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转危为安,夜袭敌营成?功,军队士气高涨。大?军继续前行,深入西南腹地。
西南王集结了一小部分兵力?,将朝廷军队堵在了一条水流湍急的长河对岸。
苏勤沿岸勘察过后,回来禀报:“王爷,水流太急,无法行船,这附近唯一的一条索桥被叛军毁掉了。如果?绕道,恐怕至少要多花上五六天?时间,而且也会?有险危险。”
李承昀和将领议事时,罗丞瑜来到了河边。
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中,较大?的波纹慢慢晕开,这是水深的反应。
罗丞瑜喃喃低语:“没有船,没有桥,怎么过河?”
这时,一条鱼在水面冒头打出个水花,一只?鸟突然袭来抓住它就飞走?了。
罗丞瑜怔怔的想,大?概只?能游过去,或者飞过去了。
“起风了,披件衣裳。”
李承昀拿了件外衫为他披上。
罗丞瑜突然灵光一闪,抓住李承昀的手急急说道:“李九和小十的轻功很好,对不对?”
“对。”李承昀快速思考,“他们两个戒掉你可以过河,可是军队过不去。”
罗丞瑜却是弯起嘴角,说道:“我以前曾听父亲说过,有些地方山川险峻,江河湍急,没有办法架桥,当地百姓过河全凭一根绳索,一端系于山上,一端系于对岸。”
李承昀点头,“这是溜索,太危险了。”
“眼下想要打破僵局,此法或许可以一试。先让轻功好的人带着皮绳一端跃到对岸,其他人再用溜索的方式过去。人数不用太多,十人足矣。”
李承昀的眼睛亮了亮,“你有何主意?”
“你们这些将军是当局者迷,叛军毁掉索桥是为了不让我军过去,但底层的将士多是西南当地人,怎会?不留条退路?”
李承昀明白了,“过河的方法在叛军那里。”高兴得啵唧一口亲在罗丞瑜脸上,而后重?新召集将领议事。
是夜,李九和小十带着皮绳一端用轻功到了对岸。而后,另有十数人用滑绳的方式也过来了。
他们潜入敌营后方,做出大?军从后面过来的假象。
叛军斥候禀报:“将军,对岸的营帐全没了,人都不见了。”
那将军急道:“他们不知从哪里绕道到了我们后方,就快杀过来了。”
其他人急道:“将军,我们人数少,打起来还不够朝廷军队塞牙缝。”
将军思忖片刻,下令:“我们撤到对岸去。”
原来在距离营地二十里处的上游,有一条涂满油漆的索桥覆盖着水草,隐藏在水面下。踩上这条索桥,水最多才没于膝盖下。
待到西南王的这小部分兵力?全部过河,朝廷军队就在河这边将他们全歼,而后顺着这条隐藏的索桥来到对岸,继续向西南王所在地出发。
西南王集结全部兵力?对朝廷军队围追堵截,计谋不成?就正面厮杀。
从前线送回的伤兵越来越多,军医太医还有了因都忙得一刻不停。
罗丞瑜带着木笙在伤兵营打下手,白色的衣袍和围裙上也都沾染了许多血污。
这不,又送来一名伤兵,头上身上全是伤,血迹淋淋。
了因请罗丞瑜按着伤兵别让他乱动,而后快速的为他清洗伤口和缝合。
年轻的伤兵痛得死去活来,虽然没有哭出眼泪,却是痛苦绝望的说:“不用治了,反正我是个孤儿,也没讨媳妇。”
罗丞瑜听得心里极不舒服,像长辈一样?教训他:“不许胡说,等打赢了这场仗,我亲自为你找个媳妇。”
他身边的战友狠狠抹了把眼泪,说:“听到没有,王妃说要给你找媳妇,一定?要活下来,不然就吃大?亏了。”
这一仗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双方都伤亡惨重?。
李承昀浴血归来,罗丞瑜见到他的那一刻,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李承昀下马,一身铠甲全是血渍。
罗丞瑜鼻头一酸,眼里蓄满了水雾。“哪里受伤了?”话音落下,眼泪也簌簌落下。
李承昀抬起手想摸摸他的头,意识到自己的手此刻满是污渍就收了回去。
罗丞瑜连忙双手抓住他想收回去的那只?手搁在自己头上,“想摸就摸,用得着收回去吗?”可凶可凶了。
李承昀的唇角不由自主的缓缓扬起,“身上的血大?多都是敌人的,我只?受了一点点皮外伤。”
闻言,罗丞瑜连忙拉着他入帐,边打开药箱边说:“把衣服脱了。”
李承昀见他神情严肃,又听他吸了吸鼻子,麻利的脱下铠甲,解开衣裳。
罗丞瑜仔细检查他全身,确认都只?是些小伤才放心,而后亲自为他上药包扎。
李承昀说:“包扎的手法很熟练。”
“这三天?里,我给伤兵包扎伤口练出来的。”说完,罗丞瑜处理好了最后一处伤。
李承昀沉默,不尽的心疼。
“我安排人送你回京。”
瞬时,罗丞瑜给了他一个自己衡量的眼神。
“丞瑜,你继续留下来,我不放心。”
“我离开,我就能放心了?”罗丞瑜嗤的笑了一声?,“大?军已深入西南腹地,迫近王城,你就不担心我走?不出西南地界?”
