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的禁军分为内外两营,内营驻扎在?皇宫附近,每日三班倒的守卫皇宫。外营则驻扎在?城外,像其他驻军一样。
李承昀先来到内营,副统领廖会?荣亲自将他迎进议事厅。
“王爷,除了正在?值守的两位校尉,其他有品级的大小将领都在?营中恭候王爷大驾。”
“好。”李承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昨夜暗卫已将他的资料呈上,背景完美到竟找不?出一丝可以置喙的地方。
作?为空降的统领,底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服。但好在?内营的禁军常年守卫皇宫,既忠诚于皇室和朝廷,也见多?了前?朝后宫的尔虞我诈,因此?对李承昀并不?排斥。
李承昀在?内营转了一圈,给全军训完话后,便又去了外营。
他到的时候,外营士兵们正在?校场操练。
左将军被人推了出来,憨憨的挠了挠脑袋,对李承昀说道:“听说王爷自幼习武,在?京畿营训练的时候也是独占鳌头,末将想向王爷讨教几招。”
“好啊。”李承昀答应得很爽快。
将士们围成一个圆,欢呼雀跃的观看?左将军和新统领比武,呐喊助威。
左将军的功夫在?禁军中数一数二,出招迅猛,力量十足。李承昀将左手背于身后,只用一只手就轻松化解了左将军攻过来的招式。
数十个回合后,以力量引以为豪的左将军喘着粗气,渐渐露出疲惫。李承昀一个勾踢,再次让他倒地。
左将军起身抱拳:“末将认输。”
瞬间的鸦雀无声?后,是掌声?雷动,带着震惊与惊喜。
李承昀说:“本王侥幸,比不?得左将军是实?打实?的功夫。”
然?而,说完这句,他环视了一圈,扬声?道:“还有哪位想试试?”
副将孟栩上前?,“末将孟栩向王爷讨教一二。”
“请。”李承昀依旧左手背于身后,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孟栩和左将军不?同,既有招式又有力量,华且实?。
最后,李承昀左手动了。
孟栩笑着说:“末将认输。”
“承让了。”李承昀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些,这是男人遇到对手的喜悦。
场上的将士们欢声?如雷,对新来的统领心悦诚服。
将领们拥簇着李承昀来到空置的中军大帐,一一向他做了汇报。
李承昀在?心里暗暗的将他们与昨夜翻看?的将领资料对照了一番,做到心中有数。
离开外营后,李承昀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先去了一趟谷南家。
谷南看?见他身穿将军铠甲,恍惚了好一会?儿,这才?请他进门。
“王爷穿着这一身,很精神很俊朗。”
“叔,皇上钦点我为禁军统领了。”
谷南连说了三声?“好”,眼里微微沁出水光。
李承昀犹豫了一小会?,终究还是说道:“前?段日子叔是不?是离开了京城,你去了哪里?”
谷南惊讶的看?着他一脸的凝重表情,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确实?离开了京城,去了一趟淮南王府。”
顿时,李承昀的目光惊讶、愤怒、不?解。
“我去那里是为了取回一样东西,是你爹的遗物。”说完这句,谷南便起身走进内室,拿了一个老旧的木匣子出来递给他。“这东西应该由你来保管。”
李承昀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块碎成两半的翡翠平安扣。
他不?认得这东西。
谷南说道:“还记得你幼时曾和淮南王世子打架的事吗?”
“记得。”
“你们打架后,淮南王便找将军讨要说法,他们也打了一架。这块平安扣,就是那时候摔碎的,被淮南王捡了去。由于这是将军随手买的,并无特殊意义,将军就没有在?意。岂料淮南王在?今年的一次酒席上对人说,将军生前?送了一块玉佩给他。”
“除了被他捡走的这块平安扣,我爹真的没给过他玉佩吗?”
闻言,谷南义愤填膺的看?向他,不?悦道:“王爷怎能这么说?将军是何?等身份,怎会?和藩王有牵扯?”
“我就是随便问问。不?过,想必淮南王府戒备森严,叔是怎么取回的?”
谷南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道:“有人相助。”
“是什么人?”李承昀心里有个猜测。
谷南对着内室扬声?说:“出来吧。”
不?一会?儿,内室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出来的正是一张熟面孔。
鲁七七浅笑盈盈的行了个礼,“参见王爷,恭喜王爷成为禁军统领,离我们约定的目标进了一步。”
谷南斜了鲁七七一眼,不?满于他对李承昀的态度,“你对王爷尊重些。”
李承昀的眸光沉了沉,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谷南回道:“七七是我弟弟,多?亏有将军帮忙,我才?能找到他。”
鲁七七笑着说:“王妃怎的没一起来?我刚好买了两条鱼搁在?厨房。”
说到鱼,李承昀的怒气消散了许多?。他虽然?不?认可鲁七七有些偏激的想法和做法,但也不?得不?承人,鲁七七似乎只是太在?意李东逸了。
“我今日是直接从?军营里过来的,明日再携王妃前?来拜访。”
解了心中疑惑,李承昀便急着回府陪媳妇儿了。
此?时,罗丞瑜正亲自在?前?院偏厅见云澜。
今日李荣向大理寺询问丁凡彬的案子时,元宝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
丁凡彬不?仅纵马践踏良田,而且指使手下打死了人。他平日里的恶行,全被扒了出来。
云澜眼眶红红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特别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罗丞瑜说道:“云公子,我家王爷差遣的人在?大理寺了解过情况时,你的人也在?场。丁凡彬罪证确凿,我家王爷怕是帮不?了你们。”
云澜低头抹了一下眼睛,说道:“王妃,云澜自知身份微贱,但也知道一个信字。云澜答应了人帮忙救出丁公子,就一定要做到。”
“云公子高义,尽快另外想办法吧。”
“王爷是皇亲国戚,圣眷正隆。只要王爷肯帮忙,这事就成了。”
罗丞瑜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只觉得很好笑。“云公子答应了人,可我家王爷没有。昨日我家王爷只说,今日会?派人去大理寺问问情况。”
云澜的脸色有些苍白,微微垂眸,半晌才?说:“云澜想等王爷回来,请王妃应允。”
罗丞瑜呵的一声?冷笑,“云公子想等就等吧。”
他不?奉陪了。
罗丞瑜回到内室后,气得大骂了李承昀一顿。
木笙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劝道:“王妃何?必跟那等子人计较。”
“王爷心里只有王妃。”“就是。”采菱采荷附声?。
罗丞瑜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担心承昀会?被别人勾了去,而是气不?过云澜,他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采荷提议:“那个云澜不?过就是个小倌,王妃何?不?干脆把他赶出去,不?让他进来呢?”
