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景的消息弹出来时,陈在澈在寝室刷题，莫名其妙地点开了手机。
江季景家里?从政，父亲刚提拔到邻省做省长,是陈在澈为数不多的?同龄朋友。
陈在澈打量着视频预览图,手指轻动：“你又在你姐工作的?地方拍了什么。”
江季景秒回：“你点开看！”
一般江季景这么主动就没什么好事,陈在澈好看的?眉头微紧,戴上耳机，以免里?面传来什么不可描述的?声音。
只是反复看了视频两遍,也不知道江季景想表达什么：“摄影棚今天人很多。”他发消息道。
江季景：“你看角落！”
陈在澈疑惑地重播视频,往角落看去。
视频中的角落大概位于摄影棚墙角位置，模糊不清地有两道男人的?身影，一个穿粉的?，一个穿黑的?。
视频刚开始，黑衣服的?就把粉衣服的?按到墙壁上,镜头抖动，拍摄的?角度不是很好，只看到粉衣服的?扭了扭身子,画面里两人拉拉扯扯，看起来是黑衣服不舍得粉衣服走。
后来,粉衣服起身，黑衣服连忙拉住他,粉衣服揪着黑衣服的?领子往他的?颈口亲了过去，不知道两人又说了什么,最后粉衣服气鼓鼓地离开了。
陈在澈第一遍这两人没什么感觉，重播第二次视频时，忽然觉得那黑衣服的?有些眼熟。
“有点像……祝黎？”
他自言自语地又重播了一遍视频。
但这次，让他感觉熟悉的?不仅是那穿黑衣服的?人了,粉衣服的?男人也很眼熟。
陈在澈在粉衣服露脸的时候暂停视频，仔细打量那个人，却始终无?法?和他记忆中的那道身影重合倒一起。
可粉衣服的?背影，走路姿势，说话时的肢体动作真的?很像——
“哥……？”
陈在澈喃喃出声，脑海闪过那日郁知然家楼下祝黎送衬衫的?场景，不安与恐慌逐步侵蚀了他。
*
郁知然整理好粉色西装衣襟，走到镜头前。
第一组照片是女方含情脉脉地看着男方，第二组是男方发现女方的心?意，第三组是男方侧头在女方耳畔低语，最后停在将要接吻的镜头。
整个过程中，郁知然展现了超高“演技”，明明是男人，排出来的片子却没有丝毫违和感，摄影师直鼓掌说再来一条。
拍摄结束后，郁知然接过韩鸣递来的水，咕咚了两口。
“前辈，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技能呢！”韩鸣说，“真的?可以出道了。”
郁知然笑笑，眸间斜睨不远处和摄影师看片的?莫皑，低声：“最近工作怎么样，他。”
韩鸣知道郁知然在问莫皑近况。
“哎，就那样儿呗。”韩鸣也压下?嗓子，“这两天莫先生心?情很不好，经纪人都不敢得罪他，在公司里头可吓人了。”
郁知然皱眉：“我走后，他没对你说什么吗？”
“咕。”韩鸣额角冒冷汗，“说，说了……但他说我不是那块料。”
不是那块料？郁知然轻笑。意指不是做娃娃的?那块料吧。
“挺好的?，”郁知然拍他肩膀，“你就跟他身边混吧，他人脾气怪点，但工资高。”
韩鸣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跟莫先生快半年了，终于知道你之前为什么说他不正常了……莫先生他，有时候确实……脑回路不一般。”
郁知然晃了晃食指：“你只要不完全顺着他意来，你就永远不是他说的那块料。”
韩鸣：“什么意思。”
“是我的?小经验，”郁知然说，“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莫皑染色。”
韩鸣点头如捣蒜：“但前辈为什么这么说，难道……”闪着八卦的眼。
郁知然噗嗤一声：“他染我？还早一万年呢。”
莫皑就在郁知然身后几步远，听到他们的对话，眸色渐深。
小郁可一直比他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三组照片全部拍完，当郁知然以为就要收工时，莫皑笑看向小江：“就刚刚小郁做的?那样，你愿意再试试吗？”
摄影组灯光组道具组再?次就位，有了郁知然“示范”，这次小江心?情自在，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拍出来的照片令人叹为观止。
最后采用的当然也是小江的?照片。
这都没关系。
只是郁知然看着镜子里?自己花枝招展的?模样，“哈？”了一声。
如果本来就要用小江的?照片，那为什么找他拍？要给小江示范的?话他理解，可大费周章地让他换衣服化妆戴美瞳是什么意思？
莫皑耍他？因为他看起来和祝黎关系很好而莫名其妙惩罚他？
郁知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镜子翻了好几个白眼，准备跟莫皑讨个说法。
只是他刚走几步，忽然听到两个男人对话声，脚步顿在拐角。
显然祝黎也有跟他相同的?疑问。
“你是故意的吗？”罕见地从祝黎声音中听出起伏，“故意让然然与你拍照？”
莫皑轻笑：“周瑜打黄盖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祝黎默声了好久，躲在墙根后的郁知然能察觉两人一触即发的氛围，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祝黎眸眼懒散地一掀，判断道，“你在挑衅我。”
