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泽霖过了?第?一个安安心心,什么都不需要操心的好年。
说是过年,其实跟平时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琳琅和王诗文都不懂这些,在大城市生活的时间长了?,样样便利,也就?没有了?过年特意操持一番的习惯。反而是任泽霖,以前跟奶奶一起过,虽然手头拮据,但老?太太总会想方设法地置办年货,要把这个节日过得?体面一些。
所以现?在,小楼里的这些事,也是任泽霖在准备。
哪些是要去街上?买的,哪些可以自己在家里准备,他每天都在念叨着?,忙忙碌碌,小楼里外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该贴的贴,该挂的挂,还成日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倒是让过年的气氛浓郁了?许多。
不过总体来说,在吃穿用度上?,现?在的每一天跟过年其实都没什么分别。
对于任泽霖而言,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再加上?家里也没什么可走动的亲戚,所以这个年很安静地就?过去了?,对于琳琅来说,除了?房子多了?一些装饰之外,就?是每天的零食变多了?。
于是吃着?吃着?,从不运动的她发现?,原本刚好合适的裤子,已经快套不进去了?。
晴、天、霹、雳!
虽然照镜子的时候,看?起来还并不明?显,但是琳琅已经有了?危机感,于是打算运动锻炼,把这些肉都甩掉。
对她来说,就?算运动,最好也是能在家里完成的那种。
所以年后一连好几天,家里都在收包裹。什么走步机、跑步机、瑜伽球、跳绳、哑铃……但凡是网上?看?到人家说好的东西,琳琅就?都买了?回来。
只是拆开了?新鲜一会儿,又坚持不了?,就?丢在了?一旁。
那两人原本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看?到这么多的运动器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王诗文暗笑不已,但是笑完了?,她捏着?自己肚子上?新添的小肉肉,也忍不住发起愁来。
琳琅还不用那么担心,毕竟她每天猫在家里不出门,也没几个人能看?见。任泽霖倒是能看?到,但是王诗文觉得?,这小子看?琳琅,已经完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她不洗头不梳头穿着?睡衣拖鞋,在他看?来也是可爱的,根本挑剔不出任何?毛病。
可是她自己就?不一样了?,她每天都要出门进行各种商务接洽,衣服都是干练贴身的剪裁,小肚子凸出一点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于是她默默走过去,把琳琅丢开的器械捡了?起来。
大多数人的所谓自律,不过是因?为情势所逼、迫不得?已,至少王诗文是这样。
为了?不走出门去被人嘲笑,她可比琳琅自觉多了?,还给自己弄了?个锻炼计划,每天至少要花一个多小时在这上?面。
琳琅也曾尝试跟她一起运动,只是动着?动着?,她就?会慢慢停下来,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在做什么。这样一来,自然就?没有多少效果。
任泽霖见琳琅不高兴,就?提议说他可以陪琳琅出去跑步。
这样就?算琳琅想停下来,他也会拉着?她跑完计划的路程,就?不用担心会半途而废了?。
琳琅犹豫了?一下,答应了?。现?在是假期,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放假回家,她们这栋小楼又是在教学楼区域,平时几乎没什么学生过来,也不用担心会遇到人。
于是每天早上?,任泽霖开始了?督促琳琅起床并出门跑步的职责。
王诗文对此是很佩服的,再次觉得?这个生活助理请得?好。除了?任泽霖,大概谁也管不住琳琅了?。
天气很冷,外面风也不小,不过据说就?是在这种天气里跑步才有感觉。总之,在被任泽霖强行拖着?出了?几天门之后,琳琅也渐渐习惯了?这件事,开始觉得?早上?运动一会儿挺好的。
冬天跑步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尤其是等身上?热起来,那种运动的畅快感,是其他季节很难比拟的。
出门的时候,任泽霖会顺便在口袋里放上?一小袋猫粮。
假期学生都走了?,校园里的流浪动物?却没有离开,所以任泽霖也加大了?投喂的分量。
不过他从来不在固定的某个地方投喂,而是每天让琳琅随手一指,挑选投喂地点。至于那些猫猫们能不能找到这里来,就?要看?运气了?。
……
说是“早起”跑步,但其实到了?假期,任泽霖也稍微懈怠了?一些,早上?可以睡到八点之后。
所以等他们跑完步,顺便去市场买了?菜回来,已经九点多了?。
这一天,买菜回来的路上?琳琅又开始发呆,任泽霖就?牵着?她,穿过堆满雪的道路走往小楼走。但还没有靠近,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黄助理。
他皱了?皱眉,还没等作出反应,就?见黄助理一看?见他,就?一溜儿小跑向停在路边的黑色汽车,躬身对着?车子里说了?一句什么。而后他拉开车门,任长生就?从车里下来了?。
这是任泽霖第?二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太操劳了?,他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看?起来疲惫了?很多。
这大早上?的跑过来,又是闹的哪一出?
