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风楼离开,许玉谣直接带着谢白去了悦心居。
必点?的烧鸡一上桌,许玉谣就直接撕了一整根鸡腿放到了谢白面前的小盘子上。
“这太多了。”谢白看着一整根的鸡腿,有些头大。
“你可以不吃饭,但是这根鸡腿必须要吃掉。”许玉谣觉得,吃肉才能更?好地长身?体,无论是个子,还是哪里?。
谢白倒是不讨厌吃肉,只是眼前这根鸡腿明显超出了她的饭量——这只鸡大得有些离谱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只鸡能长到如此个头儿?。
鸡是许玉谣特?意叫侍卫跑遍了全京城市场,挑了市场上能见?到的最大的鸡。至于花了多少钱,许玉谣并不在意。她只想谢白能多吃点?。
悦心居的烧鸡真的一绝,谢白本以为自?己吃不上这么一大根鸡腿,结果硬着头皮吃了两口?之后,就不知不觉干掉了一整根肥厚的鸡腿。不过这一根击退下去,胃里?就已经被塞满了。
“喝点?汤。”许玉谣让铃铛盛了一碗汤,递给她。
谢白有些犹豫。她觉得自?己确实饱了,可是菌菇汤的味道又鲜又香。
许玉谣看她并不是铁心拒绝,又把汤碗往前推了推。
最后,谢白还是没能抵挡地住美味的诱惑,端起?碗,一口?一口?喝光了。
一碗汤下肚后,谢白觉得这可能是她十六年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了!
从悦心居吃完午饭回到公主府,许玉谣就想带着谢白直接奔后院卧房去午睡,结果刚进府门,就有侍卫来说,太子带着太子妃来了。
许玉谣:“三哥三嫂来做什么?”
谢白心想:定是为了滕跃四人的事。
午睡泡汤,许玉谣只能带着谢白去了前厅。
太子跟太子妃正?坐在前厅喝着茶,就看到许玉谣带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姑娘走了进来。
等?到走近了,太子和太子妃都傻眼了。
“谢……小侯爷?”太子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许玉谣眉毛一挑:“换身?衣服就看不出来了吗?”
不,实在是太震惊了而已。太子道:“你该不会,带着他这样上街了吧?”
“有何不可?”
太子把话吞了回去。昨天谢白去青楼的事,许玉谣定然气得不行,只是罚谢白女装出门,总比罚滕跃他们去青楼接客轻多了。
果然,对?自?家人和外人还是有区别的。
这么想着,太子又看了谢白一眼,还是忍不住对?他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对?上太子同情的眼神,谢白一头雾水。
“三哥、三嫂今天怎么过来了?”许玉谣拉着谢白坐下后,问。
“是你三嫂,有话想同你聊聊。”太子说。
太子妃点?点?头:“谣儿?,借一步说话?”
“不能在这儿?说吗?”
