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和林明达的父亲一言不发地将视频看完。
林明达的父亲脸色有点不好看，季庭倒是没作什么表情。
“实话说，耀华还是头回出这种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或许只是他们没注意到蛇自己跑出来，爬进苏令仪的桌肚了？”校长试探着同苏德民道。
比起苏德民，他更不乐意得罪季家和一位官员。
学者的影响力再怎么大，对他这个校长都不构成直接影响。
“校长，这么说有些牵强。”程皙寒不急不缓地道，“季苒苒已经承认是她唆使林明达放的，原因仅仅是她不喜欢苏令仪。”
“程皙寒，这事儿其实也和你没多大关系吧？你是怎么知道的？”校长暗示他别再多管闲事了。
自打程皙寒进了这个会客室，局势就有点不在他的掌握中。
程皙寒：“我和苏令仪一个班，是班长，帮助同学是应该的。”
苏德民对程皙寒的印象一下就从当街拦女生的不正经小伙儿变成乐于助人五好少年了。
“事情都清楚了，我来学校主要是想看看，耀华外国语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苏德民坐到沙发上，目光炯炯地望向校长。
季庭开口：“事情恶劣，我们决定赔偿令仪十万精神损失费，另外让苒苒当面道歉，苏教授觉得如何？”
苏德民没预计到季家是要拿钱解决，一时间有些窝火，当即否了这项提议。
“我们不需要什么赔偿，按耀华的校规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林父面色极差，对苏德民的咄咄逼人相当不满，但有季庭在场，没他说话的份儿。
简如兰温声：“苏教授，我理解您的心情，这件事不论怎么讲都是苒苒和达明做错了。他们也知道错了，受处分要记入档案，我们做家长的不忍心，您将心比心，我们会尽最大的诚意补偿。”
面对一位母亲这样的说辞，苏德民不好继续强硬。
但他还是气不过苏令仪刚到耀华没多久就受这样的欺凌，绝不打算轻易放过。
苏令仪安静地将校长、季家、林父的反应看在眼中。
的确是无法抗衡这些权贵。
她走过去，将手放在苏德民肩上，轻声：“爸爸，算了，我们只需要道歉，不需要赔偿，至于是否处分，就看学校的处理吧，我们也左右不了。”
话是讲理又温和的。
但校长还是听得一阵面红耳臊，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苏令仪的瞥见程皙寒想说话，朝他轻轻摇头。
苏德民懂苏令仪的意思，起身冷哼一声：“既然校长早都想好怎么解决了还喊我来做什么。走了，令仪。”
会客室里只剩下校长、季家夫妇和林父。
“季总，那个苏德民也忒不给您面子。”林父不满。
“本来就是你我的孩子做错了，他做父亲的不追究已经很好了。”
季庭睨了一眼林父，淡淡地道。
程皙寒收起摆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看了几人一眼，面色淡漠地走出会客室。
季庭见状轻笑了下，转身对简如兰说：“被那小子看轻了。我没想到苒苒居然已经变成这样，你平时没注意到？”
“是有发觉……只是她在学校，我也管不了，让苒苒别住校了吧，否则这性子真扭不过来了。”简如兰轻声叹息，“我对她总严厉不起来，你知道的。”
“季总，林局，既然苏教授都算了，就不做处分，仅做个校内通报批评吧。希望二位也能加强对孩子的教育，督促两个孩子向苏令仪道歉。”
校长征求完意见后松了口气，总算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虽说的确有失公允，但他也无能为力。
校长和林父离开会客室，简如兰踌躇片刻，问季庭：“你觉得那孩子像不像。”
“像什么？”季庭不解。
“苏令仪，她像不像陆离，和你也很像。”
“只是巧合罢了，别多想了如兰，刚刚你才见了别人的父亲。多把精力放在苒苒身上吧，我也会把精力向家庭倾斜的。”季庭握了握简如兰的手，叫她不要多想，“苏令仪这个女孩儿的气度倒是不凡，书香世家培养的孩子果然不一样。”
说到这个简如兰又自责起自己过渡溺爱季苒苒，本意是补偿，却不料成了害她。
“就从这件事给她立个规矩，拿出对陆离的态度，一视同仁。好了，我公司还有事，得先回去，你顺便把苒苒的走读办了，每天盯着她会好些。”
……
“咱们转学吧，我早说耀华这学校的风气糟糕。”苏德民憋着股火，“我问过了，可以转去华大附中，附中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公立，师资很不错。”
“耀华只不过是被两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而已，我觉得这个学校不错。”苏令仪悠悠的，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迹象，“做错的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转学。如果季苒苒之后还找我麻烦，咱们不是正好就有理由要求严惩了？季家父母看起来是要脸面的人。”
她笑吟吟地挽住苏德民的手臂：“别为不值当的人生气，那林局长显然就是个有地位没德行的人。”
程皙寒安静地跟在后面，听见了苏令仪宽慰父亲的话。
心头泛起淡淡的无力感。
以他目前的能力，没办法帮助苏令仪，让季苒苒和林明达得到该有的处分。
和他母亲说的一样，想要不受制的自由，就要付出更多，变成一个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也能带着程氏稳住地位，更上一层楼的人。
在他母亲眼里，一位教授的女儿恐怕不能满足要求，即便她本人很尊敬科研工作者。
回到教学楼时，家长会已经临近尾声。
班主任最后收了个尾，宣布结束，家长们陆续从教室里出来。
一直没等到周清出来，苏令仪往教室里望了望，发现她正和一位贵妇般气质雍容却不失清冷的大美人说话。
两人一边说，一边一道走出教室。
“妈妈。”苏令仪喊了声。
“你和爸爸解决完事情了？”周清习惯性地摸摸苏令仪的头发，“这位是程皙寒妈妈，刚刚和她聊了两句。”
苏令仪不知道周清怎么和程皙寒的妈妈聊起来，乖巧地问了声好。
“皙寒，刚刚干嘛去了。”程夫人招招手示意程皙寒过来。
“没什么，等你开完会。”程皙寒没提刚刚去校长办公室的事。
苏令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听秦老说令仪刚转来就拿了年级第二，只差你一点，听说你们常常交流学习，我就和苏妈妈聊两句。”程夫人笑了笑。
面对自己不好应付的母亲，程皙寒只淡淡嗯了声。
言多必失。
“处理好了，别担心。我们回家吧，妈妈？”苏令仪低声问。
“那就好，程皙寒妈妈，我们先走了。”周清点点头，同程夫人告别后，与苏令仪一道走向还站在走廊一角生气的苏德民。
远远的，依稀又听见苏令仪平静和缓的声音。
“这样就可以了，摆出一个态度给他们看，没下次就好，不必逼得太紧……”
程夫人悠闲地望着苏令仪离去的背影，又把目光扫向程皙寒。
“你没什么要说的？”
“有什么需要说的吗，这回依旧是年级第一，没出什么岔子。”
程皙寒声音清淡。
“我说，你去替那个小姑娘做证人的事。季庭和简如兰都在场，你觉得能瞒得了我？”
“我是这个班的班长，监控是我查到的，送个视频而已。”
程夫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
“这倒是说的过去。这回儿季庭可丢脸咯，也不知道简如兰怎么想的，把季苒苒教成那样。不过这回之后应该终于要下定决心重拾家风了。不过——有件事你得给我解释下。”
“你和某位苏姓同学晚自习后相约操场散步，被教导主任逮住，全校通报的事，怎么没听你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