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生原本是想要安慰季寒的，没想到最后反而被对方给安慰了。
“你.....”
他眼睛红红的看着对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季寒摇头。
他不擅长猜测别人的心思，哪怕他和赵炎生曾经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他也总是习惯当被动的那一个，并不能真的准确猜出对方的心思。
更何况眼前这个少年并不是十多年后的那个男人，甚至和季寒记忆中阴狠偏执的样子相差甚远。
让他忍不住怀疑，曾经这个和自己在一起的少年和后来那个囚禁杀害自己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赵炎生深吸了口气，慢慢平复下心情。
他郑重教育季寒，“你这样没有脾气，不仅不会解除麻烦，反而会带来麻烦。”
“他们会因为你第一次没有反抗，之后接二连三的欺负你，并且只欺负你一个人。”
他太清楚不过了。
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有人要做那个被人拿来解气的筛子，更别提这个班的纨绔子弟们大多脾气暴躁，做事没有分寸。
“在你看来，这一次他做的事情没有触及到你的底线，所以你不生气。那么下一次呢？”
“如果之后，他们一次次的找你麻烦，一次次的扔你的作业本。”
赵炎生早就看透季寒把学习看得比天还重的心理，趁机给他加了把猛药。
“那你以后在班里可就别想安静的学习了。”
果不其然，听到‘不能安静的学习’季寒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学习还要重要的，如果之后还有曹勉这样的人继续出现，打扰他学习，那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虽然他打算下个学期就申请调到文化班，但目前，他还必须在八班待上一年的时间。
“那....”季寒犹豫道：“我应该怎么做？”
赵炎生郑重的拿起手上的剪刀，一本正经道：“就从改变形象开始做起！”
改变形象？
季寒微微皱眉，有些抗拒的向后退了一步。
赵炎生见他有想逃走的倾向，赶紧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开始洗脑。
“你的头发遮的太长了，整个人显得一点也不精神。”
何止是不精神，配上季寒那一张阎王脸，那到了晚上，简直就是无常索命。不吓死人就不错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班里的同学一开始那么不待见季寒的原因。
毕竟谁也不想和一个看起来像‘恶鬼’的人做朋友，不怕半夜做噩梦吗？
季寒倒是习惯了自己的长刘海。
他当初留这么长的刘海目的就是为了遮住脸，避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拒绝道：“我不要。”
赵炎生再接再厉，开始从学习的方向上引导对方，“你就不觉得你这个留海太厚太长，很影响你平时看黑板吗？”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留海太长就是有这么个毛病，看黑板的时候总是模模糊糊的，头发丝还会时常戳到眼睛里去。
见季寒脸上的表情有了些松动，赵炎生赶紧趁热打铁道：“你是不是想考清华北大？”
季寒一惊，立马警惕的看着对方，“你怎么知道的？”
他这个目标是重生后才定下的，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赵炎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赵炎生无语，“哪一个好学生心里没有一个清北梦啊....”
他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被他给说准了。
季寒的目标院校，还真是如此朴实无华啊。
赵炎生：“总之，你头发这么长，肯定会影响你考清华北大的！”
他说的笃定，仿佛都能透过这长刘海，看见对方最后的结局。
季寒有些犹豫。
这个发型伴随了他很久，上辈子的赵炎生好像也提起过想让他减掉头发，但被他拒绝了。
这辈子....
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季寒。
【你不是说想要重新开始吗？】
【不是想有一个崭新的未来吗？】
赵炎生拉过季寒，一只手已经摸上了对方细长柔软的发梢。
“剪掉吧。”他温柔的蛊惑他。
【剪掉吧。】
【然后重新开始。】
内心另一个声音，也这么蛊惑着季寒。
于是他下意识的点了下头。
赵炎生眼睛一亮，压根就没给季寒反应的时间，剪刀快速在对方刘海上滑过。
“你可不要小看我的技术。”
他边剪边和季寒吹牛，“就阿公那个造型，在家都是我给他剪头。”
季寒想到阿公精神的寸头，有些惊讶，“都是你剪得？”他以前倒是不知道，赵炎生还有这种技能？
赵炎生夸起自己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那当然，我这个寸头，也是自己剪得。”其实就是拿剃头器推了一下。
季寒昂头看了眼他阳光帅气的寸头，心想：很好看。
赵炎生很帅。
他一直是知道的。
哪怕他剪的寸头显得人又凶又痞，依然阻止不了其他女生络绎不绝的给他送各种情书。
上一辈子因为两人总是走在一起的缘故，让人误以为他们是相处很好的‘朋友’。于是那些原本要交给赵炎生的情书，全都被女孩们一股脑塞到了季寒手中，让他帮忙代为转交。
而上辈子的赵炎生至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些情书的存在。
因为季寒根本没转交给他，而是直接连着信封一起烧掉了。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十分卑劣，像一个小偷，不仅偷走了主人的东西，还试图销毁所有痕迹。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有多害怕赵炎生离开。
赵炎生和他不同，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换句话说，对方是有可能喜欢女生的。
季寒自认为比不过那些青春漂亮的女孩子，于是心底更加自卑。
他害怕赵炎生看见那些情书，害怕赵炎生和那些写情书的女孩们说话聊天，更害怕赵炎生万一喜欢上其中某一个女孩，然后把自己抛在一边。
他太珍惜他所拥有的一切了。
他的人生本就灰暗一片，只是因为赵炎生的出现，才勉强有了一些亮光。
他不允许任何人夺走他唯一的温暖。
面前的少年还一无所知的冲他笑，手上的动作温柔而又令人心动。
季寒不知为何，突然板起脸来，对着赵炎生的寸头评价起来。
“丑死了。”他说。
“再没有比你寸头更丑的发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