李承昀沉默,思考着怎样?做才能确保罗丞瑜的安全。
不等他想明白,罗丞瑜又冷笑了一声?,说:“还有,是谁曾经说过要和我时刻不分离的?说过的话就这么不作数?”
李承昀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不等李承昀开口,罗丞瑜一声?冷哼,走?出了营帐。
他还要继续去照料伤兵呢,那些伤兵身上的伤势可比这混蛋严重?多了,更需要自己!
李承昀轻叹,连忙穿好衣裳,来到伤兵营查看和安抚。
“王爷,我们没事,会?好起来的。”
“王爷,这些天?王妃忙着照料我们的伤势,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伤兵们一人一句,终于让李承昀知道罗丞瑜这三天?是怎么度过的。
他静静的看着忙前忙后的罗丞瑜,心底一片柔软。
李承昀没去打扰罗丞瑜,而是回到中军大?帐继续研究战局。
罗丞瑜心里惦记着李承昀,到了饭点就自己端着他们两人的饭菜走?进?了中军大?帐。
“先洗手吃饭吧。”
“好。”
李承昀麻利的擦脸洗手,而后伺候媳妇儿用膳。
“我去过伤兵营了,重?伤的伤员已经得到救治。”
“嗯。”
“丞瑜,你帮了我的大?忙。”
“哼。”
“你留下,我保护你。”
“早就该这么说了。”罗丞瑜轻哼,“你身上有伤,不宜碰水,一会?儿我帮你擦身。”
“这几?天?你也没有好好休息过,让别人来擦吧。”
“你想光着身子给谁看?”罗丞瑜凉凉的斜睨着他。
顿时,李承昀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道:“只?给你看,我就是心疼你。”
“哼,等你打胜仗回京后好好补偿我。”
“必须的。”
夜深后,李承昀拥着罗丞瑜躺在榻上,相互汲取温暖。
罗丞瑜忍不住闷声?叹道:“这场仗还要打多久才能结束?”
“一场仗打上个几?年的是常事,这场平叛已经打得很快了。原地休整两日后,我就下令继续前行,争取尽快打下西南王城。”
“戒骄戒躁,稳才是首要的,没必要拿将士们的性命冒险。”
李承昀不禁轻轻的笑了起来,拿脑袋蹭了蹭他的头,“嗯。”
他这边伤亡惨重?,叛军那边的损失更严重?。
于是,西南王强征民兵入伍,老?幼病弱皆不放过,使得西南各族百姓怨声?载道。
两天?后,大?军开拔。
一名向导求见李承昀,说道:“王爷,云寨的头人想见您。”
“你认得那头人?”李承昀知道,所谓头人,就是部落首领。
“回王爷的话,小人曾受过云寨尔乌头人的恩惠。”
李承昀仔细思量,最后决定?亲自上云寨去见他们的头人。
罗丞瑜想一起去,被李承昀留在了军中,气得一整天?没理他。
云寨受西南王欺压良久,积怨已深。近日,寨子里的青壮被强行拉去打仗,折掉了不少。
尔乌头人对李承昀说:“只?要朝廷能保证日后不会?对我们苛捐杂税,肆意征调青壮,尔乌愿为王爷联合其他寨子和部落,共同助王爷一臂之力?。”
李承昀思忖片刻,说道:“本王不但可以保证尔乌头人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而且可以请求皇上下旨让各族自治。”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朝廷军队长驱直入,从叛军看不见的地方直接绕到了西南王的王城下。
当军队破城而入,来到西南王府时,却被告知西南王弃城逃了。
李承昀连忙派人去追。
罗丞瑜帮忙清点西南王府的物品,发现值钱的物品少得可怜。
西南王的家眷被统一看押在议事厅前,其中一名侍妾颇有几?分姿色,甚是得宠。
“王爷,我们都是被西南王掳来的,都是被他欺压迫害之人。他和世子逃了,抛下我们这些可怜人。”侍妾哭得梨花带雨,摇摇欲坠,很有技巧的往李承昀怀里倒。
李承昀一个侧身就避了过去,冷声?道:“把她拖下去,赏给兄弟们了。”
