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躺在床上,瞳孔没有焦点的看着斑驳的房间顶部,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
“姐姐,逃跑吧。逃到天边去。”
云美从只有凉水的水盆中捞出毛巾拧干,整齐的叠着,听到这话手正抬起,细微的颤抖无人察觉。
“跑什么跑,都被打的,还不老实。”云美生气的点银河的额头,很轻,银河一点感觉都没有。
云美将银河的头发拨开,把他的脸全露出来。毛巾因为没有温度,花了多些时间才擦拭干净脸上的血迹,虚扶着他的脸俯下身,仔细看了看,“我们银河真漂亮。”
哪怕房间里很暗,银河也能看清云美那双明亮眼睛里的自己。就是能看清,此刻才更想笑。
脸上几处青肿,还有伤痕,因为流鼻血鼻子里还塞着纸巾。额前的发丝上原本干掉的血迹因为沾了水,晕开在枕头上。不仅如此,他的一只眼睛是白蒙蒙一片,空荡荡的。瞎的。
他这副模样没有多么恐怖,但绝对不会让人说出‘漂亮’这个词的。
云美是银河的姐姐,她和银河不一样,她才真真是个漂亮的人儿。潋滟的眼,红艳的唇,明媚的笑,柔顺的发,窈窕的身···和晚霞一般盛大华美。
一个躺着,一个俯身坐着。两人在闪烁的灯光下对视,无形中在推拉,一个推,一个拉。
手机铃声声打断了这没有结果的对峙。
“现在几点。”
“十点四十,会长。”
“这是第二次了,我讨厌不守时的人这你应该清楚吧。”是中年人带着冷酷,不经意夹着威压的语气。
“我很抱歉。”语气诚恳,态度低下。云美拿着毛巾的指尖微微的发红。
“银河那小子呢?”
“···银河受伤了。”
“呵呵,我知道,手没事不是吗?十一点,你们俩要在你们该在的位置上。”上位者总是挂电话的那一个,显出他的绝对。
云美放下手机,看着已经坐起来的银河。银河拿起云美的大衣递过去,换过了毛巾,毛巾冰凉。
“对不起。”
银河穿上自己的外衣,好像没听见这声道歉。
夜晚,因为有了灯红酒绿的疯狂,很多人都忘了,这片黑是多少面貌的本色。
修长有力的手指交错着握着银勺快速搅拌着杯中的冰块,一圈圈不停歇却没有银勺与杯壁碰撞的声音。银勺抽出另一手将冰块还在旋转的杯子放置在一边。视线已经转向身后一面墙的酒架,熟练轻巧的拿下需要的酒瓶,测量所需酒量的时候十分迅速,吧台的客人刚定睛看呢,已经结束了。
摇晃着雪克杯,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像是杂耍一般的技巧。只是随意站着,那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从容不迫就足够吸引人了。当然那双漂亮的手和裹在贴身制服下的身姿看着也是极度舒适。
“雨色的夜,请慢用。”银河将装饰好的酒杯放在杯垫上推到客人面前。手刚收回来就被抓住,“你不错啊,新来的?怎么还戴着口罩?害羞了——”李游民笑着摩挲着自己掌下细嫩的手,另一手抬起要去拉银河脸上的口罩。
银河没有动。
“李先生,怎么不喝酒呢?不满意?”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走过来,穿着黑色的衬衫西裤,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半露出精壮的胸肌。
“小姜会长。”李游民端着脸随意的打了个招呼,手还没放。
姜时河微微俯身,做出对年龄长者的客气,“是他让李先生不高兴了?”低沉是声音不管在什么场合下都带着慵懒,脸上也总挂着一抹笑,邪魅的笑。
“这杯算我的,李先生就别和他计较了。滚。”最后的‘滚’是对着银河说的。银河听了抽手离开。
李游民脸一下就垮下来了,语气也不客气起来:“小姜会长这什么意思?一个酒保而已。”
姜时河:“我是不想他减了你的兴致,既然是来玩的,当然要玩得高兴。上楼开个包厢,我给你挑两个好的。”
李游民:“不用了,我觉得刚刚那个小酒保不错。”
姜时河:“那不巧了,那是我们的王牌酒保,只会调酒。”
李游民一笑,带着深意:“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教一教,以后你们也方便。”
姜时河笑容加深,只是没深到眼里。
“不行。”
李游民猛地拍了桌子:“给你脸了是不是!姜会长就是这样教你待客的?!”