任泽霖很快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琳琅先送回家去。这个人发呆的时候,是根本不会考虑环境的,让她自己站着?,她能一直站到天黑。
“站住!”见他明?明?看?到了?自己却装作没看?到,甚至还打算直接从车子旁边经过,任长生眉头一皱,立刻中气十?足地喝到。
任泽霖脚步都没停。
任长生自己又不能去拦人,只好瞪了?黄助理一眼。
黄助理连忙跑过去,挡在两人面前,“任少爷,您看?这……任总亲自登门拜访,您总要给几分面子。”
“那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我?先把人送回去,顺便放个东西。”任泽霖说。
黄助理只好让开路,苦着?脸过去汇报。
好在任长生并不在意,只是盯着?琳琅。他是听?黄助理说过的,任泽霖现?在在给人家当保姆,真?是不够丢人的!尤其是现?在一看?琳琅,见她傻呆呆的,那么多人说话,她却连头都没抬过,心下更?是嫌弃。
他任长生的儿子,就?是每天照顾这么个傻子?
所以等任泽霖从小楼里出来,听?到的就?是任长生的呵斥,“你放着?偌大的家业不肯回去继承,就?是为了?留下来给这傻子当保姆?”
任泽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反唇相讥道,“她比你聪明?一百倍,你这种人又怎么会懂?”
他以前总听?人说,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当时不以为意,觉得?能起来的,多少都有点能力。现?在看?任家,又觉得?这话说得?也没错。如果不是时运来了?,就?任家人这种智商,哪能坐拥偌大家业?
不过,也可能先祖很出色,只是子孙不肖。
任长生更?不高兴,明?知道任泽霖这个儿子从来没给过他面子,但他还是会生气,“你这是在自毁!就?算是为了?跟我?作对,你也不用这样糟蹋自己!”
任泽霖气笑了?,“您是世界的中心吗?全世界都绕着?你转?”
但是他也懒得?跟任长生周旋,就?直接问,“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去做早饭了?。”
“做早饭”三个字又将任长生气得?不轻。他笃定了?这个儿子是为了?跟自己作对,才会这么折腾,但当下,他迫切地需要有人帮自己分担一下压力,所以只好忍辱负重地道,“只要你回到任家,我?可以让你立刻进公司,甚至可以转给你一部分股份。”
他顿了?顿,又提醒道,“这是我?的底线。”
所以任泽霖最好见好就?收,不要继续不识抬举。否则,任长生就?要考虑是否采用暴力方式去对付他了?。
任泽霖听?到这一句,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任长生皱眉。
任泽霖却笑得?越来越厉害,好一会儿,直到任长生绷不住要发怒了?,他才慢慢停下来,只是脸上?犹带着?几分痕迹,“我?当然是在笑你。虽然没有高看?过任总,但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让人失望。”
这话简直是在戳任长生的肺管子,他绝不能容许别人这样评价自己,何?况说这话的还是亲生儿子?
他眉一竖,就?要动怒,但任泽霖已经道,“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您却还当我?是几个月之前的那个任泽霖吗?”见任长生皱着?眉,很显然还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您就?没打听?一下,常东旭新开的那个公司,股东都有谁?”
