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手术开始前,白芷和傅西泮拿着手术单到病房让苏冉签字。
虽然有男友在身边,她签字时手都在颤抖。
白芷握住她的手说:“请你相信我们。”
苏冉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手术准点开始,苏冉看着麻醉师将麻药推到输液的袋子里,然后她的视线变得模糊,白芷和傅西泮说话的声音也渐小。
以前,白芷只在课上听老师说过外科医生做手术时的手速有多稳多快。
今天在手术时,她才算是见到了什么叫做迅速。
傅西泮动作娴熟,缝合打结一气呵成,翻飞的针持,眼前的一切好像按下了录影机的快进键。
‘哐’地一声闷响,他将手术器械放到一旁的托盘。
朝一旁的护士点了点头,示意她手术结束。
两人走出手术室时,傅西泮还不忘调侃一句:“你的缝合还得练,切的刀口也不好。”
“嗯。”
白芷点点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敬佩。
傅西泮有些意外,他以为白芷会气呼呼地反驳自己,没想到她只是点头,认下了自己的所有不足。
两人并肩走回住院部。
白芷正和苏冉的男朋友交代术后护理的注意项,而傅西泮则缓步走向办公室。
迎面走来的几个医生和护士看到傅西泮之后,先是慌张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迅速躲开了,像是遇到了瘟神一般。
傅西泮拧着眉,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有些不知所以。
白芷也是一脸的疑惑,傅西泮虽然傲气,可在科室里人缘还是不错的。
小护士们的交头接耳,和实习医生的指指点点,让她隐隐不安。
她迅速结束了和苏冉男友的对话,快步跟上傅西泮,和他一起走进了普外科的医生办公室。
傅西泮前脚刚迈进办公室,原本趴在桌子上和林京墨说话的小李医生迅速站直了身子,然后迎上来,极不自然地揽住了傅西泮的肩膀。
“傅哥,手术做完了?怎么样呀?”
傅西泮皱着眉,敷衍地回答他:“挺好的。”
他的目光绕过眼前人,落在了被林京墨藏在身后的物品上。
傅西泮拉开他的手,走过去问:“学长,你是拿着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吗?”
“呃……没、没什么。”
林京墨目光闪躲,傻子都看出了他在说谎。
傅西泮将手掌在他面前摊开:“拿出来。”
林京墨长叹一口气,犹豫了半晌,终于将藏在身后的报纸放到了他的手上。
傅西泮将A市日报在面前展开,第一版有半张版面都在报道A市最近的几起抢劫案。
白芷踮起脚尖看到上面刊登出的凶徒照片,正是几天前从南光总院脱逃的陈勇。
看着陈勇那张冷漠的脸庞,和杂乱的犯罪现场,以及报纸上刊登的伤亡人数。
傅西泮又想起了那日在诊室里,他坐在自己面前露出的笑容,和那句‘谢谢’。
林京墨一把夺过报纸,将它折叠几次放进办公室抽屉的下层。
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不管那天坐诊的是谁,他都想好了脱逃的计划。”
傅西泮点点头,神情自然,语气寡淡:“嗯。我知道。我没事。”
他放下报纸后,转身走进了住院部外的男厕。
在小小的隔间里,他抿紧嘴唇,一拳打在门板上,低声咒骂:“怎么可能没事……”
那日问诊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在脑海里浮现。
无论是问诊时的病症描述,还是傅西泮的手指轻压在他的小腹上,他脸上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情,都十分自然,看不出一点表演的痕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傅西泮想不出答案。
他垂头丧气地走出洗手间,迎头就撞上了等候在外的白芷。
“你跟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
白芷笑着回答他,似乎早就猜出了傅西泮的心事。
“你还在想那天的事啊?”
“嗯……”这次傅西泮没有掩饰心中的想法,“如果我能早点判断出他是装病就好了,啧,明明那个狱警还提醒我,他有好几次去医务室又没事了。可是……”
傅西泮欲言又止,几次叹气,都再说不出话来。
白芷环胸,淡淡地说:“我倒觉得你没判断错。”
“嗯?”
白芷肯定地点点头:“他用花瓶碎片抵在我的脖子上时,手一直在颤抖,额头上冷汗不断。可像他这样心狠手辣的歹徒是不会紧张的,应该是真的有腹痛的症状。还有在电梯里,他几次用另一手按压在小腹上方。”
她又继续补充道:“如果说他在你面前演戏是为了装弱,趁机逃跑,那在我面前就没必要演戏了吧。”
在她的一番劝慰下,傅西泮阴郁懊恼的心情稍稍转好了一些。
他抬眸,看见白芷脖颈处的创可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心疼。
傅西泮抬起手,可是当他的手触碰到白芷的一瞬间,又迅速收了回来。
他刻意收起情绪,问:“还疼吗?”