侍妾一惊,连忙磕头求饶:“王爷,妾身知道西南王往哪里逃了,求王爷饶了妾身。”
李承昀摆手,示意士兵放开她,“说。”
“妾身曾听西南王说过,他暗中联系过淮南王,还说若是自己造反不成?,就去投奔淮南王,伺机东山再起。”
李承昀微微蹙眉,连忙加派了一队人去追捕西南王父子。
站在转角处静静看了会?儿的罗丞瑜徐徐走?了过来,对李承昀说:“西南王把府里的财宝都带走?了,他们应该走?不远。”
“这些天?你跟着我累坏了,我已经让木笙收拾了地方出来,快去休息。”李承昀拥着他,就要送他去后院。
“先等一下。”罗丞瑜看到西南王的这些家眷时突然产生了一个疑惑,他把李承昀的手拿开,走?到了一位年纪稍长的妇人面前。
“你是西南王妃。”
“是妾身。”比起那些娇艳欲滴的侍妾,西南王妃穿戴朴素,乍一眼看去还会?让人误以为是个体?面的管事妈妈。
罗丞瑜不禁微微沉吟,他从小十那里得知前内侍总管赵末恩给皇帝下毒的原因就是为了成?为西南王新王妃的女儿,可这位王妃怎么看都不像是赵末恩的女儿。
“你是当地人?”
“妾身的父亲是本地乡绅。”二十多年前,西南王府曾经出现过财政赤字,为了度过经济危机,西南王才娶回了这位王妃。
罗丞瑜扫视了一圈侍妾,问道:“可有人姓赵?”
侍妾们无人应声?,战战兢兢。
西南王妃说:“郡王妃,姓赵的侍妾有两位,都是普通的当地人。”她不难看出,这位郡王妃在找一个非西南当地的赵姓之人。
罗丞瑜转身对李承昀说:“我之前答应了赵公公,要为他找到女儿,保她一命,看来赵公公的女儿不在这里。”
李承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配合的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赵公公若是泉下有知,不会?怨你的。”
这时,那个差点被李承昀扔去做军妓的侍妾急忙说道:“妾身姓赵,妾身就是王妃要找的人。”
“哦?”罗丞瑜挑眉,“赵公公全名叫什?么?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他叫赵末恩,我刚出生他就进?宫去做了太监,那个时候家里穷,他也是没办法才进?宫的。”
“赵末恩意图毒害皇上,当诛九族。”罗丞瑜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这个女人试图勾引李承昀的那一幕,他看得真真切切。
侍妾惊呆了,连忙磕头求饶。“不是不是,妾身糊涂了,其实赵末恩的女儿是妾身的一个丫鬟,那丫鬟早就死了。”
李承昀打了个手势,示意把这女人拖下去。
罗丞瑜对李承昀说:“我刚才看见西南王妃,就好奇了一下,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真替赵公公不值。”
依他判断,那侍妾最后说的才是实话,赵末恩的女儿早已去世,西南王给赵末恩的是假消息。
李承昀拥着他离开,“先别管这些事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西南王府的后院有一处水榭,冬暖夏凉,是西南王日常享乐处。木笙带着人将此处从里到外的清扫了一遍,还把纱幔和床单被褥等物全换了。
李承昀按着罗丞瑜躺下,“你先睡会?儿,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
罗丞瑜连忙拽住他的胳膊,“西南王弃城逃跑,其他人失去了主心骨,不足为惧。你是主帅,不用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李承昀愣了一瞬,而后轻笑:“好,我陪你躺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