太子妃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不太方便。”
好吧。许玉谣起?身?,带着太子妃去了偏厅说话。前厅里?就只剩下谢白跟太子。
看着谢白身?上的女装,太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昨夜……”
来了来了。谢白心如擂鼓。
“谣儿?没有对?你怎么样吧?”太子看着这身?女装,越想越觉得,昨晚许玉谣真是气疯了吧。
“殿下待臣很好。”与其说是很好,倒不如说是好得有些意外了。谢白想。
昨晚她莫名哭了那么久,许玉谣却什么都没说,一直给她擦泪;后面,更?是同自?己保证,会保住长平侯府。
之前自?己还猜许玉谣是不是也想利用自?己,可经过昨晚之后,谢白觉得,自?己压根没有什么值得对?方利用的地方。而且,许玉谣对?自?己的态度,也全然不似想要利用的模样。
非要说的话,谢白觉得,许玉谣对?自?己,更?像是有所图。至于图什么,经过了这段时间,谢白心里?也十分明白了。
“虽说谣儿?贵为公主,但如果她有什么事做得太过分了,还是要说出来的。”
谢白知道,皇家所有人都瞧不上自?己,此时太子会这么跟自?己说,定然不会是突然转性接受了自?己这个“妹夫”,所以——
“敢问殿下,今日是否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叹了口?气,太子说:“今天上朝,那四位直接联名上书,参了谣儿?一笔。”
听太子这个语气,想来那四人大概不是参了一笔,而是长篇大论口?诛笔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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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我不就参我,我还能少块肉不成?”许玉谣听太子妃说完,只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以前那群人又不是没有参过她。
什么“刁蛮骄纵,有辱天家门风”,什么“骄奢淫逸,有伤大启国运”……林林总总的话,许玉谣都听腻了。
“这次不一样。”见?她理?不着,太子妃有些着急,“你跟滕跃他们四人也做过同窗,应当?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这次参你的,可不是腾、焦、余、刘四家,连同上他们的亲家、亲家的亲家……凡事沾亲带故的,都联名了。几乎占了半个朝廷。”
“哦。”许玉谣依旧理?不着,“不是还有半个朝廷的人没有联名嘛。”
太子妃有些语塞。不过转念一想,许玉谣什么时候理?过这些事呢?太子这次下了朝,就急匆匆回家,找到自?己,说了这件事之后,自?己也跟着急得不行。
然而两人都忘了,真正?的事主——许玉谣,压根不在乎这些。
想来想去,太子妃最后道:“可……谣儿?,你就要成亲了,成家立室的人,不能总是由着性子做事了。”
“我不是由着性子做的这些,我是深思熟虑之后做的。”看太子妃这么担心,许玉谣解释道,“我若不这么做,日后这些人还是会约着谢白去喝花酒。谢白这人,三嫂你也知道的,碍于长平侯府与其他几家的关系,他定然无法拒绝。”
太子妃点?点?头:“这话倒是不错,但是……”
“到时候,谢白被他们天天带去花天酒地,我岂不是每天都要生气?”许玉谣打断了太子妃说,“所以,我干脆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个办法倒是真一劳永逸了,只是——
“谣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办法有点?出格了?”
“有吗?还好吧。”许玉谣说,“他们带着准驸马逛青楼,比我还要出格一点?。”
太子妃看她不似玩笑,愣住了。她竟然真的这么想吗?
一时间,太子妃准备的话好像都没用了。
“三嫂还有事吗?若是只有这点?小事,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知道太子还在外面跟谢白说话,太子妃只好换了个话题:“听说,昨夜谢白留宿公主府了。”
“恩。”许玉谣点?点?头。
即便太子妃对?于她的坦诚已经习惯了,可还是觉得被梗了一下。
“这……还有四日就大婚了,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太子妃说,“而且现在公主府上也没有使唤的人,住着多不方便,不如先回宫再住这最后四天?”
许玉谣对?回宫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她不放心的是谢白。
滕跃四个人当?晚就被家里?人接回去,定然是不会悔改的,搞不好还会产生逆反报复的心里?,再去长平侯府找谢白。
到时候,谢白无法拒绝,自?己又不能随时赶到。想想都觉得问题很大,许玉谣觉得,还是不回宫比较好。
“不行,我放心不下子清。”
“他回侯府,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许玉谣把她的担心说了:“这四个人,之前在学堂的时候看起?来人模狗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都这么惩罚他们了,他们不敢再去骚扰谢白的。”太子妃安慰道,“而且,谢夫人也派人来找我跟你三哥了,说是希望谢白能回家待两天,毕竟成亲前,那边也有些事情要做的。”
眉头微微蹙起?,许玉谣并不是很想这么做,一来是不放心滕跃四人,二来是不放心谢侯爷跟谢夫人。
说起?来,谢白有没有告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她秘密的事情?想来是还没有。
“成亲的事不是全都交给司礼监负责了吗?侯府还要做什么?等?着就好了。”
“人家爹娘也想孩子嘛。就像父皇母后也想你了一样。”
许玉谣还是不想回。
太子妃又道:“即便今日不回宫,待大婚前夜,还是要回的呀。”
沉默片刻,许玉谣说:“回去也行,但是回去之前,我得再去敲打敲打那四个人。”
这个结果太子跟太子妃来之前就预料到了,也提前想好了对?策:“他们四个那边,你三哥已经派人去敲打过了,你就安心回宫吧。”
既然后患解除,许玉谣倒是也没那么反对?回宫了,只是长平侯府那边……
“我回宫,但是我的侍卫要留给谢白。”
对?此,太子妃并不反对?。
两人聊完回到正?厅,就见?谢白跟太子两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对?于太子说的,许玉谣被人大参一笔的事,谢白反应十分平淡,平淡到太子十分不满。以至于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就这么一直干瞪眼,瞪到许玉谣跟太子妃出来。
许玉谣一出来,就对?谢白说:“今日你便回侯府吧,我的侍卫们会随你回去,如果遇到不想做的事,不管是谁,你都不要搭理?他们,听到没有?”