会所内顿时安静一片,所有人看向这里,有的吃惊有的厌烦,更多的是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游民。包括会所的工作人员也用惊讶藏着不屑的眼神看着李游民,唯有银河,做着自己的事,不为所动。
姜时河没有出声,依旧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李游民就膨胀了,指着微躬身的姜时河骂的那叫一个不客气。
姜时河毫不在意,周到完美的笑容底下只有不屑:“说完了?”
李游民微皱眉,看着他依旧悠哉的样子,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姜时河:“不知道李先生会跳舞吗?”
李游民:“什么?”
姜时河:“教李先生跳个舞。”
李游民:“呀你!···干什么?!松手!”两个从人群中走出来健硕的保镖架着李游民到中央的表演区,压着他跳舞,跳和边上女性表演者一样性感的脱衣舞。
李游民:“放手!你居然!···你敢!···唔···”不配合,还废话,一出声就会被保镖一个巴掌打过去,再出声再打。不但打,还扒衣服。
姜时河坐在刚刚李游民的位置上,喝着李游民从头到尾就没动过一下甚至看都没看的鸡尾酒。表情是十分的享受。
在这里消费的大多彼此认识,就算不认识也脸熟。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李游民说两句,反而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还有几个年纪轻的掏出手机就开始拍摄,拍下一个年纪足以当他们爸的人被打,被扒光,被扭动着被金钱欲望腐化的□□给众人观赏。
有人嫌恶的扭头,更多的是在笑。
姜时河瞥了眼银河,银河刚调完一杯酒,推到客人面前然后站在一边。对这场闹剧丝毫不关心。
“行了,别影响其他客人的兴致。我想李先生已经学会跳舞了。”
李游民像一头已经死去的牲畜,毫无尊严没有遮掩的拖了出去。
“没想到小姜会长这么护短啊,是对自己人都这样吗?”一团香气自说自话的包围过来。
姜时河侧头看着正用柔软牵绊他的女人,大脑迅速搜索对照眼前的人。长得不怎么样,但身材足够火辣,看看周围雄性的目光就知道了。
“韩小姐想多了,我只是想让李先生尽兴而已。但他不愿意,我也没办法。”这话说的,十分的无辜。
韩小姐轻笑一声:“哦~是这样吗?”大眼睛看向银河,很明显的好奇。
姜时河喝下杯中的酒,口中的余味是酸甜的。
“银河。”
银河走到姜时河面前。
韩英艳撑在吧台上托着下巴,像是看商品一样上下打量着银河。银河和别的酒保不同,戴着口罩头发松散的垂下,根本看不清脸。不像别的酒保,稍有三分姿色的都得打扮成七分。
脸看不到,就看看别的地方。韩英艳便注意到了银河那漂亮的双手,还有那隐藏在制服下的身姿。身为一个女人,她很清楚什么叫看不到的才最吸引人。眼前这个人就是,甚至更过分。明明裹得那么保守,但就是让她想要看看遮掩下的景色。
“身体不错,不知道脸怎么样,口罩摘了我瞧瞧。”就是命令式的语句也习惯性的要语调绕三绕,媚气浓的熏人。
银河没动。
韩英艳脸色有点冷:“跟你说话呢,听不懂?摘了!”
还是没动。
韩英艳眼里的兴趣淡了很多,多了点没面子的羞愤,不听话的人她可不喜欢。
姜时河转着手里的空酒杯懒懒的开口:“把口罩摘了。”
银河这才抬起手,执行了姜时河的话,韩英艳更是不满,这不满持续了两秒,接着就是嫌弃。
“哦莫!太丑了!这么丑怎么还在这里?!你居然还不赶他走?!”这位韩小姐是位资深的外貌协会会员,就看脸,没有下线。喜欢找一些干净的小男生玩,听说还找过不少不出名的小爱豆。
“哈哈哈哈——”姜时河被她这副惊讶嫌恶的样子逗笑起来,韩英艳眼眸一转,又是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小手轻轻拍打了下姜时河的臂膀。“干嘛笑我~”能做出这副娇羞的样子,也是多亏了姜时河优异的皮囊。
韩英艳:“我来‘食色’消费可就是看中了你这的服务生长得都不错。这个实在是太污染我的眼睛了,不把他丢了,我以后可就不来了啊。”
姜时河:“那怎么行,你可是我的大客户呢,不少熟客还是韩小姐介绍来的,我都记着呢。”
韩英艳:“哼,知道就好,那么···”
姜时河:“可是他不能丢哦,他在这调酒可帮我赚了不少钱呢。”
韩英艳嗤笑一声:“能赚多少?”
