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府城

循着大小寺庙,李承昀一行人每日都能听到百姓对了因大师的赞美。

终于,他们在济南城外的一座观音庙见到了这位了因大师。

了因大师为一个感染风寒的小孩号脉后,写了一张方子,孩子的父母千恩万谢的磕头道谢。

了因大师念了一声佛号:“你们快去抓药吧,用这张方子上的字抵药钱,风寒之症拖不得。”

孩子的父母满怀感激的抱着生病的孩子离开。

罗丞瑜上前,“大师,有礼了。”

了因大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们一眼,“阿弥陀佛,施主有礼了。”

“大师佛法高深,书法造诣也极高,没想到还懂得岐黄之术,叫人敬佩。”

“施主过奖。”

“大师,我等慕名而来,想请大师指点书法。”

不是赐字,而是指点书法。

了因大师微微一愣,说道:“请施主移步禅房。”

李承昀陪着罗丞瑜一起跟了因大师去禅房,而后听着他们讨论书法,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带罗丞瑜去见谷南的那一日。

罗丞瑜聊得很尽兴,直到一个小沙弥前来请了因大师为人看病才结束谈话。

李承昀控诉:“某人一聊起他喜欢的书法,就把他男人忘在一边了。”

罗丞瑜扑哧一笑,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说道:“这附近景色不错,我们走走?”

李承昀迫不及待的说:“我陪你。”

顿时,罗丞瑜眉眼弯弯,笑得更欢快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李荣等人都是使劲憋着笑意。

依旧是人在前面走着,马车在后面跟着。

没过多久,一对主仆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几位善人,我家公子腿受伤了,可否借用马车送我们去最近的医馆?”

罗丞瑜见那年轻公子小腿上渗出了血迹,心软的看向李承昀。

李承昀无奈点头,让李荣过去帮忙,先驾马车送他们去医馆。

徐文瑄的目光落在李承昀身上,上车前向他们致谢道:“多谢公子借给我马车。”

李承昀一脸淡漠,一声不吭。

罗丞瑜笑着说:“举手之劳,不用谢。快去医馆处理伤口吧。”

马车离开后,罗丞瑜意有所指的说:“那是个哥儿,长得挺不错。”

“没看出来。”媳妇儿挖坑等他跳,李承昀在心里记着小本本,晚上再讨回来。

罗丞瑜轻轻弯了弯眉眼,软软糯糯的说:“我走不动了。”

“谁叫你那么大方,要把马车借给别人。”李承昀边说边蹲在了他身前。

罗丞瑜往他背上一趴,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揪了揪他的耳朵,“说要借马车的人是你。”

“是是是,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某人一个眼神,我就乖乖听话照做了。”李承昀心里其实挺开心的,他媳妇儿对他越来越亲密了。

罗丞瑜改成两只手都勾着他的脖子,瓮声瓮气的说:“你在怪我。”

“我没有,我不是,你误会我了。”李承昀败下阵来,否认三连。

“那你就是不愿意背我,嫌我重。”

“能有多重,远不及你在我心里的重量。”

罗丞瑜甜甜的笑着,嗔道:“油嘴滑舌。”

走出一小段路后,罗丞瑜就心疼了,在李承昀耳边说:“放我下来吧。”

“不累了?”

“不累,我们边走边休息。”罗丞瑜主动挽着他的胳膊。

探路的李启折回禀报:“少爷,少夫人,前面有个茶寮。”

于是,一行人来到茶寮歇脚。

一盏茶后,一个状似疯疯癫癫的老妇人来到了茶寮,嘴里不停喊着强子。

茶博士连忙赶人:“牛婶,你们家牛强已经死了,这里没有牛强。”

顿时,牛婶怒目圆睁,猛地推了茶博士一把,“我儿子没死。我要去找儿子,强子,强子!”

李启向茶博士打听:“那个牛婶是哪里人,她儿子是怎么回事?”

茶博士一声长叹:“牛婶跟我是一个村子的,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守了寡,一个人把牛强拉扯大。但牛强已经失踪两年,大家都说他已经死了。”

“怎么失踪的?”

“谁知道呢,听说是上山砍柴,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原来是这样。”

休息过后,众人便继续前行。

然而,他们又遇到了那个找儿子的老妇人。

牛婶拽着一个年轻人不松手,“当日强子是和你一起上山的,为什么回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们一进山里就分开走了。”

“你胡说!一定是你害了强子。”

“牛婶,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年轻人用力推开她,转身跑走。

牛婶跌倒在地,捶地痛哭。

罗丞瑜一声轻叹,让木笙和采菱过去帮忙。

木笙采菱扶起牛婶,牛婶向他们道了声谢。

帮人帮到底,罗丞瑜让木笙采菱扶着牛婶,把她送到了家。

“家里穷,我烧点水,几位喝口水再走。”牛婶步履蹒跚的去忙活。

木笙和采菱连忙去帮忙,把牛婶扶到屋里坐着。

罗丞瑜温声问道:“牛婶,刚才在路口和您争执的是什么人?”

