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倔

沈微坐在轻轻旁边,陪她看了一会儿书。

“睡觉吧,轻轻。”他提醒她。

温轻轻点?点?头。

沈微将她拦腰抱到了地塌上。

落地纱窗浸润着淡月的?辉泽,映在二人身上。温轻轻侧身躺在他的?臂弯里,很快就要入眠。

沈微在她颈后吐着热气轻轻耳语:“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磐河放莲灯好不好?”

温轻轻迷迷糊糊的?说:“好啊。”

沈微道:“嗯,是晚上去。”

温轻轻点?头:“好啊。”

沈微又说:“明晚,我要去参加平津侯府的?晚宴,会很迟回来。你先睡,不必等我。”

温轻轻依然:“好啊。”

其实沈微也不知道怀里的?人儿有没有听进去,他戳戳温轻轻柔软的?脸颊,她糯糯哼唧一声,他的?脸上不经意浮起笑来。

两人相拥入眠,星星月亮一起。

第二日,沈微起身准备穿戴衣物时?,发现规整摆好的?衣冠旁边放置了一只香囊。

香囊是墨绿色的?,正面绣着一对雪羽仙鹤,一眼看上去就是初学?者的?手笔,虽说绣的?不是很精美,甚至有些?粗糙,针脚也不是十分?精密,但也勉强能看。

香囊背面则是绣着两个字——平安。字绣的?歪歪扭扭,朴实无华,透着几分?稚气。

沈微手握着这?只香囊,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人为?了给他做好一只香囊,紧巴巴皱着眉,笨拙的?戳着针,一脸正经,额头上冒着薄薄小汗,时?不时?把针含在嘴里,想?下一步该怎么?绣的?样子。

他闻了闻香囊,是清甜的?味道,解开香囊,里面是晾晒好的?干花,还有一张折好的?纸。他好奇着将纸张打开,忍不住笑了一声。

原是她的?“画作”。她画他练剑的?样子倒是十分?写意,浓黑的?墨,几笔勾勒出他的?身形,手持簌月,碎叶漫天。

他穿戴好玄色的?官服,将那只墨绿的?香囊佩戴正经在腰上最显眼的?地方。他踏步迈出门口,香囊在腰间?一晃一晃,十分?显眼。

他雀跃的?神色轻敛,抬眸,被阳光映照着糊住了眼。

好雨初晴,秋日闲凉,今天是个好天气。

温轻轻早就醒了,只是双眼困顿懒得睁眼,察觉到身边的?人迈出了门,她才费力睁开半只眼,瞧见那只香囊已经被拿走?,松了口气,才合上眼,没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为?了学?做好那只香囊,她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动工了。做了很多残次品出来,虽说比不上苏姐姐给他做的?那只,却算是她目前?做到过最好的?了。

她怕他嫌弃。但是她又很想?他能佩戴上她做的?香囊,因为?见别的?人都有,江阙有娘做的?,姚光有妻子做的?,杜庭诀有自己做的?,他什么?都没有,空落落的?,好像是个没人关心的?。

于是,她赠卿只香囊,盼留心上人。

*

惊蛰大街上,一批人打马而过,扬起香尘。

打马为?首的?是一名女子。她模样清丽,挥动马鞭时?正经威慑,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神色,眉头蹙着,眸中迸发着凛凛寒气。老成深色的?官服穿戴她身上一点?也不违和,袖袍两侧绣着朵朵傲骨白梅,随风鼓动,翩飞纵意。

日头正旺,暖意泼洒街道,马儿挥蹄肆意奔跑,行人避让。快行至司署前?,不知为?何,随着身下马儿啸叫一声,苏晚妤身子急剧一晃,险些?栽下马来。

马儿的?一只前?蹄无意踏上一枚长?至一指的?铁钉,重重受惊,嘶叫着,前?蹄飞仰,顺带着苏晚妤的?身子一起。本是注定?就要摔马,不知为?何马脖上的?牵引绳被一股力量死死拽住。后仰的?马儿被前?方的?力量一拉,马身顿时?前?顷,恢复了片刻平衡。但这?片刻平衡,足够苏晚妤避险,她迅速跳马落地。

