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江南的计划仍在继续着,当他们抵达金陵时,一封密信送到了李承昀面前。
李承昀看过之后,让罗丞瑜也看了,而后碰着烛火烧为灰烬。
来信之人是负责李东逸那股暗处势力的管事之人,信上说不日即见。
罗丞瑜微微沉吟了片刻,继而疑惑道:“不知这些人有多大的本事?”
“势力遍布各地,搜集情报是一把好手。”在原剧情里,这股势力最后经云澜之手落入了严恒睿的手里,最后被严恒睿献给三皇子。
“承昀,父亲建这样一股势力做什么?”罗丞瑜不禁蹙眉,越想越不解。“他是本朝唯一掌握实权的驸马,手握重兵……”
他不敢往下说了。
李承昀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我爹不是这样的人,他满脑子都是忠君报国,对皇上很忠心。”
罗丞瑜想说:如果不是为了自己,那就是为了别人。该不会是为了……
李承昀接收到媳妇儿异样的目光,便猜到他心中所想。
他把他抱进怀里,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我是公主的儿子,皇帝的外甥。只要不是谋反大罪,就没人能动我性命。我爹提前给我准备这样一股势力做甚?”
罗丞瑜撇了撇嘴,安静的窝在他怀里。
夜晚的秦淮河笼罩在桨声灯影里,河畔两岸的酒馆花楼灯火通明。
李承昀与罗丞瑜走进了一家环境清幽别致的酒馆。
如果仔细看外面的招牌,就不难发现招牌上有个小刀样式。如果和镖局的招牌作对比,那就是刀柄的方向不同。
店伙计笑着将他们领进了楼上的雅座,雅座之间用一道道屏风隔开,用轻纱做帘。
“客官们喝点什么,要什么下酒菜?”
“上坛花雕,来盘牛肉和花生米。”
“好嘞,客官们请稍候。”
不多时,伙计就将酒菜端了过来。
李承昀想把酒杯都放远些,触及到罗丞瑜不满的目光时,犹豫了一小会,然后给他倒了小半杯。
“尝个味就行。”
“你才是,不许贪杯。”罗丞瑜奶凶式叮嘱。
“遵命,媳妇儿。”
罗丞瑜哼哼,而后把那小半杯酒给喝了。
不一会儿,那小脸就染上了红晕,让李承昀特别想把他藏起来。
一名怀抱琵琶的年轻女子由远及近,先在隔壁问了一声“客官,听曲吗”,而后就来到了李承昀与罗丞瑜这间。
“客官,听曲吗?”
罗丞瑜抬眸看过去,女子明眸皓齿,吴侬软语,即使荆钗布裙,也依旧掩不住那一等一的绝色。
李承昀蹙眉,把罗丞瑜的头掰向自己,“看我,不许看别人,眼睛会瞎掉。”
罗丞瑜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眼尾沁出几滴眼泪。
李承昀用手指轻轻抚着他眼尾,抹去眼泪,却让他的眼尾变红,直击自个儿心脏。
此刻,阮恬儿特别想摔琵琶,把眼前这对狗男男乱棍暴打一顿。
她向来都是被男人追捧着的,何时受过这种轻视?
隔壁传来笑声,一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
“鄙人姓阮,两位公子着实有趣,可否移步同饮?”
李承昀审视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好。”
他们随着阮姓男人穿过酒馆后院,经一道侧门来到了一处更加清幽别致的小院。
李承昀察觉出了,小院里藏龙卧虎。
阮靖元呈上一块玉佩,“属下阮靖元拜见王爷王妃。”
李承昀看着玉佩上熟悉的小刀样式,确认道:“你就是管事?”
阮靖元不疾不徐的回道:“回禀王爷,将军生前安排的管事共有三人,属下负责钱粮财务,另两人分别负责情报联络和武斗训练。”
闻言,李承昀的眼角直抽抽,他爹想干嘛?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相信李东逸会有谋逆之心。
“另外两位管事呢?”
