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8

半小时过去。

白芷坐在沙发右边,面前放着的蔬菜粥已经空了。

傅西泮坐在沙发左边,扶着额头整理着眼下的情况。

两人面前的电视台滚动播放了三次陈勇被捕的新闻。

白芷很疑惑,自己的房东明明是个人美心善,会安慰自己学医之路不孤独,会给下晚班的自己煮面汤的小姐姐,为什么会变成清清冷冷的傅西泮啊!

傅西泮也是一脸的诧异,他一直以为隔壁住着的是医大的男学生,可是现在自己身旁坐着的却个女生,而且还是白芷。

想到几天前,飘在隔壁的内衣裤,他的脸唰地涨红了。

白芷瞥了一眼放在电视机柜上的饼干,瞬间明白了。

难怪她会在傅西泮的办公桌上看到一样的饼干。

还有上次联谊时,傅西泮的手机闹铃、以及两人都是少有的九点准时睡觉的老年人作息。

原来一切早有预示,可是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注意到。

傅西泮率先打破沉默:“呃……为什么你在租房的时候,没说自己是女生?”

“你没问啊。而且你的合租广告上也没写谢绝女生呀。”

傅西泮点开微信,指尖落在白芷的微信性别一栏:“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哦。我怕附近猥、琐、男乱加改的,我以为你也是。”

白芷不紧不慢地回答有理有据,呛得他哑口无言。

几句话过后,两人又陷入沉默的尴尬。

白芷靠在沙发上,环胸撇嘴,“现在怎么办?”

傅西泮同样环胸叹气,他仰着头,盯着天花板,脑袋一片混乱,他还从来没有遇上这么尴尬的状况。

他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几个解决方案,可是很快又被自己一一否决。

他确实没在合租广告中说明只招男生,但他和白芷继续住在一起,似乎也不太合适。

傅西泮环顾四周,看到阳台上的几盆花花草草被她照顾得很好,他也习惯了早上她顺手给自己做的早餐,以及家中一尘不染的柜子和厨房。

除了她是女生这一点外,白芷各方面都和自己十分合拍。

傅西泮闪过一丝犹豫,缓缓开口问道:“你想继续住吗?”

“嗯。”

白芷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了隔壁住的是傅西泮,多少让她有些不适,但想想这地段,这小区,这价格,她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反正傅西泮很忙,两人因为各自不同的排班,平时在家里也遇不上一次,入住了近一个月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之后的日子,把他还当成小姐姐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傅西泮刚要说话,忽然想到这里离南光总院仅三站,附近还住着不少同事,而两人因为宣讲的事本就走得近,午休时候,科里的实习医生没少拿这件事和他开玩笑。

他可以不在意,但白芷不一样。

女生总是比自己要细腻敏感一些的。

再想到之前婚礼,白芷在自己脸上画花的事,他轻咳一声,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傅西泮沉默了好一会,才迟疑着开口:“如果你不介意,想继续住可以。但有一点我需要先告诉你……”

白芷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转过头,坐直了身体,全神贯注地等着他的下半句话。

可是傅西泮只是用冷到不行的语气说:“别爱我,没结果。”

“什、什么?”

看着眼前人如此严肃庄重的模样,白芷的白眼翻到了天上,她嘴角抽动,冷笑一声:“谁会喜欢你。”

傅西泮换了个坐姿,板着脸继续说:“你们科室有几个护士就住在隔壁小区,还有……”

白芷抬手比一个‘停’的手势,打断了他的话。

她每天坐班车上下班,谁住在附近她比傅西泮要清楚。

原本白芷只是觉得,傅西泮有些过于自信,现在看来,他的自恋病已经深入骨髓,且无药可救了。

她主动澄清,为自己辩驳道:“虽然你长得不错,医术精湛,又极富责任心……”

白芷的一番夸奖,说得傅西泮脸红心跳,不好意思地抿紧嘴唇,目光也转向了别处。

可她的后半句话又像瓢泼凉水,当头浇下。

“但你的缺点比优点多多了!”白芷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一数过去,“你脾气古怪,阴晴不定,你清冷疏离,难接近,还有……”

“你想说什么?”

白芷语气肯定,态度坚决地总结道:“傅西泮,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本着重要的事说三遍的准则,她反复强调着‘绝对’二字,生怕自恋的傅西泮又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傅西泮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突然生气了……”

他看向白芷的眼神里满是无辜和疑惑,自己明明是为她好呀。

白芷又翻了一个白眼,“傅西泮,你的帅气是用情商换来的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芷收起自己的愠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什么。夸你长得帅。”

**

自从知道隔壁住的是傅西泮,白芷尴尬得失眠了好几晚。

这天,她下了班还在夜班休息室磨蹭,小护士拿着东西走进来,问:“白医生,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不值班还在医院待着呀?”

