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这一下午,金妮的眼睛反复的睁开又闭上。睁开是眩目的阳光,都到下午了,可金妮却还觉得阳光格外刺眼。闭上眼睛就是她现在渴望的黑暗。可即使闭上眼睛,她还是能感觉灼灼的阳光。今天的阳光实在太耀眼了。直到夕阳下山,金妮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禁林。她迅速的往回返,一路上把所有的念头赶出脑外。此刻,她再也不想想任何人。脑子空洞的连眼前夜晚禁林诡异的景色都装不下了。

夜幕下的圣芒戈医院在现在的金妮的眼里格外诡异,不过早已大门紧关。天上的明月今天特别圆,但金妮今天连看也没看,她一个飞身,跳到二楼,从离自己床铺近的的窗户进入。

金妮跳进病房后,心突然跳的出奇的快,或许今晚就干脆睡在禁林的某棵树上就好了,反正到了夜晚也没了那灼眼的阳光了。金妮总觉的有哪点不对劲儿,虽然病房里明明很安静,谁都没有发现她突然进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她还是后悔回来了,这么想着,金妮向自己的床铺摸去。

金妮绕过一个个病床,身体不小心接触到了床沿上的铁栏。顿时觉得一阵凉意,抬起手来,是一片冷汗。金妮渐渐加快了脚步,每向前走一步就感觉后面一阵冷风在扯着她的衣服。金妮觉得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需要躲避一样又加快了脚步,一阵小跑向自己的病床摸去。

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床前,金妮呼呼的喘了口气,向床上坐去,这时觉得铺开的被子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金妮脸上瞬间僵硬了,随即又赶忙向远处潘西的床铺望去。那里果然没有她,金妮稍稍放松了些。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但心还是砰砰跳个不停。潘西这女孩子,原来今晚还要我陪。金妮这么想着,脸上微微一笑,轻轻的拍打着被子下的人。

回到医院挺好,晚上还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陪伴。这么想着,金妮把自己的头靠在了被子上,手也轻轻的环住被子下的人。

这么环着,有一段时间,金妮拉开了被子,借着窗帘透过的月光,一个铂金色的脑袋映入眼帘。金妮仔细的盯着这眼前的人,心跳此刻却变的出奇的平静,思想迅速被拽到谷底然后封闭起来。金妮喘了口气,将自己的视线挪开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果然,当金妮的目光再次挪向自己床上的人时,那人也正用冰蓝色的眼睛望向金妮,然后那人嘴角微微上扬。

金妮看到这一切,紧闭起了双眼,她希望自己在睁开眼睛后,眼前的小马尔福已经从自己的床上起来了。不管他去哪里都好,只要赶快离开自己的床就好了。

金妮就这么闭着眼睛,等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足够自己再回忆一遍这几天发生的事。可再次睁开眼睛,小马尔福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的眼睛还不停的捕捉着金妮黑暗中不停的躲闪的眼神。

金妮闷哼了一声,本想安静的清休一天,可是从早到晚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她现在有点企求那对搞怪的双胞胎可以迅速的围绕在自己的身边。至少双胞胎可以帮自己解决小马尔福。

金妮低下头,迅速的拉起了小马尔福,有点发泄似的把他狠狠的扔到了旁边的床上。然后自己迅速的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又将自己蒙在了被子底下。脸靠近被子的一瞬间,她感到了刚才躺在被子下的人残留的体温。于是金妮一直大睁着眼睛,不敢闭上,在被子里,这个小小的黑暗空间里,连呼吸都变的谨慎。

“帕金森,你这个臭女人,把我弄的好痛。”小马尔福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床上爬起来。金妮感觉到他又走近了,靠近了自己的床,然后又挨上了自己的被子。金妮感到自己的手随着小马尔福的靠近而抖了起来。不要,金妮小声在心里叫着。