“是。”谢白知道她话里?针对?的谁,也就应了。
“四日后,我等?你。”许玉谣说完这句话,便叫侍卫备了马车,去送谢白回府。
谢白本来想说,自?己还没换衣服,但转念一想,都已经这样穿着出了门,也不差回家这一段路了。反正?,也是坐在马车里?。
跟太子、太子妃辞别之后,谢白便离开了。
许玉谣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这一幕落在太子眼里?,十分不是滋味。
——谢白这臭小子压根没有心!凭什么能得到谣儿?的一片痴心!
太子伸出手,在许玉谣眼前晃了晃:“谣儿?,该启程回宫了。”
府上目前唯一的马车被派去送谢白了,许玉谣要回宫,就只能乘坐太子府上的马车。
马车载着三人,直奔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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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许玉谣回宫,皇后和皇帝也立刻赶了过来。
一见?面,就是提许玉谣这两天在外面做的事。
皇帝说:“谣儿?啊,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呢?”
一看皇帝跟皇后的架势,许玉谣就知道他们想开始说教了,于是打了个呵欠说:“女儿?困了,要午睡了。”
皇帝皇后登时没辙,只能先让她去午睡。
可是许玉谣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晚膳时间。
皇帝皇后打算趁着吃饭的功夫继续之前没完的话题,谁知道许玉谣抢在前面开了口?。
“这茄子没去皮,这黄瓜太老了,这鱼汤太腥,这羊肉太膻气……御膳房今天怎么回事,这番做成这样,还想不想要钱了?”
茄子是特?意没去皮的,黄瓜也并不老,鱼汤做得十分鲜美,羊肉也拿调料腌制去了膻……怎么想都是许玉谣故意没事找事。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双双决定作罢。
以后跟自?家宝贝女儿?一起?吃饭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还是珍惜这一次一起?吃饭的机会,好好吃顿安稳饭吧。
一时间,两人似乎完全忘了,许玉谣的任性,全都是他们这样一点?点?娇惯出来的。
用过晚膳,许玉谣又喊着要去泡温泉,说教的事又不了了之了。
直到入夜,皇帝跟皇后回到寝宫,面对?面,齐齐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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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白刚一回府,谢侯爷跟谢夫人就闻声?赶了出来。
看到谢白身?上的衣服,两人彻底傻了眼。
“你这是……”
看看周围站着的丫鬟小厮,谢夫人说:“先回屋里?再说。”
回到屋里?,遣退了所有下人,谢夫人关了门后,压低声?音问:“子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怎么会……怎么会穿成这样?”
“公主知道你身?份了?!”谢侯爷又气又急,“你是怎么搞的!”