白芷摇头:“没事了。这和你没关系。所以你不需要自责。”
安慰过傅西泮,她回到自己的诊室,白芷看着桌子上的那盒手工饼干,想着傅西泮在院长办公室替自己和女孩母亲解释的情景。
她快速地收起一份饼干,匆匆跑上了楼。
走到普外办公室时,她发现傅西泮的桌子上也有一份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饼干。
咦?可是她手里的饼干并不是随意能买到的,而是女孩给自己做的。
她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傅西泮先转过头问:“怎么了?找我有事?”
“呃……”白芷将饼干藏到身后,摇了摇头,矢口否认,“我是来找京墨学长的,他不在是吧,那我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京墨的声音不适时宜地在背后响起:“找我?怎么了?”
“我……呃……”
白芷支支吾吾,大脑一片空白的她忽然想起了江篱,于是随口胡诌道:“之前江篱姐来我找看病,你记得提醒她,回去之后要加强锻炼。”
“嗯。好的。”
林京墨有些奇怪,白芷为何突然和自己提起这个,她完全可以自己告诉江篱。
他瞄了一眼白芷背后的物品,轻笑一声,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林京墨拉着她走进办公室,替她问道:“傅医生,你这个饼干是在哪里买的呀?”
话音刚落,白芷立刻抬起了头,竖起耳朵,注意力全落在了傅西泮的身上。
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在自己的眼里被无限放大。
“这个?”傅西泮瞥了一眼桌子上放的饼干,拿了两块分给他们,“是我隔壁住的那个男学生给的。”
“哦。”林京墨点点头,又转头问白芷:“小芷,还有事吗?”
“没有了,没有了。”
白芷尴尬地摇摇头,趁着转身的功夫,迅速将自己的饼干藏进衣服里,飞似地逃走了。
她拿着那盒饼干,又咬了一口傅西泮给自己的饼干,无论是外包装还是口味全都如出一辙。
白芷看着手里的包装盒,上面还有女孩手写下的一行‘谢谢医生’。
真是奇怪,怎么傅西泮隔壁住着的男生会有一样的饼干呢?
白芷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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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白芷端着餐盘在食堂刚坐下,叶远志就走了过来,在自己面前坐下。
叶远志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软膏,推到了白芷面前:“喏。这个是给你的。是我自己调配的。专门用来消除疤痕的,效果特别好。”
叶远志是康复科的医生。
在他的科室里,除了需要协助病人做一些复健运动,让他们能在手术后恢复正常外,还有一项是患者十分关注的问题,尤其是女患者。
那就是手术后身上留下的伤疤。
所以他调配了这么一款软膏,专门应对刀口留下的疤痕。
几天前,傅西泮就来找自己,和他索要相关的药品。
叶远志没想到一向傲气凌人,同时也是自己偶像的傅西泮,有一天会求到自己身上。
他思来想去,能让他这样开金口的除了白芷,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果然,今天他在食堂遇上白芷,远远地就看到了她脖颈处贴着的创口贴。
“傅西泮来找我,说是要一个消除刀疤的药膏,我想他是要给你的吧。”
白芷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创口贴,红着脸收下了那管软膏。
她没想到傅西泮把这件小事记挂在了心上。
“哎。那天陆宛童让你们一起去听广播剧,然后呢……有效果吗?”
“啧。”白芷撇嘴,叶远志一提起这事,她就头疼,斩钉截铁地说,“你们俩少出馊主意了,我和他没可能的。”
“为什么啊?”
不管是之前的联谊,还是最近两人在医院的关系,对于清清冷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傅西泮而言,明明就是飞速进展。
而且陆宛童也和他说了,只要他把傅西泮骗去听广播剧,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怎么还是一点苗头都没有。
叶远志不解。
白芷重复了一次傅西泮在妇科门诊和小护士们说的话:“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说的?”
白芷点头。
“那你呢?”
一句话问得白芷差点喷饭,她把脸一扬,带着些许傲气地说:“当然也不是啦!我喜欢平易近人的男生。傅西泮,不太行……”
作者有话要说:傅西泮:你说谁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