她想起了莫丽对她说过的话,不要再提那个魔法大会了金妮,那不适合你。

可是那晚金妮偷偷的听了双胞胎的话,然后让他们带着自己去那个魔法大会了。然后在那个晚上,不但丢了阿标,还惹上了眼前的小恶魔。也许没有那个晚上,就不会有今天的许多事。关于那个晚上,充斥在金妮记忆里的本来就只有那诡异而幽绿的光而已,时间长了,又多了一张秀丽的容颜。可是,没想到在那个晚上会发出那么多事。自己当初真应该听妈妈的话,不去那个魔法大会的。不管过去那个细心的母亲也好,现在这个生养了六个儿子的粗心妈妈也好,妈妈总归是妈妈的,她总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把一切都想好。金妮此刻有点后悔的想着。只是和小马尔福相处了短短时间,自己的手心就不断出冷汗。怪不得长期和他在一起的潘西已经受不了到抽烟的地步了。

武功确实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至少可以拖延时间。随着小马尔福再次撩起金妮的被子,是一记闷拳落到了他的脸上。然后金妮又迅速钻进被子里,保持着刚才的状态。

“你……好疼。”小马尔福压低了声音说,但蒙在被子里的金妮听的一清二楚。金妮听着,感觉小马尔福又爬上了旁边的床,然后是一片寂静。金妮仔细的听着,确定没有其他声音后,微微放松了些,想着,总算可以休息了。清休的人是不可以打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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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稍作喘息,只是过了一会儿……

金妮便感受着压在脸上的白色被子的抖动,白色粗制的布料反复的摩擦着面部稚嫩的肌肤。自己明明已经是平静下来的,怎么还会抖呢?

痛……金妮不自觉的抬起手来,揉搓着脸……

潘西的肌肤好敏感……金妮脑海里又浮现了潘西苍白的脸,现在这张脸竟然属于自己。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切晃如梦境……

修长的手指猛的顺着光洁的皮肤滑下来,金妮愣了一下。抬起手来,自己并没有动,可是手指却在颤抖。然后是身子,床也在颤抖。被子的面料也越发剧烈的摩擦着面部。

难道是……

金妮猛的撩开被子,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斑驳的玻璃无声无息的跌落在地上,摔碎成一片……呈现在金妮眼前。

金妮的手扶在床头上,金属制的床头传来的寒意,直达胸口。看着地上病床的影子不停的晃动着,金妮明白了原来不是自己在抖,是床在晃动。

顺着望过去,自己的床头柜也晃着,床头柜紧贴着自己的床,而床头柜的另一头贴着小马尔福的床。

借着月光望过去,小马尔福的被子正不停的抖动着。

原来是这样……金妮明白了自己的床之所以会晃,全是因为小马尔福的床晃动的连带结果。与此同时金妮倒也冷静下来,看着对面颤抖的被子,想着被子下的人一定是在瑟瑟发抖吧。金妮心里反倒生起一股担心,难道是刚才自己出手太重了,吓着他了吗?

金妮秉着呼吸,像是在做最后的犹豫一般,最后还是慢慢下了床,向小马尔福的床摸去。

我这是在干什么?要去安慰他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安慰他吗,刚打了他,又想去看下他现在干什么,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可笑?金妮想着,觉得自己甚至找不出一个理由去向前迈一步。

脸上这时又传来一阵刺痛,火辣辣的。金妮又用手抚上了脸,嘴角出现一丝最近难得的笑。

你发抖不关我的什么事,可是你晃动床连带着我的床也晃动着,被子也随着晃着,还摩擦了我的脸。竟敢伤害女孩子视若珍宝的皮肤,好大的胆子。我明天红肿着脸见人倒是小事,只是这个样子潘西的形象也要受到破坏了。就凭这点也应该再给他点教训才对……

金妮这么安慰着自己,手扶上了小马尔福的被子。

金妮拽着被子,想掀起来,却拽不开。心里一阵担心,难道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金妮指间稍稍用力,而被子的另一头,也用力的往里拽着。

金妮心里有点憋气,原本的一点担心,已经变成了暗暗的较劲。她想着,我难道还耐和不了你怎样吗?