“负责情报联络的鲁管事正在为王爷王妃做下酒菜,负责武斗训练的杨管事明日才能赶到金陵。”
鲁七七在门口顿了一顿,深深吸了口气,而后端着托盘走了进去。
“属下鲁七七参见王爷王妃。”
鲁七七端着托盘稳稳的行了个欠身礼后,不待李承昀开口,径自将托盘上的一道菜放在桌上。
李承昀略微有些惊讶的多看了他一眼,不难看出这是个容貌也不俗的哥儿,甚至从他身上隐约看到了谷南的影子。
“随便做了一道菜,想请王爷尝尝。”鲁七七两眼锃亮的看着李承昀,目光灼热。
李承昀愣了愣,鬼使神差的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吃,“很好吃。”这是实话。
顿时,鲁七七鼻头泛酸,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水雾。
罗丞瑜微微眯起了眸子,意味不明的看向鲁七七。
鲁七七吸了吸鼻子,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看似在笑却更像哭。
他说道:“这道西湖醋鱼是将军最爱吃的,我以前怎么都做不好。今日能得王爷一声称赞,也不枉我这么多年时常练习了。”
“我爹爱吃的?”李承昀愣愣的问,而后不由自主的多吃了几口。
鲁七七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李东逸,一行清泪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
李承昀怔怔的看着他,有些哑然。
鲁七七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看到王爷,就想起了将军。”
“鲁管事记挂先父……”李承昀不知该说什么,想起李东逸也是一阵悲伤。
“承昀。”罗丞瑜轻声唤他,让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阮靖元笑了两声,转移话题:“不知王爷寻找将军生前的亲卫,是何缘故,可还有其他需要属下们去办的事情。”
李承昀说:“本王决定从军,想像先父一样做一名将军。在军中,用得上他们。”
“原来是这样。”鲁七七直点头,“王爷请放心,我会派人把他们都找出来,还会为王爷寻来其他懂得行军打仗的帮手。”
“那就有劳了。”
这时,换了华美衣裙的阮恬儿也过来了。
“这是小女恬儿。”阮靖元介绍道:“恬儿还不快拜见王爷王妃。”
阮恬儿盈盈一拜:“恬儿拜见王爷王妃。”
面对阮恬儿的暗送秋波,李承昀就跟瞎了一样。
罗丞瑜没吃醋,但不可避免的暗恼李承昀招蜂引蝶。
鲁七七隔开阮恬儿看向李承昀的视线,对李承昀和罗丞瑜说:“王爷王妃,住在客栈多有不便,我已备好下榻之处。”
李承昀看向罗丞瑜,见他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这才说道:“那就有劳鲁管事了。”
搬进别院后,李承昀与罗丞瑜就安安心心的住下了。
第二天,负责武斗训练的管事杨艾玄也来露了脸。
在这之后,每日里,小两口不是城里城外的闲逛,就是和鲁七七喝茶聊天,或是应付赶都赶不走的阮恬儿。
是日,李承昀在后院练剑时,阮恬儿又一次不请自来。
罗丞瑜面不改色的让李荣守在二门处,让木笙把阮恬儿请到了前院偏厅。
“恬儿拜见王妃。”阮恬儿笑意盈盈的凑到了罗丞瑜跟前。
“不知阮姑娘今日前来,是又有何事?”