“不要用‘挑衅’这种?伤和气的?词，”莫皑话中带笑，看向祝黎下一瞬的视线骤然变得冷冽可怖，“今天先试探我的?好像是你吧。”指的?是祝黎当着他的?面亲吻郁知然。
郁知然瞳孔微微一紧。
他不知道试探不试探是什么事，但他搞明白了，莫皑叫他换衣服化妆拍照，拍摄时故意做出比原定?更亲密的?动作不是为了耍他，而是为了耍祝黎。
这个老狐狸一般的男人，这么小肚鸡肠。
郁知然浑身发抖，心?说莫皑肯定是觉得他和祝黎的关系不一般。
祝黎漠声：“只是让你见到了我与然然日常的?一幕，你一个前上司要管这么多？”
莫皑浅笑出声：“祝总，我不想对小郁的?朋友无?礼，希望你点到为止。”
祝黎狭长的眸眼寒光迸射：“你……”
郁知然屏住呼吸，认命地冲了出去。
“那个，”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两个男人的?目光，郁知然硬着头皮，“祝黎，我接下来和莫先生有约，你先回去吧。”
莫皑墨黑的?眸瞳里满是笑意，很满意郁知然的表态。
祝黎神色一僵：“然然……”他试图抓郁知然的手。
“抱歉，我今天和莫先生约好了。”郁知然声音柔和，如春日里拂来的暖风浪，这阵声音在莫皑听起来是正常，但对祝黎来说，却是郁知然放低姿态的?求情，“祝黎，不好意思今天没和你打招呼，改天我请你吃饭。”
祝黎怔了怔，收回想抓郁知然手的?手，调整表情：“……嗯，知道了。”
郁知然暗中松了口气：“那你回去……吧。”
祝黎上前一步拢住郁知然的身子，有些小可怜地蹭蹭他的?脸颊，哑着嗓子：“我会等你来找我的?。”
莫皑的?眼神蓦地沉了下?去。
郁知然连忙推开祝黎：“好了，回去吧。”
“嗯。”祝黎最后深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郁知然冷汗涔涔，四年前小哭包从不会当着别人的?面与他亲近，他总觉得小哭包最后那一抱是故意的。
……话虽这么说，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没有再?考虑的?权利。
郁知然花了半秒冷静下?来，调整人设，边弯起灿烂的?笑容边转头，声音高昂：“亲爱的，终于我们两个人了呢。”
莫皑笑道：“是啊，终于呢，小郁开心?吗？”
郁知然的眼睛快弯成半月牙儿：“嗯！当然开心?，能和亲爱的在一起是我最幸福的?事。”
莫皑：“在祝黎面前没听你叫过我‘亲爱的’。”
郁知然表情僵硬：“我……我们的关系不是不能公开吗？”
莫皑向他迈出一步，郁知然下意识后退，两人一进一退，郁知然的后背很快撞到了墙：“小郁，你不想公开吗？向所有人说，你是莫皑最亲密的?人。”
这里?用词“最亲密的?”很妙，并不指代恋人关系。
郁知然肩膀轻颤，在莫皑极具有攻势的眼神下?慌忙别开目光：“会坏了您的事业。”
莫皑：“我不在意那些名?利，重点是你愿不愿意。”
“我不愿意。”郁知然垂眸，“因为您不是真心?喜欢我。”
“哦？”莫皑挑眉。
“您只喜欢我这副长相。”郁知然不愿承认般地瞥过视线，声音微颤，“对您来说，我只是乖巧懂事的?娃娃。”
莫皑：“可你最近一点也不懂事，现在还跟我玩苦情戏码。”
郁知然长而卷翘的?睫毛直颤：“我……”老狐狸怎么看出来的？
他平静思绪，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
这时候郁知然还没卸妆，从莫皑的?角度望去，他红润的?唇瓣在走廊灯光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小巧精致的鼻翼微动，双颊微红。睫毛更如蒲扇，浓密而欣长，染着些水光，像清晨沾了露水的?青芽，想含苞绽放，又羞涩地埋于泥土之中。
怎么也是自己调养出来的人，莫皑对郁知然还是有一定?的?感情，即便说不出来。
“小郁。”莫皑轻唤。
郁知然抽着鼻间，漂亮的眸光轻轻抬起，似是受了什么委屈，红唇死死地抿着，就这么看着莫皑。
莫皑如墨玉般的眸线暗了几分，想起看到他和祝黎拥吻时的模样，浅笑着抚摸郁知然的面颊：“你知道接吻是什么感受吗？”
郁知然乖巧地红着脸摇头。
莫皑：“胡说。”
郁知然视线抖了抖：“……嗯？”
“我不是吻过你吗？”莫皑笑道，“那天，不记得了？”
啊，说的是联校艺术节的?那天，他去哄莫皑睡觉，汇报这半年的行程。
“……想起来了。”郁知然垂眸，声音小小的，“但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莫皑用拇指点郁知然的唇瓣，轻轻笑着，“只是在想，祝黎吻你时是什么感觉。”
“会感到愉悦吗？”
郁知然：——！？
莫皑指尖用力压着郁知然的唇，桃花眼掀起危险的光，好看的?唇角牵着温文尔雅的?笑意，如清风穿梭，在平淡无波的湖面上荡出涟漪。
他声音静静。
“骗我也叫懂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通过本章，我们了解到：不要轻易惹怒蛇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