姜时河凑到韩英艳耳边,韩英艳似是含羞但身体很诚实的迎了过去,姜时河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数。她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还一直站在两人面前的银河,但还是下意识的讨厌,移开了眼。
“这么会赚钱,还被打成这样?而且我之前怎么都没见过?”眼底还有一些疑惑,疑惑都是源自于好奇。
姜时河:“因为——他丑啊,当然不能让你不高兴了。”
韩英艳脸颊微红,低低一笑:“讨厌——”
姜时河:“以后也不准出现在韩小姐视线范围内,记住了。”
银河闻言离开,都没有继续在吧台内待,这一片都算是视线范围内。
银河在后厨将包厢的单子完成,这时候吧台的负责人找过来,“走吧,明天过来。今天的钱当然也没有。”丢给他一句话就走了。银河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在酒保制服外套上外套,从后门走出会所。会所的背面是一条肮脏的巷子,垃圾遍地都是。
“你,有钱吗?”一个明显神志不清的人拦在银河面前。银河理都不理,直直的撞开那人往前走。
“呀!你找死吗?”那人抓住银河的肩膀上手就是要打人,银河先一步掰开对方的手推到一边,那人骂骂咧咧的要爬起来。银河上去就是一顿踹,单方面的殴打。幽暗的巷子内,只有那人从辱骂到威胁到哭求的声音。
银河最后一下抬起拳头要打下去,但顿住了,还是用脚踹。狠狠的对着脸踹了一脚,离开。
在他完全走远后,被打的那人骂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可惜因为脸上有伤,嘴里吐血,听不清。骂的这些话只有他自己知道。
啊,还有一人,在四楼安全梯上抽烟的姜时河也听到了。
银河回到出租屋,屋内只有一张床,一个人睡刚好。凌晨三点出租屋是没有热水的,在这深秋一天中最冷的时候用冷水洗澡。对银河来说早就免疫了。
躺在床上看着闪个不停的吊灯。坏吧,坏吧,不要再闪了。这样想着,半梦半醒的直到云美回来。
“醒了?”银河睁眼没看到人,是暗白色在晃动。云美擦着银河的头,嘴里不停的说他:“又不把头发擦干就睡,以后老了会得偏头痛的知不知道。真是的——”平时甜美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涸,就像是使用过度了那样。
银河坐起身,外面天刚蒙蒙亮。
“你睡吧,我出去了。”穿上换洗的制服,套上棉衣。
云美:“银河···”
银河用完好的那只眼睛看着云美,他不能不看,哪怕看了就会把云美露出肌肤上的痕迹一并看进去,他也不能不看她。“姐姐多睡会儿,晚上我们一起过去。”
云美忍着不去拽住他,扬起温柔的笑脸:“好。”
银河看着她,姐姐声音甜美但天生冷脸高高在上,对于这样的人,不轻易显露的乖顺时的样子最让人喜欢。可银河记得从前姐姐会因为寂寞而生气,姐姐总是生气。
银河白天在一家便利店打工,因为平时着装就要求戴口罩戴帽子,银河的伤就没有人发现。
“喂,李民和。我忘带钱了,你帮我付一下。”三个背着书包穿着制服的男生拿着两大筐零食到收银这边,然后揽着一个有点胖的男生堵在收银台前说着。
叫李民和的男生唯唯诺诺的点头,白胖的脸居然在流汗。银河瞥了眼就继续他的工作,报了价格,收钱,找钱。看着找回去的钱被高个子的男生抢去,李民和也不干吭声。
四人出了便利店,坐在便利店门口的椅子上。三个男生吃喝有说有笑,李民和在写作业,三份不属于他的作业,时不时还要被三人拍打戏弄一下。银河靠着收银台,盯着监控屏幕上的小画面。白蒙蒙什么也看不到的右眼,有些疼。