但是前?方牵马之人却被马儿再次后仰时?遭到了拖拽,身子被腾空拉起,随即被侧甩到一旁的?石头路上。

司门口值守的?探员见状才匆匆涌现过来将马儿合伙牵制。

苏晚妤跑过去将方才替她牵马之人扶起。

原来对方还是个孩童,模样十分?眼熟,身子瘦弱,个头不高,方才一摔,膝盖胳膊肘都被擦破了大片的?皮,渗了血出来。

苏晚妤一时?心生愧疚:“多谢。我带你到司里的?医署看看吧。”

小六子摇摇头,后退几步,拍拍身上的?尘土,推脱道:“没事的?,皮肉伤,官姐儿没事便好。”

小六子和其他几位马奴在这?儿守着给归来的?探员们牵马,谁知就瞧见这?一幕,他站在最前?面,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了,虽说他人小,但是经常干活,力气不算小,可尚且也只能支撑一时?,好在那官姐儿身手了得,及时?配合他脱了险。

苏晚妤揪起小六子的?衣服把他拽到跟前?来:“还是带你到医署看看呢,摔倒骨头便不好了。”

小六子脸脏兮兮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挠头,露出一口白牙来:“多谢官姐儿。”

苏晚妤方才没想?到这?副面孔哪里相似,如今将他拽到面前?仔细一看,随之心中一颤,瞳孔紧缩。

柳璃。

不过是幼年版的?柳璃。

所以柳璃进宫前?在密侦司的?司车署做事?不可能,她上一世从?未在密侦司见过他。

无数疑问涌上苏晚妤的?心头。

此时?的?柳璃还是个人畜无害的?少年,并无任何攻击之意,甚至还在方才救了她。

上一世的?柳璃,一身千鸟纹绛红色锦袍,冷白的?皮,唇色嫣红,斜眸一挑眼稍微扬,勾的?是轻佻之色。他的?存在,就像一只时?时?刻刻潜伏在阴暗角落的?毒蛇,猝不及防就会吐出血红的?信子在你身上留下粘腻难缠的?毒液,再趁你最薄弱之时?,吐出獠牙咬上一口。

温轻轻上一世能坐上贵妃之位,便是靠了柳璃一半的?功劳。

苏晚妤还记得柳璃曾经捧着她贴身三年的?侍女的?人头,对她说:“多好看的?头颅,不割下来珍藏可惜了。”

属实变态,不是人,天生的?恶种?一般,无关乎年龄。

十分?喜欢杀人,嗜血,丧失了本性一般。

收回记忆。

苏晚妤望着身边比她挨了半头的?青葱少年。少年的?目光清澈凌冽,尚未经历风霜。上一世的?柳璃,从?未这?么?开朗过,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他演变成那般模样?

苏晚妤拍了拍的?柳璃的?肩,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柳璃看了她一眼,脸色浮起薄红:“柳璃。”

他总是改不了见漂亮姐姐就会脸红的?毛病。

苏晚妤“嗯”了一声。

苏晚妤问:“在盛京,就你一个人?没有其他家人么?。”

柳璃道:“小的?有一位姐姐,在镜花阁做事。小的?本来也是在镜花阁喂马的?,后来受司命亲自提携,才能来密侦司的?司车署做事。”

他每次提到自己的?来历,便会流露出骄傲的?神色。

提携?苏晚妤觉得柳璃的?用词颇为?有趣。

苏晚妤嘴角浮笑:“司命亲自提携你?看来是你很真的?不错。”

小六子挠挠头:“没有,是拖姐姐的?福......姐姐伺候的?姑娘与司命关系不错,我才有这?等机会的?。”

镜花阁与沈微关系不错的??苏晚妤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这?下便更?解释的?通了,她本就怀疑温轻轻与她一般是向天借命重活了一世。所以温轻轻为?了遏止柳璃向上一世误入歧途,所以替他另谋了一条出路?