原本谢白这次回来,是打算告诉他们,许玉谣不仅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还答应要保住侯府的事。然而此时,谢白又不是很想说了。
于是她冷声?道:“公主并不知道我的秘密,若是她知道了,爹娘觉得,我此时还能回得来?”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谢侯爷跟谢夫人微微松了口?气。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侯爷语气依旧不怎么好。
“滕跃他们约孩儿?去喝酒,就把孩儿?带去了春风楼,然后他们一直灌孩儿?酒,孩儿?撑不住喝醉了;他们找了姑娘要孩儿?在春风楼留宿,孩儿?生怕秘密暴露,所以努力撑着意识跑了出来,在路上遇到了公主的马车,被公主带回了公主府。”
这一段外面都已经传疯了,谢侯爷跟谢夫人当?然知道。
谢夫人催促道:“然后呢?”
“然后公主生气孩儿?去了春风楼,于是就罚孩儿?换上女装,陪她出了门。”
听到这,谢侯爷跟谢夫人齐齐出了口?长气:“没露馅就好,没露馅就好。”
谢白觉得他们自?欺欺人的样子有些好笑。一时间,竟然想不起?一个月前,自?己为什么会跟他们是同一个心境了。
想起?昨晚许玉谣问的那句“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谢白道:“即便今日没有发现、明日没有发现,可四日后,孩儿?就要同公主成亲了。这成亲之后,又能瞒得了几时,爹娘可想过?”
他们当?然知道瞒不住,所以在赐婚的圣旨下来时,才会急得焦头烂额。
“能瞒过一时是一时,”谢侯爷没想到她会直接这么问自?己,眉头紧皱道,“不然你还想怎么样?真冒诛九族的风险去找公主坦白吗?”
看到谢侯爷这副模样,谢白本该是习惯了的,可此时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波澜。
一丝名为“反抗”的波澜。
“既然爹知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当?初又何必叫孩儿?去做这件事!”
“你……你还敢顶嘴?”谢侯爷气愤地扬起?手就要打。
谢夫人从旁赶紧拉住了谢侯爷:“老爷你就是打了她又能怎样呢?”
“爹要是想打就打吧,最好直接把孩儿?打死,然后快快出殡,也免得孩儿?女儿?身?暴露,连累爹娘和整个侯府。”
说完这句话,谢白自?己也愣住了。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自?己,是断然不可能对?着谢侯爷说出这种话的。可现在,她竟然说出来了,而且轻而易举地就说出来了!
说出来之后,也没有以前预想过的愧疚。谢白觉得,跟许玉谣待久了,自?己竟然也开始像她了。
但,这种感觉好像并不坏。
“你真是胆子肥了!真以为我不敢打死你是吗?”谢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推开谢夫人,直接一个耳光甩在了谢白脸上。
谢白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脑袋就被狠狠打偏了过去。
谢侯爷似乎还没有消气,抬手又是一耳光。
谢白没有躲。她想:打吧,打完了,这些年养育的恩情,也就算我还了。
看着不反抗的谢白,谢侯爷突然又不想打了,只是气汹汹地道:“谢白,你给我想清楚,如果当?初不是我跟你娘让你假扮男儿?,你能有‘小侯爷’这个名号吗?日后你能继承侯府和爵位吗?”
“是啊,和名号、爵位一起?来的,还有诛九族的大罪。”谢白冷笑一声?。
对?于谢白再次提起?诛九族,谢侯爷火气又上来了。
谢白也知道,谢侯爷的火气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恼羞。当?年一时头脑糊涂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现在被人指出来,还是被自?己的孩子指出来,面子上自?然过不去了。
要是搁在以前,谢白还真不会这么想。只是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多到好像,重活了一次。
谢侯爷气得直接抄起?旁边桌子上的鸡毛掸子。
谢夫人从地上爬起?来,挡在谢白面前:“老爷,你要是打,就先打死我吧!”