任长生一愣,心里冒出来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立刻转头去看?黄助理。黄助理连忙掏出手机,上?网搜索。现?在网络上?可以搜索到每一家公司的注册信息,其中就?包括股东。很快,黄助理的手抖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了?任泽霖一眼,又担忧地看?向任长生,一脸欲言又止。
“拿来!”任长生直接劈手夺过手机,低头一看?,顿时愣在原地。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从心底冒出来,他也像黄助理那样,忍不住看?了?任泽霖一眼。
他就?是常东旭的合伙人,这怎么可能?
任长生当然知道常东旭最缺少的,就?是创业资金。当初得?知他直接买下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任长生还以为他是拉到了?投资,却没有深究,因?为并不觉得?这么一个新公司,能对任氏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是现?在得?知另一个股东就?是任泽霖,那就?不一样了?。这是任泽霖在挖他老?子的墙角,想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他?
任长生怒极反笑,把手机丢给黄助理,愤怒地看?着?任泽霖,“你以为这样就?会有用?就?算你有一家公司,对上?任氏也没有任何?胜算。何?况常东旭也不会陪你犯险!”
“那就?不劳您操心了?。”任泽霖轻描淡写地道,“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回任家,接手你的公司的打算。”
任长生一方面心里的预感很不好,另一方面却也觉得?自己身为父亲和长辈的权威被冒犯了?。任泽霖为了?不回任家,甚至弄了?个公司跟他对着?干,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而且这件事之中,惹人疑窦的地方其实也不少。比如……
“你哪里来的资金?”任长生皱着?眉头问。
任泽霖本来想说“不关你的事”,不知怎么突然灵机一动,笑着?说,“当然是我?对象给的。”
“你对象?”
“是啊,刚才您老?不是也见过吗?”任泽霖故意笑得?十?分甜蜜。
任长生立刻被恶心得?不行,不敢置信地问,“为了?跟我?对着?干,你……你卖身给一个傻子?!”
“那又如何??”任泽霖说,“至少不需要我?开口,她就?愿意把全副身家都给我?。就?冲着?这一点,她就?比你们任家的人强几百几千倍。”
任泽霖说完,直接转身就?走。任长生气得?发抖,也没有再让人阻拦他。
“咳……”等转入通往小楼的那条小径,任长生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又开始心虚。今天这番话,一定不能让琳琅听?到,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说她是傻子,肯定会生气的。
“你笑什么?”面前突然有人问。
任泽霖一抬头,才发现?前面已经是院门,而琳琅就?站在门口,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他更?加心虚,眼睛都不敢看?琳琅了?。正要绞尽脑汁想个借口,就?听?琳琅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任泽霖差点儿直接跳起来,“怎么可能!我?只是……我?,好吧,我?认错。但话不是我?说的,我?只是顺着?任长生的话说了?几句,故意气一气他而已。”
“他说了?什么?”琳琅没有给他开门,隔着?篱笆问。
任泽霖只好老?老?实实地交代,任长生以为他为了?钱卖身给琳琅了?。
“嗯?难道不是吗?”琳琅闻言反问。
任泽霖干咳了?一声,眼神飘忽,“是倒是……但是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在想事情吗?他看?到了?,以为你是个……傻子,所以气得?够呛。”
本来就?不是那么满意的私生子,又为了?钱委身于一个傻子,任长生不气才怪。
琳琅瞪着?任泽霖,伸出手想打他一下,结果任泽霖自觉得?很,见她一抬手,就?立刻低下了?头。于是琳琅打人的手,就?变成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叹了?一口气,“傻子,进来吧。”
任泽霖开门进屋,又听?琳琅问,“你是故意气他的吧?”
