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衣少年看着他的目光,可是大大的不对劲。他可以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是这个人看到他的眼神,却夹杂着颇多的情绪,似敌视、不喜、嫉妒,亦或是不甘?
虽然疑惑,但是李希尧还是伸出了手臂。
——关窗。
他对其他人的事情,向来是不关心。
是以,李希尧并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随着他直接关起了窗,那红衣少年的神色骤然乍起,嘴里轻嗤,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嗤,宫主怎么找了个这样的男人。”
声音细小,几不可闻。
至少没有桃喜那双异常特别的耳力,别人是听不见的。
可那走在众人的最前方,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色长袍的中年妇人却缓缓回过了头,一双深灰色的眼正正的望了过去,神色温和道,“桎梏,谨言。”
妇人的声音虽不严厉,却意外的管用。
红衣少年身子僵住,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待踏上了一阶楼梯之后再次开口,“是。”
……
“蜉蝣宫二长老白骨,久闻谧王威名。”
“蜉蝣宫八长老,桎梏,久闻谧王府大名。”
一身素裹的中年妇人白骨温婉开口,率先向雅间内踏去。而跟在她身后的红衣少年桎梏则是顿了一顿,自顾自的走到了一旁,面露讽刺。
一个病痨子能有什么威名。
将死之名遍天下么?
虽然桎梏那嘲讽的神色很是鲜明,但是李希尧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一脸淡然的对着两人轻轻点头,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一视同仁。
“久仰。”
虽然李希尧不打算和一个半大的少年有什么冲突,可是万黎却没有这个顾忌。阿尧二十有三,自有气度不屑去和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起冲突,可他现在才十七,论起来还比王妃大半岁,才不怕这小子。
这般想着,万黎一眼怒视过去。
力求用眼神取胜。
可惜——
桎梏那大大的白色兜帽遮住了大半的视线,完全没有察觉到万黎的视线。
而从刚刚便默不作声的李希尧则是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蜉蝣宫众人,心里越发的诧异。
这蜉蝣宫的嚣张在近年来越发的严重,虽然不再像之前那般不分青红皂白,却更加的锱铢必较。不仅出行的排场大,行事作风也颇为的强硬。
可今日——
李希尧都怀疑自己得到的讯息是假的了。
“请坐。”
“多谢。”白骨抬手抚了下鼻尖,眉眼闪烁了一瞬,便笑的一脸和蔼。待她的声音落下,一位一直立在后面的白衣女子走上前来,轻轻的拉开了李希尧斜侧面的椅子,随着挪动的声音,白骨缓缓的走上前,姿态雍容的坐了下去。
那样子越发的像一个后宅的深闺妇人。
见此,李希尧的眸底越发幽深。
“即然谧王已经收了蜉蝣宫的拜帖,想来是知道蜉蝣宫的规矩,那老身便不再多做口舌了。”白骨率先开口,徐徐移过目光,“谧王亲自来见,可是做好了交易的准备?这事是我蜉蝣宫理亏,就是不知,我那蜉蝣孩子,现可安好?”
说罢,白骨的目光直直的对着李希尧,一动不动。
李希尧对视回去,“自然。”
蜉蝣宫的顾虑,他自是清楚,也没打算拐弯抹角,或是藏着那个天命作何威胁。反正这本就是意外之喜,既然要合作,总不能互相存疑。
“万黎。”指尖微抬。
万黎顺势收回了杀死人的目光,低头领命。
随着万黎打开房门,不到片刻功夫,他便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待这女子抬头,正是那被抓的天命蜉蝣。
“二长老,八长老。”
看见熟悉的衣衫和容貌,女子的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盈盈作揖。
李希尧抬起一旁的茶杯,徐徐吹气。而那站在一侧的万黎则是好奇的看了又看。
这作揖方式,他第一次见。
不似女子的万福礼,也不似男子的叉手礼,而是左手背到身后,右手置于胸前,身体站的异常笔直,而头颅,却深深的垂了下去。
好生奇怪。
简直比那红色眼睛的桎梏还要奇怪。
“看来谧王府的伙食不错。”桎梏嗤笑,目光在小蜉蝣身上转了一圈。这小丫头看起来不仅没缺胳膊没少腿,完好无损不说,甚至还圆润了不少。
“多谢夸奖。”万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抢在李希尧之前开口。待桎梏真的闻声望过来之后,他还学着桎梏的表情嗤笑了一下,“你看起来也很瘦弱,不如也来谧王府感受一下伙食?”
闻言,桎梏拍桌而起,“你。”
“好了。”
“万黎。”
白骨和李希尧先后开口,各自阻止了自家的小朋友。
李希尧微微颔首,“二长老,本王这侍卫在府内一向是嚣张惯了,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二长老海涵。”说罢,目光看向了站在门口正垫着脚尖叫嚣的万黎。
“得罪了,二长老。”万黎拱手作揖。他虽然很是看不惯桎梏,但到底是不想跟蜉蝣宫起什么冲突,更不想在别人面前违抗李希尧的命令。
“谧王严重了。千羽能得到谧王府如此用心的照顾,是她的荣幸。”白骨敛下眼帘,“既然千羽无事,那这场交易便算完成了一半,谧王有何要求和条件,大可说出来,只要我蜉蝣宫可以办到的,自当尽力。”
“本王确实是有一事相请。”
“谧王请说。”白骨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个神色,就好似一个不变的雕塑。
“救我。”
李希尧淡然开口。
闻言,桎梏本来老实下来的情绪再次掀起,神色凛然。看着李希尧那一脸淡然的表情开口,“救你?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也要日夜为你的安慰忧心不成?”这个谧王,真真不是个好相与的。
李希尧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手中的香茗不再开口。
“谧王殿下虽说是药石无医,但后来不是得了那圣手佛亲自诊治么?如今再加上这万载玲珑血参吊命,又哪里用得上蜉蝣宫呢?”白骨依旧笑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