谢白拉开谢夫人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娘的事!要打就打我,反正?爹现在巴不得孩儿?死了。”
谢侯爷推开重新挡在谢白身?前的谢夫人,鸡毛掸子便一下下落在了谢白身?上。
这是谢白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一开始疼得要死,可到了后面,谢白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了。
再有四天,再有四天,就不用待在这个长平侯府了。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谢白在昏过去前,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还能撑到四天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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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玉谣一早醒来不欲起?床。
起?床之后,便要面对?皇后跟皇帝的唠叨,一想到这里?,许玉谣又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直到铃铛进来说:“殿下,侍卫来报说,小侯爷……病倒了。”
许玉谣猛地坐起?来:“什么?怎么病的?什么时候的事?人怎么样了?”
“不清楚,侍卫没说。”对?此,铃铛颇有微词,“他该不会是又在装病了吧?毕竟还有三日就大婚了……”
“就你话多!”许玉谣知道,谢白这次绝对?不是装病,当?即直接下了床,开始忙活着穿衣服,“去叫人备马车,我这就出宫。对?了,再去找个太医,让太医快点?到!”
铃铛撇了撇嘴:“殿下何必这般着急,万一谢小侯爷真的是装病呢。”
“废话这么多干什么,本宫让你去就赶紧去!”
看她生气了,铃铛赶紧跑出去做事。
等?安排好人去备马车、请太医,铃铛又回来,就见?许玉谣急匆匆地穿衣服,连衣带都系错位了,只好上前给她解开重新系。
看着铃铛把自?己系错的带子重新系好之后,许玉谣就直接要走。
“殿下,头发……”
“不梳了!”许玉谣现在心急如焚。
早就说谢白回去不安全!这人正?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病倒呢?
铃铛只好拿了发簪和梳子追上去,准备在马车上再给她把头发绾起?来了。
马车出宫的时候,刚好碰到入宫的太子——今日休沐,他是来看许玉谣的。
“谣儿?——”太子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喊人,结果许玉谣的马车停都不停一下,直接与他的马车擦肩而过。
太子内心十分受伤。
“掉头,跟上谣儿?。”不用猜,太子心里?也清楚,许玉谣这么急匆匆的,肯定是去找谢白。
这不昨天下午才刚分开嘛!这么急做什么!
总不会是……谢白又去春风楼了吧?
马车一路尾随许玉谣的到了长平侯府门前,太子下了车,就看到许玉谣披头散发的身?影直接杀了进去。
路上的时候,铃铛一直想给她把头发梳起?来,然而马车跑得太快,一个不小心就戳到自?家殿下,最后也只能作罢。
许玉谣冲进侯府,就被侯府的小厮拦住了。
“滚开!”
“殿下,老爷有令,今日侯府不见?客。”
许玉谣一听,更?着急了:“本宫说滚开!”
不见?客?那绝对?就是有鬼!搞不好谢白压根不是生病,是谢家那两位搞了什么事情!
小厮也很为难。一边是自?家老爷,一边是出了名刁蛮的公主。
许玉谣看他依旧不动,直接抬手招了两下。
侍卫识趣地上前,把人给强行赶开。
许玉谣对?长平侯府熟门熟路,直奔谢白卧房而去。
谢白门前有两个丫鬟守着,一看许玉谣来了,也是挡着不让进。
这次不用许玉谣指示,铃铛就已经上前把人赶开了。
许玉谣一脚踹开房门,露出里?面一张诧异的脸:“公主……殿下?”
“谢夫人,子清到底怎么了?”
谢夫人满脸泪痕,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和许玉谣上次来时,满脸担忧的谢夫人却完全不一样。
闻言,谢夫人又抽搭着哭了起?来。
许玉谣看她这会儿?也不像能聊的人,干脆直接绕过谢夫人,进了房间。
绕过屏风,许玉谣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谢白。
“谁干的?!”许玉谣的火气一下直冲脑门,当?即红了眼眶。
床上的谢白脸色毫无血色,呼吸时快时慢、时深时浅,两颊却残留着清晰的掌印,露出的脖颈也有红痕——分明就是被人打了!