便利店是24小时营业的,所以是三班倒。下午店里同时有两个人在。在天还没黑的时候,云美来到便利店,深秋的天,妆容精致,裹着风衣露着纤细的小腿,踩着危险的高跟鞋。
本来原本晚班的同事在里面偷懒,看到云美后就积极的过来工作,倒是让银河闲在一边。银河避开摄像头看了眼手机。
-今天去吧
银河从帽檐下看了眼正在结账的云美,云美笑了笑,对着银河,把另一个店员给迷倒了。
银河提前走了两个小时,出了便利店右拐的第一个路口,云美站在人行道边上。看到银河后戴上墨镜挽着银河的胳膊两人就朝着一个掩藏在旧街区的一座教堂而去。
推开厚重的木门,鞋跟每一步的声音被放大了一倍不止,还有点点回声。午后落日的光芒从窗户内透进来落在地面上,高高的天花板还是暗的,显得那些人像并不那么圣洁。
云美走在前,带着银河坐在靠前一点的长椅上。她每次都会让星河先开始,在见到银河交握双手闭上眼睛后才闭上眼虔诚的祷告着。
银河往往闭上眼后在心里默数五个数就睁开眼,他不会去看四周,只看着云美。看着他的姐姐那样纯粹的怀抱着一个信仰,像个天真的小女孩。这种天真让他想要保护的同时有点恶心。
云美祷告完睁开眼总会对上银河的视线,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家银河本就不善言辞的。
“走吧。”
两人起身离开,长椅上坐过的位置散热的速度会比他们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的速度快得多。抹去痕迹比留下痕迹容易得多。
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两人在一起去到‘食色’。从后门进去,一个向左一个上楼。一个调酒,一个把酒喂给将会把自己带走的客人。这样的日子已经三年了。
银河已经不去想这样的日子会不会结束这种事情了。
···
“把···把钱都拿出来···拿出来···放到桌上。”三个高大的年轻男生用货架作为掩护面色凶恶的瞪着银河,李民和微微颤抖着,冷汗不停往下流,视线在收银台、银河还有斜上方的摄像头间来回转动。
银河看向分站在货架间的三个男生,有一个比较靠右,他需要把头往右边转过去一点,才能都看见。
“咳咳咳!”一个男生很激烈的咳嗽了三声,李民和明显的抖动了一下,用一种恳求绝望害怕的眼神看着银河。
银河打开了钱盒,把所有的钱包括银币都放在桌上。李民和看着那些钱不知所措,一个男生小声的提醒他拿袋子。没等李民和开口,银河抽出一个袋子把钱都装进去递给李民和。李民和颤抖着接过。
见得手后,那三个男生就急不可耐的离开便利店,李民和和银河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那天‘食色’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停业一天,银河就问便利店老板需不需要他来。老板说不用,夜班的人说要。两个员工无视老板的命令私自换了班,所以在这无人走过的偏僻便利店,深夜被抢劫的是银河。
人出门没两分钟,银河再拿出一个袋子,走到冰柜边上装了两瓶罐装饮品。拿着袋子站在便利店门内,看着李民和拎着袋子走近街对面的小巷子里。人刚拐进去,银河推门走过去。他一点不着急,他看到了那三个人是有多么的自大,多么的有恃无恐。毕竟那三个人都不敢站在监控摄像头下面。
刚靠近巷子,就听到殴打的声音和笑声。
李民和胖胖的身子团成一团靠着墙倒在地上,三个男孩子在尽情的炫耀着他们出色的体能。明明该是很重要的装满了钱的袋子扔在地上没有人管。
那么抢了这些钱是为了什么呢?