罗丞瑜微微沉吟了一瞬,叹道:“还是由着承昀去处理吧。”
他当然?可以将云澜拒之?门外,但他知道李承昀会?见云澜。这一点,是他想不?通的,也是他介意的。
又过了会?儿,守在?前?院的木箫使了个小丫鬟过来禀报:“王爷回府了,正在?偏厅。”
罗丞瑜说了一声?“知道了”,而后就在?主院等着李承昀回来。
李承昀听李荣说完事情的经过概况后,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想快点打发走云澜。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云澜眼眶通红,眼睛里一片水雾,煞是惹人心疼。
“云公子,本王已经听说了。丁凡彬不?仅仅是纵马践踏良田,身上还背着人命,罪证确凿,大理寺很快就会?有判决。”李承昀正色道,“本王帮不?了你,同时也希望云公子能明辨是非。”
云澜近前?一步,软声?软语的说:“王爷当真要如此?绝情?”他不?相信李承昀对他没有丝毫情意。他们相识的那一天,他分明从?李承昀的眼里看?到了惊艳和爱慕。
李承昀眸光变冷,认真的说:“本王与公子相识不?假,但何?时有过情意?还请云公子自重,日后莫要再来鄙府。”
说罢,他在?云澜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冷声?道:“送客!”
感?到大快人心的木箫连忙小跑着回主院,赶在?李承昀过来前?,先把刚才?的事情快速禀告给了罗丞瑜。
李承昀对云澜格外的宽容,是因为他自觉心中有愧。
云澜本是主角,而他崩了剧情,下意识觉得自己对不?住云澜。他想让云澜尽早认清严恒睿的真面目,甚至考虑过以后要帮他查明池家被害的真相。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云澜没有惹他媳妇儿不?愉快。
李承昀走进主院,笑着喊:“丞瑜,我回来了。”
罗丞瑜弯起唇角,听完木箫的禀报后的他哪里还会?继续气闷。
他上前?帮他脱下铠甲,关心道:“上任第一天,辛苦吗?禁军里的那些人,可有难以约束的?”
突然?,罗丞瑜的瞳孔猛地一缩,急道:“这里怎么有脚印?谁打你了吗?”
李承昀把铠甲往旁边一扔,笑着说:“是在?校场跟两位将军各比划了一场,他们都打不?过我。”
“看?把你能耐的。”罗丞瑜松了口气,斜睨了他一眼。
“丞瑜,云澜以后不?会?再来了。如果他厚着脸皮再来,就不?要给他开门。”
罗丞瑜哼了哼,没说话。
这时,木笙端着茶水送进来,而后再退到屋外。
李承昀倒了两杯茶,一杯捧到罗丞瑜面前?,另一杯端起来吹了吹。
他说:“严恒睿是云澜的入幕之?宾,他利用云澜勾结权贵。而我先前?之?所以没有直接和云澜断了联系,是因为想反过来利用云澜探究严恒睿的事情。”
他能对他说实?话吗?其实?可以。
但是,他现在?还不?想告诉他实?情,他害怕罗丞瑜喜欢的是原身,怕他疏远了自己,甚至恨自己取代了原身。
罗丞瑜惊讶的看?着他,反而同情起了云澜。“云澜只不?过是个流落风尘的哥儿,你们怎么一个个的连他也利用?”
“孰是孰非,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狡辩。”
“那我现在?就去向云澜道歉?”他就这么顺口一说。
“你是要上赶着给严恒睿送把柄,还是现在?就直接跟他摊牌?”罗丞瑜气鼓鼓的,没好气道。
李承昀伸手戳他脸颊,被一把拍了下去。
他可怜巴巴的控诉:“丞瑜,你打我。”
罗丞瑜嘟了嘟嘴,奶凶奶凶的问:“你还有没有瞒着我的事情了?”
“云澜流落风尘前?的身世,算不?算?”
闻言,罗丞瑜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这些事情,我原本就不?该过问。”
李承昀交代:“云澜本名池澜,他祖父就是十五年前?因贪污被罢官流放的池丞相。”
罗丞瑜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道:“这是真的?”
李承昀点头:“是真的,池家的人在?流放途中遇害,只有云澜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