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内力(1)

桃喜的瞳孔微微紧缩。

良久,她定了定心神,看着床榻之上面色苍白的姚落柔,缓缓的关上了房门,落了门闩。

虽担忧暴露,但如今,也别无他法。

......

西跨院——

“没想到,我们还有出来赏月的一天。”张老头撩开凌乱的宛若杂草般的头发,一头钻出密道。然后,躺在地上猛的吸了口新鲜空气,“嘿,真不赖。”

“让让。”还没等张老头得瑟完,他刚刚钻出的地方,猛然伸出了一只宛若枯爪般的手掌,那手掌骤然一推,一掌将他的头给扒拉开来。

这下,张老头不乐意了,“欸,老李,你还敢推我了。”

“难道你想让我踩你?”刚刚钻出来的李老头看他一眼,摇摇头,“我很久没有看到过月亮了,可你不是昨天才见的么?有何想要感叹的?难不成比昨天的更大更圆了?”

这一下,说的张老头哑口无言。

他三天两头偷跑出来,李老头自然是知道的。

再者说——

要不是有老李帮他打掩护,他之前也偷跑不出来。

思及此,张老头弃了一时的口头之争,往旁边挪了挪,“行吧行吧,我也说不过你。”

说完,他便躺在一旁打瞌睡。

这下子,反倒是一直面无表情的李老头回过了头,看着眼前的地牢入口徐徐开口。

“老张,你说谧王他们在里面干嘛呢?”

“嗯?”张老头迷迷糊糊。

“为什么要特地把我们赶出来呢?”

“嗯。”张老头点头附和。

“新抓来的这批人,非同寻常啊!那里面,竟还有个小太监,谧王这次到来,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嗯......”张老头开始打呼噜。

“好像,从上一次的那个女探子之后,就不太对劲了......”

......

西跨院地牢。

还是和之前一般无二的肮脏污秽。

李希尧缓缓迈步,走向了地牢的最深处。

还是那个灯火通明的,作为李老头和张老头睡觉房间的大牢房,不过这一次,里面不再是两败俱伤,而是三个被捆在刑架的人影。

还有那满室的银色面具人。

“主上,首领。”一个带着半张银色面具的男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利落的转身,低头,对着刚刚进来的李希尧和影落毕恭毕敬。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剩下的七八个银色面具人皆躬身。

“主上,首领。”

“如何了?”

李希尧开口,那一双黝黑的眼,紧紧的盯着最里面的三个人,而紧跟在他的身后的,是一个佩戴着和里面众人同样的银色面具的影落。

要说影落的面具的和那些毕恭毕敬的有何不同。

大抵是那些低头的银色面具上只有脸颊处的两道或三道的血痕,而这个被称作首领的银色面具上,不仅脸颊处的面具上有三道血痕,还多了一道眉间。

“一人服毒毙命,一人自杀未遂,还有一个,至今未醒。”低头的银色面具男子声音无波,但是头却低的更深了,“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责罚。”

他清楚的知道。

死了一个,便是办事不利。

虽然已经毙命的那个人是早早就服了毒的,只不过服用的是慢性毒药,到了牢房才恰好毒发。但是死了就是死了,如何死的,死的原因,都不重要。

听闻又死了一个,李希尧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眼神扫过,迅速的向着内里走去。

又是和孟长德一般的毒?

他不关心死几个,他只关心活的那两个有没有用。

看着一言不发转身的李希尧,一直闭口不言的影落凛冽开口,“回去领罚,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遵首领令。”

“下去吧。”

说罢,影落看了眼已经停住脚步的李希尧,跟了过去。

“主上。”

“影落,你叫我来,就是给我看这个?”李希尧缓缓抽回置于尸体颈部的指尖,另一只手从袖口处拿出一块干净的绢布细细擦拭,面无表情。

“属下知罪。”影落猛然低头。

“再有下次,你也跟着一起受罚吧。”

李希尧丢掉脏了的绢帕,走到了另外两个刑架的跟前,看着昏迷不醒的一男一女,弹弹指尖。这两个人并不是李奴奴的宫女和宦官。

那是谁的?

“谢主子宽恕。”影落抬头,见李希尧并没有指示,才敢再次开口,“这已死之人,便是那射箭之人。此人是从梁安侯的军队中退下的残兵,家中除了一已故老母,便再无血亲。”

梁安侯?

李希尧挑挑眉梢。

自从梁安侯嫡子死了,梁安侯便不再过问朝政,更是解甲归田放了兵权,整日闲云野鹤,听歌唱曲,哪里会有这般的手段,谋算他的夫人。

随着李希尧转头,影落继续道。

“服毒未遂的是这个宫女,她是已故琴嫔的贴身女官,若是再往前算,便是王家的家生子,因为王家早已败落,在新帝上位之时满门抄斩,所以双亲皆故。”

“琴嫔?”当年王将军的嫡次子,先皇的心头肉。

李希尧眼中的杀意更甚。这一桩桩,一件件,所指的方向皆是先皇。

姚姚这次被劫,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

……

集雅涧——

“娘子,您终于醒了。”

闻声,姚落柔揉了揉酸胀的额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之所及,是清晰的三道掌纹。

还有,四个已经快要结痂的小月牙。

“桃喜,你又不听话了。”

都不用猜,姚落柔就知道这是谁的爪子。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一着急或者是一紧张,就喜欢抠自己手心的,没几个人。

闻言,怕姚落柔骤然睁眼会刺伤眼睛的桃喜缓缓收回了手掌,拿起针包站到一旁。

不言不语,作乖巧状。

见此,姚落柔摇头。

“待你将来出嫁了,你的夫君怕不是要怀疑我经常打骂?哎哟,我这可怜的名声哟~”说着,姚落柔还带着丝丝苍白的脸上越发的古灵精怪。

“桃喜不嫁人。”虽然她知道姚落柔是怕她担心,在打趣,但桃喜还是没忍住唇舌,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桃喜愿意服侍娘子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