躺在地上缩成一个球的李民和可能也在想这个问题。
银河拎起钱袋子,颠了颠,银币的脆响吸引了三人。打人的三个停手了李民和才后知后觉的微抬头。
银河:“果然···”歪头用白蒙的眼睛对着他们,“没有让我失望。”
三人彼此对看了一眼,同时朝着银河过来要动手。银河对着中间的人一脚踹过去正中两腿之间,接着甩起装着罐装饮品的袋子直接往对方脑袋上砸,动作很快,而且下得去狠手。一直打到三人倒在地上。
李民和已经呆住了,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害怕的看着银河。他觉得银河是来报复他们抢钱的。那他这个‘主犯’一定会更惨。
“过来。”冰冷的声音冻得人直哆嗦。
银河:“李民和。”
李民和下意识回答:“内。”
银河:“过来。”
李民和犹豫了下,撑着墙站了起来。又犹豫了下,才一步一顿的朝银河走过去。
银河等着他走近,在两步外递给他装着饮品罐的袋子,视线落在地上的三人身上:“打。”
李民和没接,他完全没有搞明白是什么情况。银河直接松手一丢,李民和虽然没接但也不敢就这么让袋子掉在地上,只好慌忙接住。
银河:“去打他们。”说的已经很直白了。
李民和看向地上的三人,虽然他们现在有些狼狈,看向银河是眼神是害怕的,但是看向他时依旧是凶狠的。李民和赶紧避开眼睛不敢看,捧着袋子的手更是抖个不停。
银河原本一直站在原地动也没动,突然又是上去一人狠狠踹了一顿,三人求饶也被踹,而且尽是往脸上踹,终于被说求饶了,声都不敢冒,低头缩在一起。
银河踹完了三人,回头对着李民和也是一脚。李民和不防软软的倒在地上,不知所措。
“起来。”李民和再次爬起来。
“踹他们,一人踹一脚。你不揣我就踹你三下。”李民和满是惊愕的抬头,接着又害怕的低下头,哆哆嗦嗦走到三人面前,犹豫了好久还是没敢动。
银河不废话,直接踹上去,第一脚就是倒地上,那就躺着再两下。
“起来。”李民和起不来了,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哭着求饶让银河放过他。
“起来。”银河语气更加冰冷,冷的李民和都哭不下去了。只要重新爬起来。
“哭什么?”
李民和低着头不出声。
“我踹你和他们踹你有区别吗?”
李民和愣住了。
“不是我,他们好好的站在这里那你就还躺在那。一人一脚,和我一人三脚有什么不同?”
是啊,有什么不同?
“反正你不会反抗,换了个人,被打的还是你。”
是啊,还是我。凭什么还是我?
“让你打,不打,怎么?你不打他们,他们就不会打你了?”
不会,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那你犹豫什么?”
犹豫什么呢?
李民和盯着三人,一步一步走过去。眼神中还有一些畏惧,但愤怒和憎恶正在蔓延。
“啪!”李民和软绵绵的打了一巴掌在中间那人脸上,那人蒙了一下,然后用相当愤怒的眼神等着李民和,李民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那人就嗤笑一声,往李民和身上吐了口口水。
银河站在后面,淡淡的说道:“他一点也不害怕呢。”
李民和平日惨白的脸变得通红,本以为已经破碎的自尊心突然激的血往脸上涌,连眼里都充满了红血丝。手掌高高扬起,狠狠的甩下去。把那人的脸都扇歪了。
被打的疼的表情扭曲,打人的也没多好受,李民和手掌都红了,还麻了。心里生了些退缩的意思,又看到另外两人那不屑的眼神,李民和突然想哭,但他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哭,就一个劲的深呼吸,把泪意压下去,悲伤都化成了愤怒。拎起袋子砸了过去。
李民和不会打架,只会随着想法,扇巴掌,用拳头打,用脚踹。袋子拿在手里了都不怎么会用,一会儿直接用手一会甩的,有时还会甩到自己身上,疼的咧嘴。但他没有停下,到后面是完全放开的疯了似的殴打三人,三人也被李民和着疯狂不似人的样子给吓到了,眼里出现越来越多的恐惧。
一直到三人都被打晕过去,银河过去把李民和踹开阻止了他。
李民和仰面躺在地上,又是笑又是哭的。情绪激动到差点喘不上来气。
银河:“拿钱。”
李民和浑身是伤,双眼红肿,呆滞的看着银河。
银河:“那两罐喝的钱。”
李民和赶紧爬着去拿自己的书包,掏出钱包拿钱。整个过程牵扯到身上的伤,疼得不行。
银河拿起装满钱的塑料袋和两罐饮料的钱,就转身离开。
李民和:“谢谢你。”他趴在地上狼狈的丑陋,但已经不颤抖了。
银河:“打人疼吗?”
李民和抬头:“疼···”
银河:“和被打比呢?”
李民和:“···被打更疼。”
银河:“别忘了。”
李民和:“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