的确如此。本来按照任泽霖的想法,常东旭一开新公司,任家随便一查,肯定就?知道他在背后弄鬼了?。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等任家人发难呢。谁知道今天一见,任家任先生贵人事忙,根本没有关注这么一个小小的变化?。
害他不得?不亲自站出来,揭开这个谜底。
不过平心而论,亲眼看?到任长生气得?要命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还是挺爽的。
接下来,就?是等了?。
任泽霖跟常东旭说过,他们肯定不会主动去招惹任氏,但是任氏对他们动手,那反击就?变得?理所当然了?。所以,现?在就?要看?看?,任长生能不能忍这一时之气。毕竟现?在任氏内部已经是问题重重,说不准他会暂时按捺住火气,先把内部的问题解决掉。
不过,也就?是等多久的事,反正任长生肯定不会放人任泽霖用这种方式在他眼前蹦跶的。否则以后走出去,人人都知道他儿子为了?钱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傻子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任泽霖是他儿子,但他也丢不起这个脸!
……
事实证明?,任泽霖的眼光不错,任长生果然没有那么能忍。当着?任泽霖的面,他没有表现?得?很激烈,但是一上?车,就?忍不住大发了?一阵脾气,回到公司、回到家,越想这件事他就?越是生气,最后一拍板,决定趁着?常东旭的公司还没有站稳脚跟,给他来一下狠的。
他也完全不觉得?这么做对不起常东旭,对方既然能跟任泽霖搅和在一起,恐怕对任氏也没那么忠诚。
这样的人,及时铲除也是好事。毕竟这时任总终于想起来,常东旭在任氏任职多年,可是知道很多机密的。现?在他出去开了?公司,谁知道会不会利用这些来对付任氏?
此时他才后悔当初态度过于轻慢,没有直接出血把常东旭给留下,又没有签竞业协议,给了?他可趁之机,现?在竟是给自己培养出一个对手来了?。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要趁早把他们打压下去。
不得?不说,任家人的脑回路都差不多。任长生在会议上?将情况一说,大多数人都赞成。
当初常东旭离职的时候,还有一部分人挺高兴,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但常东旭转头就?开了?自己的公司,虽然规模比不上?任氏,但也十?分可观,这就?让人眼热了?。
原本不如自己的人,现?在眼看?着?发展得?比自己更?好,这些人心里早就?嫉妒疯了?。现?在任长生主动提起,他们当然不会反对。
也有少数几个反对的,他们觉得?常东旭跟任氏多少有几分香火情分,他肯定不会主动来对付任氏,没必要给自己树敌。但他们才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就?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不是连常东旭都怕了?,便也没人再吭声。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常东旭早就?已经严阵以待,见事情果然如任泽霖所说的发展,便也不再客气,迅速回击。
这场商业竞争持续的时间比预想的更?短。
常东旭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让任家没能拿到一个计划中的大项目而已。任家的漏洞太多,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能挑刺的地方太多了?,常东旭根本没费太多功夫,就?做成了?这件事。
项目也不是他抢下来的,而是被另一家大公司拿到。
但任氏在这件事之后,却还是不免露出了?一点颓态,让人察觉到了?虚实。接着?,就?跟常东旭没有太大的关系了?,自然会有人去试探、去打压、去落井下石。而常东旭,只是趁机吃下了?原本要跟任氏竞争的另一个小项目。
——对他现?在的公司来说,刚刚好。
除此之外,他还从任氏挖到了?几个以前就?很看?好的员工。
任氏现?在已经是风雨飘摇、人心惶惶。公司之前就?元气大伤,又连续损失了?两个项目,导致很多工作都停滞不前,资金周转也出了?问题。再加上?外面各家施压,任氏几乎没有多少抵抗之力,很快就?彻底一溃千里。
一家这种规模的公司崩盘,所造成的连锁反应是非常巨大的。
这时,一切已经不是任泽霖和常东旭可以主掌控的了?。他们只是在一旁看?着?这庞然大物?轰地倒下,然后迅速被人瓜分殆尽。
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三个月。”常东旭跟任泽霖见面的时候,还有些唏嘘。
他的计划原本是以年为单位的,觉得?多拖一阵子也没关系,正好他们可以低调发展、积蓄力量。任泽霖的想法估计也跟他差不多,否则也不会跟他签整整十?年的股权激励计划。
结果,任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堪一击。
这主要是因?为关键时刻他们根本没有一个能够站出来挑大梁的人,如此,自然无法给市场和投资者信心,没有人托一下、拉一把,自然就?彻底倒下了?。
倒是后续的种种处理,估计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任泽霖的态度倒是淡淡的,“快刀斩乱麻,挺好的。”处理掉了?这些事情,他才能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校里。
“是啊。”常东旭有些感慨地笑道,“经此一事,我?倒是在商场上?有了?个了?不得?的名声,对公司发展应该有点用处。”
任氏是他的老?东家,他才出来了?多久,就?成功一波反杀,这件事也引起了?不少热议。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个□□,并没有出多少力,但却依旧不影响所有人议论他、忌惮他。
不过商场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你有实力,别人忌惮的同时,也会对你笑脸相迎,不会轻易得?罪。
这样一来,常东旭的公司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他感叹完了?,又问任泽霖,“你今天约我?出来,应该不是为了?跟我?一起哀悼任氏集团吧?”
