普通的厨房,只是菜的品种多,该有的样样齐全。

“哪里能洗手?”

洗手?大厨恍然,这小宫女倒是很有自觉,赶紧给她指了方向。

等到许乔洗净双手,便开始了做蛋糕的步骤。

小太监端了一张椅子进来,大厨坐在一旁看许乔动作。

看着倒是有模有样,只是不知道等会儿做出来会是怎样的东西。

许乔从大学开始就学会了做饭,原因无他,父母去世,唯一的弟弟还要照顾,做饭自然是她生活的必要条件。

只是后来生活过得好了,给家里请了个保姆,便也不用再天天做饭,只有放假的时候,或者休息的时候搜出菜谱做做烘焙,日子当真是有趣。

哪像现在,天天困在这里,无聊死她了!

蛋糕算是烘焙界里最简单的食物,学过的基本都会做。而且古代还没有奶油蛋糕这种东西,第一次吃不管喜不喜欢,新鲜肯定是新鲜的!

打发蛋清,倒面粉,捏、搓、揉,没多久便可以开始下锅了。

小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大厨旁边,看着许乔忙上忙下。

她找了个深口的盆,放入未成形的蛋糕,放入大锅,盖上锅盖,底下的灶炉有人烧,不用她亲自动手,省事!

好,现在就是要解决奶油了。

“大厨,这里有没有……”她四处张望,啊!找到了!

“大厨,这块油纸可以用吗?”

他点点头,不知道她做“蛋糕”要油纸干嘛。

等待蛋糕出炉的时间不久,也就半小时左右吧。许乔趁此时间,把脑油装到油纸里,弄了个简易裱花袋。

没办法,这里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西代替。

不过,如果奶油都是白色的,到时候就算裱出个花也不好看……

啊,有了。

她在菜篮子里拿了几颗绿色蔬菜,没看出来是什么,但是大厨没阻止,那就说明是可以吃的,那她就放心用。

把蔬菜在沸水里烫一遍,捞出锅,把汁水滴在奶油里,搅拌均匀。

好了,绿色奶油出来了。

虽然简陋粗糙了些,但条件有限,就先这样吧。

等她把奶油都做得差不多,蛋糕也能出炉了。

开盖前,许乔心里忐忑不安,毕竟是第一次在大锅里做蛋糕,可不是现代的烤箱能烤出来的美味水准。要是没做好……

嗯,算了,先看看再说。

开盖前,小太监不由自主地凑上前看,大厨也满心好奇,伸长脖子向前望。

一个个都学了长颈鹿。

等到水雾散去,“蛋糕”的真容终是被几人瞧见。

嗯…怎么说呢,颜色是对的,形状是对的,闻着的香味也差不多,就是怎么……好像有点扁?

许乔心里没底,端起来放在灶台上等它凉,随后拿了一旁的奶油开始动作。

先是铺上一层白色奶油,再拿绿色奶油裱花,还有四周的花边,全都挤上。

许乔在家做都没这样认真过!

终于好了!

看着面前像是现代□□十年代的“古早”蛋糕,虽然土是土了点,可看看大厨和几个小太监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动了。

许乔勾唇,把蛋糕端到大厨跟前。

“大厨,奴婢做好了。”

大厨先是一愣,然后便反应过来,“好好,做好了你们就先尝尝。”

他望向隔壁呆愣的小太监,“永德,还不拿碗筷!”

“哦,好!”真别说,这“蛋糕”闻着香得不行,看着也别致,像是…像是木工雕刻的那种…反正就是好看!

碗筷很快被他拿来,许乔还是第一次用菜刀分蛋糕,一瞬间突然有点想笑。但看着大家一本正经的模样,硬生生给憋住了。

你们那么严肃做什么!

厨房里除了许乔一共有四人,大厨、小太监、烧火太监,还有一个是进来也不知道干嘛的小太监。

每人手里捧着个碗,里面放在许乔切好的蛋糕。

几人看看碗里雕着花的奶油蛋糕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没人先下嘴?

现在不吃是要把它供起来吗?

倒是烧火小太监先开了口,“大厨,这糕点上的花,怪好看的,咱们就这样吃了吗?”

抱歉,许乔真没忍住,偷偷低笑几声,还好大家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没事,吃吧!”

大厨听了小太监的话,一时不知回答什么,傻傻地看着蛋糕半晌,总算是开了第一口,拿着筷子轻轻戳下一块,送入口腔。

许乔开始正经起来了,看着大厨咽下蛋糕,竟跟着咽了口唾沫。

“好…吃吗?”

大厨脸上严肃,两眼望着前方,嘴里嚼着蛋糕,没说话,只是细细品尝。时不时还闭眼,像是陶醉般。

许乔也是无语。

许乔一颗心被他这样子给提了起来。

大哥!你到是说话呀!这么严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