“呃……”白芷瞥了一眼沙发上自己带来的小毛毯,随口编了个理由,“房间刷漆,所以先在值班室凑合几天。”

“那我把我的枕头借给你吧。”

说着,小护士走向自己的储物柜,白芷拦下她,婉拒了她的好意,“没关系,没关系,等油漆味消散一点,我就回家睡了。”

白芷送走了八卦的同事,裹着毛毯盘坐在沙发上,她刷着手机,席卷全身的困意,让她哈欠连天,眼前逐渐模糊。

晚上回家睡不着,在值班室又睡得憋屈,白天还要强打一百二分的精神上班,几天时间,她生生熬成了国、宝。

她将手机放在桌上,裹好自己的小毯子,一头栽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和白芷一样煎熬的还有傅西泮。

科室里的同事一一打卡下班,他还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这几日,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当鸵鸟,以逃避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可惜收效甚微。

他想了一会,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乘电梯上楼,走向妇科住院部的值班室。

傅西泮轻叩两下值班室的门,但是却没有得到里面人的回应。

路过的小护士小声说:“白医生在里面休息。”

傅西泮客气地回应她:“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待小护士走进护士站,他手按在门把上犹豫了一会,拧开锁走了进去。

沙发太过狭窄,白芷只是微微侧身,身上的毛毯就掉到了地上。

而此刻值班室的空调被开到了最低,她冻得蜷缩在沙发一角。

傅西泮皱眉走过去,他俯身拾起地上的毛毯披到她身上,然后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他轻轻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白芷?”

她嘟哝了一声,又翻了个身,毛毯再次掉到了地上。

傅西泮只得第二次俯身拾起毛毯为她盖好。

担心她着凉,他先是调高了空调温度,又用自己的左手扯着毛毯一角,按在她的肩膀上。

屋内渐渐回升的温度让白芷僵硬的身子慢慢舒展开,她的脑袋往前蹭了蹭,顺着傅西泮的腿往上一靠,将他的腿误当成了枕头。

傅西泮看着她的脑袋一点点靠向自己,最后枕在了自己的腿上,整个过程迅速自然,全程两眼紧闭,还吧啧着嘴说着梦话。

白芷如此没有防备的模样,让他的脸上多了几条黑线。

他放下手机,一手托住她的脑袋,想将她的脑袋从自己的腿上移开,可是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脖颈,白芷的鼻腔里就传出几声冷哼,他只得继续保持现在这样的姿势。

傅西泮两手悬在空中,看着她眼底的乌青,慢慢放下了手,不再去打扰她。

或许是他刚才细微的动作,让本就睡得很浅的白芷眯起了眼睛。

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前出现了傅西泮模糊的面容。

白芷还以为是自己的梦境,抬手一巴掌按在他的脸上,像是梦呓般嘟嘟哝哝的:“怎么在哪都有你傅西泮,真讨厌……”

可是伸出的手在梦里该是摸到一片虚无,然而手掌触碰到的温热气息和柔软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了。

白芷深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

她收回手,两手抓着自己的毛毯,“傅、傅西泮?”

傅西泮眉毛一挑,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是我。”

“卧槽?!”

随着白芷的一声惊呼,她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然后迅速往沙发的另一边挪移。

她裹着毛毯,头发全都炸开了,模样有些狼狈。

不过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管理,语气直冲:“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西泮轻咳一声,耳根染上星点红,“我来带你回家。”

“咦?”

只见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既然和预计的不同,那当初的合约也应该所有更改。”

白芷拿起合同快速地扫了一眼,和最开始的并无差别,只是最末尾多了一条,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合租的事。

她拿过签字笔迅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还补充了一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也不会耽误你找女朋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西泮支支吾吾的,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用意,索性叹道,“罢了,就按你的理解来吧。”

签过了新合同,傅西泮起身拎起她的皮包,“那回家吧。房子都租了,你就算不回去住,还得照样交租,多亏。”

“有道理!”白芷点头,第一次如此认同傅西泮的话,她穿好鞋子扭头看了一眼挂钟,“但现在公车已经停了吧。”

“我载你。走吧。”

傅西泮说着俯身从沙发上捞起她的毛毯,几下叠成了小豆腐块抱在怀里,“我想你在医院应该用不上它了,就一起带回去吧。”

白芷跟在他身后,穿过安静的医院长廊,走向自行车棚。

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显得十分拘谨,两手只是轻轻抓着他的衣服下摆。

因为有她在身后,所以傅西泮握紧了车头,一路行得慢而平稳。

月光下,两个人交叠的身影拖在车后,跟着道路两侧不断倒退树影一起跳跃,一点点融进了夜色里……

作者有话要说:白芷:哼哼,傅西泮现在装的高冷日后都是要加倍奉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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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掉马了,但是追妻场还没到,小可爱不要弃文呀呀~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