“想让你看?看?这个。”任泽霖将面前的文件推了?过去。
常东旭一来就?看?到了?这份文件,可是真?的打开看?到,他还是万分吃惊,“你要把每年所有的分红都捐出去?”
“是的。我?只是个医生,拿着?这些也没用。而且,这是我?承诺过的。”任泽霖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安排吧。以公司的名义,这样对公司也有很多好处。”慈善捐款可以抵消税款,也能够从政府方面拿到很多优惠政策,另外对公司的名声、社会影响力等等,都有益处。
常东旭合上?手头的文件,不由吁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对面这个刚刚满二十?岁的青年,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有魄力。
“好,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他朝任泽霖伸出手,“能认识你,跟你合作,非常荣幸。”
“我?也是。”任泽霖跟他握了?一下手,然后十?分理直气壮地道,“我?以后就?要安心上?学了?,公司的事全权交给你,分红也由你来处理,所以以后有事也不要找我?。”
说完这句颇显冷酷的话,他就?起身离开了?。
常东旭被留在原地,哭笑不得?。这是怕自己把他抓到公司来负责一部分工作吗?
这甩手掌柜,甩得?也真?够彻底的。
……
任泽霖终究还是没能彻底摆脱这些事情。
一回到学校,他就?看?到了?等在这里的任夫人。她穿着?黑色的长外套,戴着?黑色的墨镜,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棵黑色的树。六月的夕阳照在她身上?,却并不能驱散笼罩在她身上?那种暮气。
看?到任泽霖,她也没有像上?次那样疯狂,只是静静地站在对面,好一会儿才取下墨镜,开口,“是你,对吗?”
“什么?”
“我?的孙子,是被你弄走的吧?”任夫人用一种沉沉的目光紧盯着?任泽霖,问。
任氏出事之后,她才意识到,任泽霖藏得?比她想的更?深。既然如此,莫名消失的樊雨,就?有可能是他的手笔了?。意识到这一点,任夫人立刻派人去查,果然找到了?常东旭调查樊雨的痕迹,她便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任泽霖忽然笑了?一下,“没错。”
“你把人弄去了?哪里?”任夫人终于急切了?几分,上?前两步,追问道,“告诉我?!”
“我?不会告诉你的。”任泽霖又笑了?一下,“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人不是我?把人弄走的,是她不愿意留下,自己走的。”
“胡说八道,要不是你在其中搞鬼,她怎么会走?”
“我?也没有搞鬼,只是把你的打算提前告诉了?她而已。”任泽霖说,“怎么,一直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棋子逃走了?,很愤怒?可是你不把人命当成命来看?,就?应该要想到会有这一天。”
这种把自己当做世界中心,以为什么都会围着?自己转的病,也该治一治了?。
“我?有什么错?”任夫人闻言,立刻激动了?起来,“我?为孩子安排的未来,才是对他最好的!有一个不名誉的母亲,只会玷污他的名声!她是孩子的母亲,为了?孩子,就?应该牺牲自己!”