罗丞瑜话里赶人的意思十分明显,但阮恬儿偏偏就像听不明白一样。
她拿出一幅画卷,笑着说:“偶得一物,特来献宝。”
“阮姑娘,王爷不会收的。”
“谁说我是献给王爷的,是献给王妃的。”
“给我的?”罗丞瑜不解的看着她,却见她神情真挚,不似作假。
“是。”阮恬儿笑着点头,而后打开了卷轴。
罗丞瑜惊呆了,不可思议道:“这是吴道人的彭祖贺寿图。”他爹书房里就有一幅吴道人的真迹山居花鸟图,他认得出来这幅也是真迹。
“王妃是行家,这画只有在王妃手里,才不算辱没了。”
“不知多少银两,我让人去拿过来。”罗丞瑜是真想要这幅画。
阮恬儿却是意味深长的说:“都是一家人,说钱就远了。”
罗丞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了,更何况令尊是我公爹生前的旧部,我就更不能收阮姑娘这么贵重的礼物了。”
阮恬儿扑哧一笑,“跟你开玩笑的。经过这些天与王妃的接触,我对王妃喜欢的紧,想和王妃成为朋友。”
罗丞瑜没有立刻回应。平心而论,若是阮恬儿不觊觎李承昀,罗丞瑜愿意和她结交。
“王妃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阮恬儿不疾不徐的说,“那时我听说故主之子来了,便央着我爹让我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认姿容不差,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对我视若无睹,可是王爷做到了。”
说着,阮恬儿轻叹了一声,“王爷王妃鹣鲽情深,叫人羡慕,却也让我不甘。于是,我这些天时常过来拜访,频频对王爷暗送秋波。”
闻言,罗丞瑜差点翻白眼。这小妮子还真敢在他面前说!
“可这些天和王妃接触以后,我又觉得王爷该是对王妃情根深种。”阮恬儿话锋一转,对罗丞瑜的赞美之词连绵不断。
李承昀刚走过来,就听到这个天天在他媳妇儿面前晃悠的女人不停的夸赞他媳妇儿,瞬间脸黑如炭。
“一个姑娘家动不动就往别人家跑,阮靖元是怎么教你的?”
“不过是来找王妃说说话,王爷何必像市井长舌妇一样,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罗丞瑜蹙眉,就算李承昀把话说重了,也轮不到阮恬儿来数落。
护短的人拉住他男人的手,对阮恬儿下逐客令:“阮姑娘,今日我与王爷还有事,就不留姑娘了,请回吧。”
阮恬儿微怔,“那恬儿就先告辞了。”
罗丞瑜见她把画留下,示意木笙追出去把画还给她。
李承昀问:“那是什么?”
“阮恬儿带过来的一幅画,说是献给我的。”
“什么画?”
“吴道人的真迹,彭祖贺寿图。”
李承昀愣住了,他对这幅画有印象。
罗丞瑜说道:“我爹也有一幅吴道人的真迹,不稀罕。”
说完,见李承昀仍旧愣愣的,补充道:“不就一幅画嘛,你不许在这上面多花心思。”
李承昀回过神来,“我记忆里好像见过彭祖贺寿图。”
“或许吧,这东西也不知转了多少人的手。”
“说的也是。”
李承昀忘掉这幅画,可怜巴巴的看着罗丞瑜:“我也可以又软又甜。”
罗丞瑜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懒得理这又打翻醋坛子的人,唇角却是不可抑制的翘起。
另一边,阮恬儿一回府就被阮靖元叫进了书房。
阮靖元皱眉道:“你今天进密室了。”
“是,进去拿了样东西。”
阮靖元气急败坏,又不能真拿女儿怎样,只懊悔让她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密室。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密室里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动。你老实说,你拿了什么,拿去哪里了?”
阮恬儿不以为意的说:“拿了一幅画,现在就在我屋里搁着,我一会儿就放回去。”
阮靖元的眼皮子直跳,追问:“你究竟拿去做什么了?”
“本想献给王妃,结果王妃没收。”阮恬儿摊手。
闻言,阮靖元差点晕厥。
“你收敛点,最近少出门,尤其不要再去王爷王妃跟前。”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你听爹的话。”
“爹,我觉得王爷王妃挺有趣的。明明是身份尊贵之人,却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即便是面对我这个讨厌的烦人精,也没有把我怎样,尤其王妃,每次都会平心静气的跟我说话。”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烦人精,那就不要往那两位跟前凑。”阮靖元头疼。
“可是,我若突然消失在他们眼前,他们反而会觉得奇怪。”
“这……”
“爹,我不傻,你就放心吧,没人会知道那个密室的事。”
阮靖元一声轻叹,眼皮子又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