“是我们村里的牛刚,他老子娘走得早,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两年前,他和我儿子一起上山砍柴,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牛婶老泪纵横,抬起袖子使劲擦了擦。

罗丞瑜又问:“是哪座山?”

“就是我们村后头的大青山。”

当天,李启带人上大青山搜寻了一番,并无发现。

次日,李承昀和罗丞瑜决定在城里转一天,而后继续前往江南。

正当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时,突然发现一个眼熟之人。

牛刚领着一个老人走进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铺。

罗丞瑜疑惑道:“牛婶不是说他是孤儿吗?”

“不一定是自家长辈。”李承昀也有些好奇,“要不要去看看?”

“嗯。”罗丞瑜微微点头。

原来是牛刚偶遇一位身体不适的老汉,将他带来了百草堂。百草堂留下老汉,免费为他治疗。

走出百草堂后,罗丞瑜蹙了蹙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李承昀让李启去查一查百草堂和牛刚,而后带着罗丞瑜去用膳。

突然,有人惊喜的奔至他们面前,说道:“借马车的恩人,我家公子一直念叨着要找到你们表示谢意,可巧就让我碰见了。”

李承昀淡淡的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这小厮不以为意的笑着说:“我家老爷是知府徐大人,也想感谢你们帮了公子。”

李承昀和罗丞瑜面面相觑。

罗丞瑜拽了拽李承昀的衣袖,“承昀,明日我们去拜访一下徐大人和徐公子吧。”

“好。”

小厮笑着说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住在何处,待我回府后禀报我家老爷和公子。”

“鄙人姓李,与夫人暂住悦来客栈。”

小厮做了个揖,告辞离开。

傍晚,他们回到悦来客栈时,徐府管家已相候多时。

“李少爷,少夫人,我家老爷是本地知府徐大人,想请二位暂居徐府,以便感谢二位对我家公子的帮助。”

“举手之劳而已,徐大人与徐公子客气了。”

“李少爷,府里已经备好厢房和酒席,还请赏脸。”

客栈掌柜在旁帮着劝了几句,把他们劝去了知府的府上。

李楚禀道:“知府徐永昌是进士出身,徐夫人常年在佛堂礼佛,他们膝下只有一个哥儿,叫徐文瑄,就是借马车的那位公子。”

晚上,徐府设宴招待他们。

徐文瑄端起一杯酒敬李承昀:“昨日多谢李公子相助,我敬公子一杯。”

李承昀端起面前的酒杯,复又放下,淡淡的道:“李某身体不适,不宜饮酒。”

罗丞瑜不禁担忧的看向他,用眼神问着哪里不舒服。

李承昀伸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罗丞瑜松了口气,同时隐隐生出一股怒意,是冲着徐文瑄去的。

他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带着丝丝冷意,说道:“我替外子饮了这杯。”

话落,他便端起李承昀的酒杯一饮而尽。

李承昀轻叹,无奈又宠溺的把他手里的酒杯放下。

徐文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也是一饮而尽。

散席回到厢房,罗丞瑜凉凉的看着李承昀,冷哼道:“招蜂引蝶。”

木笙等人放下热水,匆匆退下。

李承昀一边伺候媳妇儿洗漱,一边申冤:“我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我做什么了,你能不知道?明早咱们就离开,省得有莫名其妙之人找你男人的麻烦。”

罗丞瑜思忖片刻,说道:“不急着走。”

李承昀瞅着他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听你的。”媳妇儿高兴就成。

另一边,徐家父子俩也在说着话。

徐永昌不赞同的说:“你是我儿子,上门求亲的人那么多,何必上赶着给人做小?”

“爹,那可是南安郡王,皇亲国戚!岂是那些歪瓜裂枣能相提并论的。纵然我现在只能做个侧妃,爹也能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些。更何况,我将来未必没机会做正妃。”

徐永昌心动犹豫,“你能确定他就是南安郡王?”

“错不了。”徐文瑄势在必得。

徐永昌叹道:“尽力就行,若是郡王爷没有那个意思,不要勉强,否则反而不美。”

徐文瑄冷笑:“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