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的工作从研究所换到教师岗后,轻松了一些,可支配的时间也多了不少。
她甚至还去报了一门兴趣课。
然而,这样开心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新的问题又来了。
两人结婚两年,双方家长从催婚到催生,一步不落,步步紧逼。
后来,江篱去医院一检查,发现自己有多囊卵巢综合征,属于难怀孕的一类。
这让她的压力倍增,虽然林京墨多次宽慰她,可她还是头疼不已。
南光总院招的一批实习医生陆续转正,林京墨的工作轻松了不少,按时下班的次数也逐渐增加。
这天,林京墨下班回家,看到桌上摆着一堆营养品。
他扶额,无奈地问:“怎么又是这些啊?这次是哪边送来的?是你妈还是我妈送来的?”
江篱苦笑道:“都有。”
林京墨走过去,随手拿起了几瓶。
其中有一些贴着正规的药监符号,而有一些瓶子外包装虽精美,但厂址却是模糊的。
他忍不住阻止道:“别吃,这些不知她们从哪听来的偏方,有的八成是骗人的。”
林京墨不理解,江篱妈妈是退休的护士,而自己的母亲从事的也是医疗相关的行业,对这些所谓的偏方应该是警惕的,怎么现在就全变了样呢。
“对了,小芷现在调到总院来了,她不是在妇科吗?你可以去挂她的号呀。”
江篱晃了晃手机:“我正有此意。”
随即,林京墨将桌上东西一股脑地扔进垃圾桶里,他走回位置上拉着江篱的手,认真说道:“有一点,我希望你知道。你去调理月、经,只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而不是为了什么生孩子。”
“其实有一件事,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有没有小孩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健康,然后好好陪在我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也有很多丁克阿,他们同样过得很好。你不用给自己什么心理负担,我爸妈那边我会去说。她不会再来烦你了。”
江篱点点头,笑着回答他:“嗯。我知道了。”
林京墨松开她的手,然后从桌上抽出一张光碟,放进电脑里。
“你不是去报了个肚皮舞班?回头也教教我吧。严主任就是久坐久站,没运动,才会得痔疮去手术。我可得好好锻炼。”
江篱走过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打趣道:“学这个?难道你还要在办公室跳不成?”
她换了一张光碟,重新放进电脑的光驱里。
“来,教你个别的,在办公室也可以锻炼的,还不会很怪异的。”
说着,江篱带着林京墨跳起了健身操。
只可惜,林京墨虽然手巧,可他的肢体十分不协调,所以做操时,有一种不协调的怪异感。
再加上他一脸认真的神情,和努力却怎么也跟不上的节拍,江篱被逗得大笑。
她坐在沙发上,捂着嘴偷笑,看林京墨很认真地跳了几遍健身操。
满头大汗的林京墨走过去关掉电脑,折回她身边坐下。
他伸长手,又轻轻按捏自己酸痛的肩膀:“你终于笑了。”
“阿篱,这些日子你过得不开心对不对?”
江篱嘟着嘴,忽然低下头,沉默了。
林京墨的工作虽然忙,但他却是细腻和敏感的。
自己极力隐藏的小情绪被戳穿,江篱皱着眉不知该如何回话。
这几天,两方家长轮番上门,让她压力倍增。
原本就不准时的月、经,在如此高压下更加紊乱了。
林京墨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可是,你这样,我会更难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像你一直支持着我一样。所以无论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江篱也伸手,抱住他,然后在他怀里拼命点头:“嗯!”
她松开手,依旧有些担心地问:“可是要怎么和爸妈说呢?”
林京墨笑了笑,一拍胸脯,“你爸妈那边,你就尽量去说,不行的话,就往我身上推好了。我爸妈这边,我自有办法,你放心,她肯定不会再拿这些东西来烦你了。”
“倒也不是烦,他们也是关心,就是……”
“压力大?”林京墨揽着她的肩膀,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梁,“只要让你觉得不开心了,那这件事就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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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篱回到家,把她和林京墨决定要当丁克的消息一说,江妈妈当时就炸了。
她皱眉,十分不理解,“是你的决定还是他的?”
“是我们一起的决定。”
江妈妈背着手急得在屋子里踱步。
而江爸爸倒是显得很镇定,他依旧低着头看报,只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决定了就好。以后别后悔就行。”
“嗯。不会的,爸爸。”
看到丈夫没和自己统一战线,江妈妈更着急了。
她坐到江篱面前,拉着她的手劝道:“你们刚结婚,可能觉得两个人很好,但是将来老了怎么办?”
“那就去养老院呗。”江篱想当然地说,“生孩子有生孩子的活法,两个人也有两个人的活法,而且现在这样的人也不少啊。”
“那……那你想想,以后你的同学、朋友,全都带着小孩一起出去玩……”
“那我带着老公出去玩呗。”
“你、你、你……”
江妈妈被她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你不懂事就算了,怎么林京墨比你大这么多,还是不懂事。”
见江篱依旧不为所动,江妈妈拉着她的手继续劝道:“现在生,爸爸妈妈还有精力可以帮你带孩子,以后你后悔了,再想生又更困难了,还没人帮你带。”
“而且你看XX家和XX家,他们的女儿和儿子也跟你差不多,人家去年就生了。”
“妈,人家的事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啊?”
“你……你怎么越长大越不让人省心阿,小时候明明很听话的。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江妈妈的一句话,忽然惹恼了江篱,她大声叫喊道:“哪有那么多应该的事?而且我为什么要和别人一样。爸爸妈妈给我独特的基因,我从生下来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要是全世界都一样,那不是乱了套了。”
看到江妈妈眼里的诧异,江篱忽然软下语气,拉着她的手,动情地说:“妈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一定是为了我好。”
“可是生活是我自己的,应该让我自己决定我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也知道,我做了这个决定,亲戚、邻居、朋友一定会有说法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是我得在乎你们怎么看我。因为爸爸妈妈从小把我养大,不容易我知道。”
“这条路或许真的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容易,所以我更希望你们可以理解,并且支持我的决定。”
在江妈妈说话前,江爸爸终于放下报纸,抬起头,郑重说:“我和妈妈会支持你的所有决定,就像我们一直做的一样。”
“但我们毕竟是老一辈的人了,你妈妈理解你需要时间。可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从来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说完这番话,江爸爸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劝道:“孩子已经长大了,我们不能干涉他们的决定。你如果一直坚持自己的旧观念,没有跟他们一起成长起来,他们最后只会和我们越走越远的。”
江妈妈听完他的话,除了叹气似乎也说不出什么。
过了很久,她终于平复下自己激动的情绪,说:“嗯。你爸说得对。你们大了,应该让你们自己做决定了。”
“可是……”
江篱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歪着头又叫了一声:“妈……”
江妈妈瘪嘴,把将要说出口的话全都咽了下去,改口说道:“妈妈会努力跟上你们的思维的,你需要给我一些时间消化。”
“嗯。”
江篱长舒一口气,侧过身抱住妈妈,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和爸爸的理解,是对我最大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