这?一世很多东西都变了。

温轻轻也三番五次的?帮她,令苏晚妤对她微微有了些?改观。可至于究竟是好是坏,苏晚妤觉得,日久见人心。

经医署查看,柳璃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到骨头。

苏晚妤同柳璃道:“小伙子,身手不错,十分?机敏。留在车署做饲马奴可惜了。”

柳璃被夸了,心里顿时?美滋滋的?,羞涩道:“多谢官姐儿赏识。小的?能混口饭吃就很满足了,别的?不求。”

苏晚妤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司里机会很多,你还年轻,又如此心善,将来必定?前?途光明。”

苏晚妤鼓励他也是为?了他将来不要同上一世一样走?了弯路。纵使前?世结了千愁万怨,可这?一世他的?灵魂尚且干净。只要好好引导,定?能活得不一般。

柳璃觉得自己耽误了苏晚妤的?时?间?,忙道:“官姐儿,你且忙去,不要管小的?了。”

苏晚妤点?头,走?时?不忘嘱咐:“记得按时?上药。”

苏晚妤走?后,柳璃有些?痴憨的?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这?官姐儿长?得又好看,又厉害,都说女子不如男,他倒不这?么?觉着。觉得她正如她衣袖上绣的?白梅一般,傲骨铮铮,清香冽冽。

*

黔州一行,对于苏晚妤来说十分?顺利。有了沈微替她安排的?人情,做事也方便,林冠鹭基本已经是她的?掌中之物。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暂将林冠鹭留在黔州,留专人监视。

她踏入沈微的?公务室,见到沈微不在,回望空荡的?屋子,目光落到沈微桌案的?抽屉上,忽然想?起之前?在那里面,放过一只向他示好的?香囊。

上一世她把他当挚友,这?一世本想?弥补他,顺便为?自己找一个依靠,但是她渐渐发现,自己对沈微都是愧疚之情,欣赏之情,男女之情好不容易萌生了一星半点?。但在这?些?离开盛京的?日子,她在黔州查案之余,常常独自泛舟与江上赏月,一壶小酒喝到半夜,再酣睡一场,十分?自在。上一世执着于复仇,错过了很多风景。她甚至想?在父兄结案之后,周游四方。

如此,她对沈微那方面的?心思更?少了。

她如今觉得他过的?平安便好,她也会竭尽力量阻止裴凝对他的?伤害。就算是补偿了罢。

这?般想?着,她拉开那只盛放着香囊的?抽屉,想?拿走?自己错误的?心意,却发现香囊已经不再。

正疑惑着,江阙走?了进来。

“小苏!哇,回来了!”

江阙本是满面愁容,见到苏晚妤时?才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

苏晚妤莞尔笑:“江司长?。”

江阙四处张望了一下:“我师兄呢?不在么??”

苏晚妤摇头:“不在,兴许有事。”

江阙“喔”了一声,又道:“你回来就赶快歇着吧。”

领了他粗略的?关心之意,苏晚妤笑问:“司里最近很忙?我见兄弟们大多都外出了。”

江阙点?头,愁容又现:“可不是。龙都庙会在即,怎能不忙呢。恒庙那边已经快乱成一锅粥啦!”

