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顾白的直觉告诉她，这答案只会让她更加恐惧，所以她飞快摇了摇头。
“骗你的，不如我们现在就看看那只虫还在不在。”
说完，周孟极便用匕首划开了她背后的衣服，裂帛声响起，那已经愈合的肿块在寒冷的空气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男人握住刀背，将浮起的疙瘩反复抹平，“为什么这么害怕”
“怕蚯蚓？”
他又慢悠悠地接了一句，“还是我？”
当然是你这个变态，叶顾白思绪杂乱，她一方面正焦急地思考着如何将这事糊弄过去，另一方面她又奇怪周孟极的态度，和第三个世界相比，周孟极显得更加偏执和阴郁，整个人都散发着随时都会疯狂崩溃的气息，特别是在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男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传递着一个信息，只要他想，他可以毫不手软地伤害她，或者是杀了她。
这份不安的情绪就像一个□□，悬在叶顾白的心口，她甚至开始怀疑起来，面前这人真是周孟极吗？
“在想什么？”
沉甸甸的刀柄在周孟极的指尖翻转，蓦地，刀背被换了个方向，锋利的刃面便对着叶顾白的背脊。
经过一番挣扎，叶顾白已经没了和男人周旋的勇气，她自暴自弃般地说道：“那虫子已经不在了，在你昏迷的时候来了一只老鹰，它把那条该死的虫子叼走了”
叶顾白的坦诚得到了男人赞叹似的夸奖，“乖孩子”
他说着拍了拍女人的头，就像对待一条听话的狗。
“保持诚实是你要学会的第一课，在未来的日子我也会慢慢教导你如何做个乖女孩，我相信不久后我们会相处得更加愉快，不过在那之前，我还需要你做一个小小的牺牲。”
“放轻松”他抓起女人的手，“这不会很痛”
“但我需要你大声的叫出来”
他亲昵地贴在叶顾白脸颊，湿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那威胁的话语穿过耳蜗让她战栗不已。
“你要做...”她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周孟极便把叶顾白的手按在床上，接着闪着银光的匕首便穿过手掌扎进身下的床垫里！
尖利的惨叫声响彻了整栋大楼，那雪白的床单顿时绽开了一簇血花，周孟极盯着半截没入手背的匕首，不满地说道：“还不够大声”
他蓦地又拔出了匕首，血珠飞溅而起，悉数撒进了叶顾白的眼睛里、脸上。
“我说，再大声一点”
那铺天盖地的红浸满了叶顾白眼里的世界，漫天红光中，锋利的匕首再一次从半空中落下，毫不留情地整根没入那只纤瘦的手背上。
叶顾白叫得声嘶力竭，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甚至能感觉到张到极致的声带微微发着颤，那声音穿过医疗室，又经过了走廊，在整栋大楼内来回飘荡。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声音能这么的响，这么的尖利，这么的刺耳，她像只惊恐过度的幼崽，只能用一声声的尖叫来释放恐惧，她忘记了如何眨眼，如何呼吸、如何停止。
直到医务室的铁门被人一下撞开。
叶顾白发着抖，震耳欲聋的响声终于将挂在眼眶里的血泪震下
出现在门口的竟是沈星汉！
周孟极丝毫不显得意外，他转头，冲沈星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男人俊美的脸上沾满了飞溅的血滴，这么一笑，那血稀稀拉拉地朝下淌，划过脖子，汇集在那两片深凹进去的锁骨中，随后又顺着结实的胸膛铺满了整个身体。
此刻的男人仿佛是一只从血池中爬出的恶鬼。
站在门口的沈星汉紧绷着俊脸，两撇浓密的剑眉紧皱，他捏紧了拳头，爆喝道“你在做什么！”
周孟极置若罔闻，晨曦暖洋洋地从窗户洒了进来，他半边身体被血染得通红，半边身体白得刺眼，一阵讽刺的狂笑中忽然响起“噗呲”的钝声，粘着肉带着血，湿漉漉又粘稠地响在在场每个人的耳边。
那把匕首被他抽了出来，接着狠狠地掼在了沈星汉脚下。
叶顾白双目空洞，她像只濒死的野兽不停地嘶叫着，那叫声虚弱地漂浮在空中，凄惨又无力，男人用干净的手轻轻掌掴女人的脸，低声对她说道：“嘘，安静”
她这才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男人，血污覆盖住了她那张玉白的小脸，只能看清一双带着惊恐的眼睛，她瞪着眼，巩膜因为缺氧爆出根根血丝。
“呼吸”周孟极掰开她的嘴
“嗬...嗬...咳咳咳！”叶顾白大口吸着气，紧缩的肺腔因涌进了大量的空气产生了呛咳。
她咳得撕心裂肺，左手不由得想去抓住床沿。