金妮又猛的一用力,白色的被单升起来又碎裂成一条条的。其中有几条搭在了金妮的头发和身上。

“哈哈……”小马尔福此时已经坐起来,笑了一阵后,又用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再笑出来。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金妮的胸口起伏着,脸上一阵灼热。

“你……”她欲言又止。

看来他没什么事,那自己真是多余了。自己的老毛病果然又犯了,都这么多年了,即使是一点小事怎么还是这么爱挣强好胜。金妮这么想着,又扭过了身,朝自己的床上走去,却感觉被人拽住了衣角。

“帕金森,你弄坏了我的丝绸床单。”传来小马尔福不依不饶的声音。

金妮低头看着地上的两个影子,是自己影子和旁边的小马尔福的影子。正好遮住了一片月光。她不用回头,就已经猜出了背后小马尔福张扬跋扈的样子。可是自己刚才的样子又比他强多少呢?

金妮不再去在意背后的事情,只是往旁边闪了一下,让月光流畅的照进来,以备一会思乡用。希望过去的事情能把她的脑子填充的不留一点空间,这样至少现在,就可以不用去想任何事。

只是低头扫了一下清冷的月光,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个甚至可以将一切儿女思情挤走的年代。此刻脑子如愿以常的变的空洞,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此时的她也仿佛不是站在现在这个地方。

金妮接着想要往前走,刚迈出半步又停下。若不是觉得衣服越来越紧,都已经快忘了背后还一直被人抓着,刚才只是低头看了月光一瞬,思绪便已飞的老远。

她只是对自己不满意,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这么冲动。似乎是回答着小马尔福的话,又像是自问自答。身体里的一个声音问着,自己难道这么多年自己就真一点改变没有吗?

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又附和着说“是这样吗?”

金妮不觉的说出声来,她就这么背对着小马尔福,声音哽咽中带着飘渺。极其轻的自问自答般的说了一声。“是这样吗?”

即使是呓语般轻微的说话声,小马尔福还是捕捉般的听见了。他以为金妮在回答他被单坏了的事,似乎是得到了期盼了好久的回答,带着些兴奋。他欢快的说道“当然坏了。”

金妮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海里全回荡着自己的自问自答。这时冷不丁的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小马尔福的那声。“当然坏了。”

金妮不自觉的顺着这声音接着思索下去。的确是当然坏了,这种冲动的性格坏了多少事情……就算想控制自己的脾气,可还是管不住,可这又能怎样呢?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金妮有点无奈的又自言自语着说道。“又能怎样呢?”是连自己都拿自己没办法的语气。

“能怎样?当然是赔了……”小马尔福又顺着金妮的自问自答接着说道。

金妮听见这句话,心里又是一震。这句话似乎是提醒了她,她又顺着想下去,要赔吗?自己究竟拿什么赔,欠别人的东西简直太多了。当初是自己砍掉了杨过的一条手,又害小龙女身重剧毒,他们夫妻一别十六年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如果可以赔偿的话,自己是真的想的,可是要用什么赔呢,谁来告诉她是怎么偿还呢?

金妮闭上了眼睛,此情此景她已经忘了,却一直顺着小马尔福不时的几句话思考着。这时的她已经忘记了身边一直和她说话的是小马尔福,只把他当成是一个理解自己和自己说话的人。

她接着急切的询问着:“我要怎么赔啊?拿什么才能赔清啊?”

“是啊,需要很多加隆的……别人特意从中国带来送给爸爸的丝绸床单……你想赔也没处买……”小马尔福也半开玩笑般学着金妮深沉的口吻说着,话说到一半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丝绸床单?金妮心里一阵纳闷,这不是自己期待的答案,流动的思绪一下子卡住了。不过金妮倒是猛的清醒过来。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此情此景,他什么都可以原谅,可是竟然打断了自己正在忏悔的思绪。金妮轻哼了一声,一甩胳膊,却被小马尔福更紧的拽住。

金妮猛的一转身,怒目盯着小马尔福,本想说些什么又强行的咽下去,她告诉自己要镇静要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