“那这么说,你为什么不替你儿子去死?”任泽霖讥讽。
任夫人的表情渐渐露出几分疯狂,“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做梦都想用我?的命换回我?的家鸿!老?天不开眼,收走了?我?的家鸿,却让你这种杂种活在世上?!”
“我?倒觉得?,是老?天开眼了?。”任泽霖的脸色陡然冷下来“像你这种人,坏事做尽,当然会遭报应!”
任夫人的神色顿时扭曲了?起来,她恨,但是任泽霖的这句话,却意外地说到了?她心里,让她忍不住去想,是不是真?的因?为我?做了?太多的坏事,才报应到了?家鸿的身上??
任泽霖原本的好心情都没了?,不再看?她,抬脚就?走。
任夫人立刻叫道,“站住,告诉我?人在哪里!”
她的家鸿没了?,却留下了?她的孙孙。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她就?还有希望。
任泽霖毫无所动,继续往前走。任夫人急了?,立刻大喊,“任泽霖!你不想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
原本笃定的脚步突然顿住了?。见到了?亲生父亲之后,任泽霖对生母已经没了?多少期待,但人就?是这样,对于未知的事务,总是会抱着?好奇和期待。对于生母,任泽霖自然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但是不等任夫人露出喜色,他就?又迈开了?脚步。
虽然想知道,但不是从任夫人口中,更?不可能是受她威胁,用别的消息去交换。
任泽霖加快了?脚步。
身后没有再发出声音,他以为任夫人是放弃了?。直到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巨大响动,任泽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才发现?任夫人比他想的更?加疯狂。她居然直接开着?车冲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任泽霖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但下一刻,腰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他身不由己地朝旁边飞了?出去。
直到整个人被卡入灌木丛中,任泽霖回过神来,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琳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刚才千钧一发,正是她及时出手,才将任泽霖给推开了?。
任泽霖急切地从灌木丛里挣扎了?起来,正要上?前查看?琳琅有没有受伤,就?见她已经朝着?撞在树上?的红色轿车冲了?过去。
接下开的几分钟里,任泽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看?到琳琅一肘子砸破了?车窗玻璃,打开车门之后,将任夫人从驾驶座里拖了?出来。
刚刚一时冲动去开车撞人,任夫人自己也没有系安全带,看?起来颇有要跟任泽霖同归于尽的意思。因?为没有安全带保护,她的头被磕破了?,血流了?满头,看?起来颇为吓人的样子。
琳琅却丝毫不为所动,把人往车上?一按,就?动起了?手。
任夫人似乎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琳琅的拳头砸在身上?,她才发出刺耳的尖叫和哀嚎。
任泽霖终于回过神,连忙从灌木从里出来,快步走过去,想要劝一下琳琅。倒不是他善良,只是这是在学校里,人太多了?。任夫人这个叫法,很快就?会把人引来,到时候看?到这个场面,不太好。
然而才刚刚靠近,听?到琳琅的话,他的脚步又顿住了?,整个人怔在原地,已经是神魂出窍、不知所以。
他看?到琳琅抓着?任夫人的衣领,十?分凶狠地警告她,“任泽霖的命是我?的,你要是再敢对他动手,我?不会放过你!”
直到任夫人发出疯狂的大笑,任泽霖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从后面抱住琳琅,安抚她,“好了?好了?,我?没事。你先松开手,一会儿同学和老?师该过来了?,看?到你这样不好解释。她是肇事方,我?们让警察把她带走处罚……”
他一边安抚,一边一根一根将琳琅的手指掰开,抱着?她后退了?几步。
心跳的频率激烈得?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任泽霖想,被他抱着?的琳琅一定也听?见了?。但是……他不想放开。
他知道琳琅一定也是在意自己的,但没想到在意到了?这种程度。都说患难见真?情,这话果然不错。在这种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最真?实,也最动人的。
任夫人笑了?一会儿,又被自己呛到,咳嗽了?起来。
她被琳琅收拾了?一顿,没有力气站着?,很快就?顺着?车身滑到了?地上?。见任泽霖抱着?琳琅,轻声细语的样子,越看?越好笑,于是又大笑起来。
她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但是任夫人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她大笑着?,说出了?埋藏多年的秘密,“来打我?啊,打死我?!任泽霖,你不该劝她,你应该跟她一起来打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你妈是怎么死的吗,哈哈哈,她是被我?逼死的!”任夫人看?起来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还有你,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你是怎么被拾荒的老?太太捡到的吗?是我?!是我?把你丢在了?她的门口!”