坐在床边,许玉谣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
“铃铛,你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
“喏!”哪怕铃铛不喜欢谢白,这会儿?也知道情况危急,当?即跑出去,却看到了院子里?的太子,“殿下?”
“怎么回事?”太子跟到院子里?,便没有再进去,此时看到铃铛出来,便拦住人问。
铃铛急吼吼道:“小侯爷情况不太好,殿下很着急,让我去看看太医到哪儿?了。”
说完,铃铛绕过太子便朝门口?跑去。
闻言,太子也没有再拦人,而是敲了敲开着的门,跟了进去。
“谢夫人,这到底怎么一回事?”看到谢夫人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哭个不停,太子瞥了一眼内间,发现屏风挡了个严实看不到,只好问。
谢夫人见?到太子,准备起?身?行礼,被太子拦住了。
“子清她……”谢夫人抽抽搭搭,说了没两个字就又哭了起?来。
没办法,太子只好让一旁的丫鬟好好安慰谢夫人,自?己进了内间。
“谣儿?,三哥进来了?”
看到太子进来,许玉谣带着一丝哭腔,愤愤地说:“我就说我不回宫,你们非要我回!结果就一个晚上,谢白就成了这样!”
太子顺着看向?床上的谢白。这一看,太子也惊到了。
昨日分开时还神采奕奕的人,今日怎么就奄奄一息了?
“这……怎么搞的?”虽然这么问,但太子看了谢白脸上、脖颈上的伤,大概也猜到了。加之整个长平侯府的态度,这伤,大概率就是谢家自?己人打的。
看谢夫人那么难过,想来当?是谢侯爷打的。
只是,谢侯爷缘何要把谢白打成这样?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铃铛带着太医一路小跑进来,“殿下,林太医到了!”
“快,快看看她!”许玉谣赶紧让出床边的位置,还顺手直接把太子也给推到了一边。
太医们听到是许玉谣宣,一个个都推辞不敢来,最后还是派了他过来。
林太医凑近床边,掀开谢白的眼皮看了看,又扒开她的嘴巴看了看,最后拉出她的手腕,把了把脉。
一番看诊已经足够快了,可许玉谣却觉得林太医的动作慢吞吞。然而看病这事又催不得,只能自?己一圈圈地转着圈。
“回禀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谢小侯爷没什么大碍。”
“你管这叫没什么大碍?”许玉谣怒斥。
林太医缩了下脖子道:“小侯爷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几乎都是些皮外伤,只要涂药慢慢养便好了。”
“皮外伤怎会发热、昏迷不醒?”太子也不太信。
“小侯爷的发热乃心火淤积所致,只要下官开几服药吃下去,定能退热。”
“那你还不快点?去开药方抓药!”许玉谣看着床上的谢白,只觉得心像被什么一下下刺着。
林太医赶紧道:“下官这就去。”
“铃铛,去跟着林太医抓药。”
“喏。”
等?铃铛跟着林太医走了,许玉谣看着太子说:“三哥,谢白是我的驸马,有人把谢白打成这样,也就是在打我的脸,我要去找这人算账,三哥不会拦我吧?”
“谣儿?,你可知是何人做的?”太子以为她觉得是滕跃几人,于是问道。
“自?然,”许玉谣冷笑一声?,她不在意所谓人情世?故,但不代?表她不懂,“谢侯爷,除了他,还有谁敢动本宫的驸马!”
太子叹了口?气道:“既然你知道是谢侯爷,那又怎么找他呢?谢侯爷怎么说也是谢白的父亲。”
“是父亲便可这么打人吗?”许玉谣反问,“如果是父亲就可以这样打人,那本宫作为一国公主,岂不是想砍谁砍谁?那我要砍那几个昏官,三哥和谢白又何必要拦我!”