这幅凄惨的模样倒是没惹得周孟极心疼，反倒是沈星汉先控制不住了，一向温柔的男人抿着唇，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放开她”
周孟极当然不会平白放了手中的猎物，他挑衅地看了沈星汉一眼，用左手掐住了叶顾白的脖子，只要他愿意，他能轻轻松松地杀死她。
沈星汉面色愈发难看，他突然有些后悔来之前竟然忘记带枪。
“你早就知道了”周孟极用空出的那只手抚上自己的后颈，他朝后舒展着，将骨头掰出噼啪的脆响声。
死一般的沉默。
“你没告诉我是想带她走？”
“她不属于你一个人”周孟极自顾自说着莫名其妙地话，“摒弃力量、将过去割裂都是懦夫的行径。”
“我曾经想你我本是一体的，自然应该互相融合，但这么多年，你依旧在做这些可笑的事，救这些可笑的人”
“三年前的事根本没让你吸取教训”
“我厌倦这个游戏了，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该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捡起那把匕首”周孟极命令道，“去沼泽下和那些人一起沉睡吧，等你睡过去了，外部世界的连接就再也无法入侵了我们的大脑了，我们也可以永远把叶顾白囚禁在这里。”
“她会永永远远地属于我们”
“如果我说不呢”
“那她就会死”
“这威胁不了我”沈星汉嗤笑，“死的只会是闻玥的身体”
“但承受痛苦的还是叶顾白”
“我会让她痛不欲生，痛到后悔来过我们的世界，痛到只要一提及周孟极这个名字便会浑身发抖。”
“你知道，我办得到的”周孟极笑着，用手指划过女人手背，“先从手指开始，再是手背、小臂、
肩膀，然后是两条腿，等四肢都折断后...”
温热的指腹一路向上，抚弄着女人的眼皮，“我会挖了你的眼睛”
“我喜欢你眼睛的颜色，好像两颗琥珀，它裹住了永不消退的阳光和生命力，我会把它泡进福尔马林里，用透明的瓶子装着，就放在办公桌对面的柜子上，那是个不错的位置，正对着窗户，一到白天人造阳光便会落在那面柜子上，而我一抬头便能看见你。”
周孟极边说边笑，眼里满是缱绻的爱意，“直到最后一刻，我才会拔掉你的舌头，因为只有这样，沈星汉才能清清楚楚地听见你每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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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中断连接！”实验室内，骆席急忙命令一干技术人员。
“这就是你说的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宋致奇边吐槽边飞快地朝屏幕内输入一串代码。
女技术人员打了个寒战，心有余悸地说：“我...我不知道，他从前不是那样的”
“比起屏幕里那个变态，原来的周孟极反而更像沈星汉一些”她不确定地补充道：“但是为什么他会拿叶顾白威胁沈星汉？”
“难道沈星汉才是周孟极？”另一位技术员工猜测。
“怎么可能，你没看见他伤口愈合时的黑雾吗，那是周孟极才有的精神象征”
“那他为什么说沈星汉死了，我们就再也进不去他的大脑？”
“等等等等，你们记不记得周孟极和沈星汉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双重人格？”
屏幕那头，沈星汉到底还是舍不得叶顾白受苦，他俯下身，捡起那把匕首。
“还在闲聊什么！再不赶紧断开连接，大家就等着散伙吧！”骆席气得眼睛都歪了，都什么时候了，这群不靠谱的年轻人还有心情八卦，要真让沈星汉自杀了，那周孟极就彻彻底底地成为了植物人了。
见骆席发飙，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加快手中的活，不过一个沈星汉而已，骆席用得着如此抓狂吗，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就算真是双重人格，只要主人格不死亡，那副人格自然也不会消失，正如沈周两人所言，不过只是暂时陷入沉睡罢了。
“还有多久断开连接？！”
“倒计时10秒”
“...”
“6”
匕首离沈星汉的颈动脉越来越近，只消轻轻一触，刀刃便会破开皮肤割断那条富有弹性的血管壁。他会永眠于地下，叶顾白会永生永世被禁锢在这座精神囚笼中。
静止的空间里，沈星汉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带着不舍、遗憾和藏得极深的释然，随后他用力看了一眼他最爱的女人，像是要将她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