苏晚妤活动了下肩部筋骨,捏了捏跨刀:“还缺人手么??我也过去。”

江阙婉拒:“你先歇着,明天再去也不迟。”

苏晚妤道:“不累。”

“得啦,歇着!”江阙拍拍苏晚妤的?肩膀。

苏晚妤笑而不语。

两人发现沈微不在后,都各自去忙了。

直到夕阳落山烟霞漫天之际,江阙抱着宝刀站在司门口的?石狮子前?等人。

橘色的?光泼洒在他的?身上,染得他一身暖意。他杵在司门口,板着一张脸,看上去不大高兴,本就长?得虎气,平时?虽是笑兮兮的?,但是正经起来就不怒自威,路过的?小探员无一不是小声打声招呼便匆匆而过。

直到看到沈某人之时?,他才动了动表情——撇着一张小嘴,扭头哼了一声,一脸的?受气媳妇儿样。

“师兄,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好早些?回来么?。”

沈微凝视着江阙,黑眸在晚霞的?映照里倘若琉璃制就,他的?肩膀微耸,装无辜:“事儿多,才忙完。”

江阙又哼了一声。

沈微知道江阙等急了,用骨节敲敲江阙的?额头,说:“走?吧?”

江阙吃痛,揉了揉额头,一胳膊跨上沈微的?肩膀,变脸之快,眉目生出笑来:“师兄~听说小师叔下山啦?”

沈微点?头,沉吟道:“小师叔今夜来么??”随机又皱眉道:“你小子是不是长?个儿了?”

去年还差他半头,如今冒得一般高了。

江阙走?得极快,将沈微的?步伐也带的?轻快起来。

“小师叔不来了,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出山。”

“对了,师兄,今夜在我爹爹面前?你得多夸夸我。最近为?了司里得事,我都瘦了呢。”

沈微的?神情似是冰雪初融,他笑了一下,酷似春风:“好啊,美言可以——”

话说一半,他忽然用胳膊肘推开黏在他身上的?江阙,朝前?快步迈了几下随即利落一跳,踏上街边的?青铜狮像,再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地落在前?方阁楼的?黛瓦之上。

晚风来急,拂起沈微的?衣角,他眉眼弯起,笑得不羁,妒风笑月。他冲江阙喊道:“要我美言,就先追到我?”

江阙瞧着一愣,随即也跟着绽开一个明朗的?笑。

“师兄等着!”

沈微转身,踏过屋檐,越过树尖尖,踩过梧桐叶,在盛京的?夜空里肆意游行。

后面跟着江阙追赶而来影一般的?身形。

仿佛一瞬间?,二人又回到了年少时?,心无忧虑,身无重担,意气风发,迎着浩荡秋风,手可摘月,飒沓如流星。

过了一会儿。

侯府,江阙衣衫不整发型凌乱大汗淋漓的?闯进院内。

平津侯正与贺九州站在葡篱下交谈,江阙先是被父亲江睢死死瞪了一眼,接着又被贺九州狠狠踹了一脚,迎面走?来大哥江璧,又顺道给了他一拳,暗骂:“多大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冒冒失失的?你这?满头大汗的?是怎么?了有人追杀你没必要吧家里这?么?多客人丢脸死了。”

好家伙,骂了一串都不带喘口气的?。

江阙龇牙咧嘴的?苦涩道:“可不是么?.....”

就在前?一会儿,他好不容易追上了沈微,结果?他看到沈微腰间?的?香囊顺口说了一句:“好丑的?香囊。”

沈微的?脸瞬间?一黑,簌月剑一亮,轻轻一挥便将他腰间?一溜串子的?荷包香囊禁步玉佩全都给刮掉了,一个不留,干干净净。

江阙的?轻功是不如沈微,但是人一旦有了求生欲——在生与死的?选择之间?他居然超过了沈微。

江阙逃进门没多久,沈微也就跟着进来了。

不过沈微十分?体面,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衣服连一片褶皱都没有,发丝只有几根垂落,跑了那么?多里路忽然停下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簌月剑也规规矩矩的?已收好。

沈微乖顺的?朝面前?二老卑腰行了一礼:“见过侯爷,见过师父。”

江雎拂须笑笑:“微儿来了,许久不见。”

贺九州对沈微向来严厉有加,多有责备,但对着外人,他提起沈微,口气是得意的?,自豪的?,护犊子的?。

“微儿,快过来,侯爷方才还念叨你呢。”