“还有你这么多年来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任夫人疯狂地大叫大笑,“你交一个朋友我?就?收买一个,你的各种奖项,也是被我?弄没的!像你这种贱人生下来的贱种,你也配?”
“还有……高考,哈哈哈哈哈,爱慕你的女同学送的汤好喝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任泽霖已经彻底被激怒,跟琳琅一样揪住了?她的领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任泽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居然都是这个女人在幕后操纵。甚至就?连高考失利,也是她算计的结果!
如果只是自己高考出了?问题,他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自己不够警惕,喝了?别人给的东西。可是奶奶……奶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下雨天跑出去捡垃圾,最后意外身亡!
巨大的愤怒在任泽霖的身体里冲撞着?,迫不及待地想要发泄。
任夫人还在火上?浇油,“哈哈哈,杀了?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在任泽霖的情绪失控之前的,一只手握住了?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琳琅的动作温柔而坚定,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拖着?人后退了?几步,就?像他之前对她做的那样。
她没有一个字的安慰,只是用自己的双臂紧紧禁锢着?他,又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给予他一份支撑。
任泽霖眼睛发红地喘着?粗气,但最终还是没有挣扎。
他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了?琳琅的胳膊上?,让她下意识地再次收紧手臂。
……
直到这时,听?到动静的师生和保安才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一时都有些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琳琅安抚地拍了?拍任泽霖的手臂,确定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才松开手,走过去对众人说明?情况。
自然是任夫人丧心病狂,居然直接开车过来撞人,他们愤怒之下把人拖出来教训了?一番。
已经有人报了?警,但这么恶劣的事情,学校也不可能不管,不一会儿,一位副校长匆匆赶到,看?到琳琅,他顿时吓了?一跳,以为任夫人开车是为了?撞她,立刻表示一定会督促警方严查这种恶□□件,严惩不贷!
讲完话,他把学生们都赶走了?,这才过来跟琳琅打招呼,“林老?师,真?是抱歉,没想到学校里会出现?这种事。”
“您客气了?,丧心病狂的人哪里都有。”琳琅说。
很快,警察匆匆赶到,勘察现?场,然后把当事人和副校长都带了?回去,挨个问话。
这个时候,任夫人突然变成了?哑巴,不说话了?。任泽霖的状态不好,也不怎么说话,琳琅便主动将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
她没有提任夫人的那段疯话。
虽然任夫人说的是事实,但是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不好调查,而且也没有造成十?分恶劣的结果。任泽霖生母和奶奶的死,多半都跟她脱不开关系,但也不可能找到证据,说出来,只是徒增一段谈资而已。
谁知她话音才落,任泽霖就?开口,自己把这一段给补上?了?,要求警方严查。
琳琅见状,只好拿出了?录音。听?到任夫人开口,她就?立刻让系统录音。当时只是下意识地反应,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虽然录音里其他都是小事,但任夫人对一个小孩子居然抱有这么大的恶意,还是令人十?分不适。而对高考学生下手,以及有可能逼死任泽霖生母这两件事,则立刻引起了?警方的重视。
尤其是在得?知了?任泽霖跟她的关系之后,更?是一再表示,会尽力核查,还任泽霖一个公道。
这个时候,任家已经垮了?,自然也就?没有人替任夫人奔走。只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丝毫也不着?急,琳琅见状暗暗皱眉,留了?个心眼。
她肯定还有底牌,不然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可是琳琅一时也想不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如何?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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