太子知道许玉谣这会儿?气急了,也不敢再多劝,生怕许玉谣拧劲儿?一上来,就把谢侯爷给砍了。
“那终归也是你未来的公爹,三哥不劝你,但是三哥希望你能自?己把握个度。”
“我保证不会砍了他。”许玉谣冷笑道。
“不过,谢白现在这般模样,也离不开人,找谢侯爷的事,还是晚些再说吧。”太子打算,趁许玉谣照顾谢白的时候,先去给谢侯爷通个气,免得到时候谢侯爷再说错、做错点?什么,真的把许玉谣气到砍人。
许玉谣重新坐回床边,从一旁的水盆里?拿起?那块布巾,拧干后叠放整齐,小心翼翼地放在谢白额头上。
“三哥说得对?,等?谢白好了,再去找他算账也不算晚。”
太子从没见?过这般仔细温柔的妹妹,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又有些隐隐的不安——许玉谣真的太喜欢谢白了,喜欢到他们所有人都想象不出的程度。
看着许玉谣照顾人的背影,太子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谢夫人,敢问谢侯爷此时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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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侯爷听到公主闯进谢白卧房后,便摆了摆手,随他们去了。
没想到没过多久,外面就有人来说,太子想要见?他。
公主那边他可以不去见?,但太子不行。谢侯爷只好出来迎接。
“谢侯爷,突然到访,多有叨扰。”
“殿下客气了。”谢侯爷明知故问,“不知道殿下找老臣,所为何事?”
“谢白这样,是谢侯爷……”
闻言,谢侯爷沉了脸道:“殿下,老臣说句僭越的话,您虽贵为太子,但如何教育儿?子,那也是老臣的家事,殿下应该不会想插手臣的家事吧?”
“现在不是本王想插手贵府的家事,而是谣儿?。”太子没想到谢侯爷竟然对?自?己甩脸子,也沉了脸冷声?道,“谢侯爷对?本王这个宝贝妹妹应该也有所了解,现如今,她正?为了谢白受伤的事大发雷霆,届时,若是谣儿?气头上做点?什么,本王也是拦不住的。”
“多谢殿下好意提醒,即便是公主,也管不到下官教训自?家孩子。”
“可谢侯爷别忘了,您自?家的孩子,也是谣儿?的驸马,是我许氏皇族的女婿。”太子说着,拍了拍谢侯爷的肩,“本王言尽于此,剩下的,谢侯爷自?己斟酌吧。”
等?太子离开,谢侯爷才惊觉,自?己竟然在这个初夏的时日里?,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最后的话,分明是在威胁自?己。若是自?己惹了他们不快,他们完全可以让长平侯府消失,而谢白——谢白到时候就是皇家驸马,与他长平侯府还有何干系?
想到这,谢侯爷突然后悔自?己昨夜把谢白打成这般。
要想保住长平侯府,应该先保住谢白才对?啊!
谢侯爷给了自?己额头一巴掌:“昏啊!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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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医还是利落,药很快就让厨房煎好了送了过来。
许玉谣谢绝了所有打算喂药的人,自?己坐在床沿,从铃铛手里?接过药,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谢白嘴边,小心翼翼地送了进去。
然而谢白依旧是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送到嘴里?的药也随着喘息被吐了出来。
铃铛从旁说:“殿下,要不还是奴婢来了。”
“不用。”许玉谣干脆放了勺子,自?己就着碗喝了一口?,然后俯身?过去,将药渡进谢白嘴里?。
以前看话本故事的时候,看到小姐给书生这般喂药,许玉谣便觉得小姐们当?真有勇气,这药如此之苦,竟也敢自?己喝了再去渡给书生。
然而今日到了自?己,许玉谣却发现,心急如焚盼着人醒的时候,一点?也察觉不到嘴里?药有多苦。
或者说,忧心的思绪,可比这碗药苦多了。
反复了十几次,一碗药才算全喂进去。
铃铛当?即拿了蜜饯果子递给她。
许玉谣却摆了摆手:“不必了。”
看着许玉谣看向?谢白的眼神,铃铛觉得,自?己此时站在这里?,完全是多余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