葡篱下,三人交谈甚欢,虽说沈微是晚辈,思想?谈吐言语却总能与二老挂钩。实际大多时?候,是他刻意为?了讨两位老人开心。

吃饭时?,沈微更?像是“别人家的?儿子”一样,江阙就是那个反面教材。长?辈们每夸沈微一句就要批评江阙一句。虽说平日里沈微总是欺负他,却总是第一个出来夸他的?。

即便他骂了他心上人送他的?香囊丑,但他还是美言了。

酒过三旬,筳上烛火依旧通明,接杯举觞,老友叙旧,晚辈们疯乱成一团。

贺九州有沈微看着,喝的?酒不多。

“微儿,你来,陪我到后面的?竹林小亭里吹吹风。”

贺九州抓着沈微的?胳膊,面色红润,看上去凶狠的?眉目实际上流露的?都是慈爱。

沈微应了,扶起贺九州,往宴席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他侧头望着贺九州斑白的?两鬓,看他脸上的?皱纹渐深,眉眼也不如以前?锋利,酒不过喝了半坛,姿态一晃一晃居然略显笨拙,他才意识到,这?个雷厉风行叱咤一生搅弄盛京风云的?男人,老了。

贺九州坐在小亭圆墩墩的?石椅上,拽着沈微的?胳膊,唠着这?一年不见所积攒的?家常家短。

过了一会儿,江阙发现师兄不见了,师父也不见了,他便怀疑两个人是不是背着他在说什么?秘密。

小亭周围郁郁葱葱的?长?着芭蕉竹林,江阙偷偷缩在小亭旁的?竹林从?中,正准备一下子出现,再从?背后吓沈微一跳。

谁知人还没跳入亭中,便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他身子一僵,心中顿觉不妙,于是悄悄后退几步,又隐入竹林丛中。

他听到贺九州的?斥责之声:“沈微,你要是再和那贱女厮混在一起,便不要认我这?个师父!”

沈微没有说话,杵在原地默默与贺九州对视几秒,黑玉一般的?眸子幽深到底,他一字一句道:“我认准的?人,谁也没办法替我做决定?。”

贺九州涨红着脸瞪着双目,眼白中有血丝炸开,方才打沈微那只手还迟迟没有来得及放下。他一掌又狠狠落在自己的?大腿上,面容因为?憎怒而变得更?加可怖。

这?对师徒就这?么?僵持着。

空气之中滚着无色无味的?硝烟。

久久,贺九州道了一个字:“滚。”

沈微立马头也不回的?转身,连背影都写着“倔强”二字。

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那种?。

江阙怔怔望着沈微离去的?僵硬背影,一时?恍惚,在他的?影响里,他向来听贺九州的?话,只违逆过贺九州两次,一次是八年前?,他一气之下跑到了云州。

还有一次便是现在。

岁月如流,他的?师兄还是未变,他与师父的?脾性最像,一样的?倔,为?达目的?,对自己都心狠。

江阙此时?是心疼沈微的?。他自幼就把师兄当成一座雪山一般坚韧,时?不时?他还会像风暴一般肆虐四方。但他知道,沈微始终有一颗柔软的?心。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呀,他也有情有欲,会难过,会悲伤。

所以无论是谁有幸走?进他的?心里,稍稍给他一些?柔软的?关怀,他便会死死的?记住,用他笨拙的?表达方式去还。

江阙知道贺九州是爱沈微的?,但贺九州不会表达,通常表达出来就变了味,成了责怪。江阙自己也是爱他的?,但是他始终也是大大咧咧的?。唯有轻轻对他是深入肌理的?,绵绵微雨一般的?关怀,柔软,细致,和他与贺九州的?喜爱是不同的?。

沈微自幼就没有父母在身边,很多东西都是缺失的?……

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他喜欢的?人。

江阙这?次是站在沈微这?一边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

今天听到一句很喜欢的话:如果你想要月亮,那就努力去得到它,即便最后得不到月亮,也可以摘到星星。

与君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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