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罢了,大帽檐便快速的往外走去。
姚落柔手指微张。
“啧——”一眼都没瞧见。
随着那帽檐离开,那大汉一眼便看到了在这站了半天的姚落柔。
“两位小娘子想进去?”
还不待姚落柔回答,他再次开口。
“一两银子一位,不讲价。”
说罢,他便一屁股坐到了刚刚大帽檐呆的位置,闭目养神起来。
“……”
这人,是不是以为她买不起。
姚落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撇了撇嘴。
看起来是买不起的。
一直沉默寡言,想事情想到出神的桃喜瞬间注意到姚落柔的神色,目光扫扫,立时从一旁的袖口中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了桌案上。
“娘子,我们进去吧。”
还是桃喜最好了。
姚落柔再次瞥了一眼银子,忍痛进去了。
她现在只希望,这一次踏青节上的姬子,配的上她花了二两银子。
……
因为姚落柔出门出的晚,所以当她进了这踏青节的桃林的时候,那看台上的歌姬舞姬,只剩下了三三两两。
“……”
姚落柔瞬间不开心了。
她进来是看美人的,怎么还没看,就下去了一片了呢?
血亏。
就在这时——
“四郎,你还来么?别是不敢了吧!”一个好似破锣一般的大嗓门从一侧飘了过来。
姚落柔皱皱眉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擂台的正前方,也是用轻纱挂起的“雅间”。里面坐着的,无一不是有钱的主。
“我……”
一个字出口,到这些许的迟疑。
“左七郎,你这话说的可就离谱了,在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有钱的便是四郎,若四郎都不敢继续赌,那咱们这,还有谁敢赌啊!”
一个雀跃的声音响起,虽然听起来像是和事老,左右两不相帮,但是暗地里,却全是对那四郎针对的意思。在这般年纪的激将法,最是好用。
果然——
“我有什么不敢的!”
那个带着些许稚气的声音立刻附和,好似之前还在迟疑着的不是他一般。
“我加万两白银,赌清梦居的徐清梦!”
“好,那我等就随了四郎的赌,再加三万两。”
这后半的破锣嗓子姚落柔已经没心情听了,此时她的眼睛看着那纱布缓缓眯起。
刚刚那少年的声音,她听起来竟有些耳熟。
这般想着,姚落柔往侧边走了两步。轻纱随风波动,从侧面的缝隙里,是有可能看到人的。
还不待姚落柔走过去,又是一个声音传来。
“郎君,看着天色,今日咱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这次的声音温文尔雅,但却是光明正大的说着胡话。
姚落柔仰头,这天色,巳时刚到。
“诸小郎君这说的哪里的话,四郎才到这多久,出来一次多不容易,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呢!”一个爽朗的声音开口,话语间满是不同意。
“是啊,四郎弟弟这出来一次颇为不易,多玩一会也是可以谅解的。”这一次说话的声音,明显沉稳,听起来也比之前的几个人成熟了不少,“再者说,若是这一次回去了,下次在想出来,啧,可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随着他的开口,那本来都不再开口的少年再次点了点头,不顾那温雅的声音阻止,便再次开口,“我觉得刘兄说的很嗷~~~”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一嗓子叫出。
凄惨无比。
众人皆惊,这什么情况!
在他们的眼前,正正的立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一手插着腰,一手揪住了穿的华丽的少年的耳朵。
那少年半斜着身子挣扎,叫的凄惨。
“大胆,你是怎么闯进来的!”一肥肥胖胖,穿着一身青色华服的少年扯开嗓子喊,那破锣声愈发的撕裂,还带着巨大的惊恐,“你快松开你的手,你可知道你抓的是何人?你真是不知死活……”
说着,他的声音猛然弱了下去。
这人斜眼他!
而且还给他吓住了!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这破锣胖郎君便有些挂不住面子了,招呼着身边的两人就打算找回场子。
可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长袖男子看着眼前的一幕眸光微深。
他起身作揖,端的一副清风明月的做派,言语中带着儒雅和规劝,“在下虽然不知小娘子是何人,但是可否想娘子先放开四郎弟弟。”
别人没注意到,但是他看到了。
那四郎本来还在挣扎的手,和准备呵斥的嘴,在看见那小娘子的一瞬间,便销声匿迹。
甚至眼睛中,还有些微的惊恐。
男子的眸底越发光亮,欲要多说几句,可惜——
布衣女子缓缓抬起眼皮,手上没有松懈一丝力道,声音好似寒风刀刻。
“你刚刚,叫他什么?”
白衣郎君几不可闻的窒了一瞬,再次开口时却依旧的如沐春风,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他唤我一声兄长,我自然唤他一声四郎弟弟。”
布衣女子挑了挑眉,垂首,手上更加用力,直把那少年的耳朵给揪的通红。
“小四,你唤他什么?”
“嗷~”
又是一声惨叫,可少年却丝毫不敢挣扎,抱着自己的耳朵欲哭无泪。
他本以为姚落柔嫁了人,便不会在参加这些风花雪月,所以言语之上便没有顾及,可是,没想到今日居然还是遇到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可真是太惨了。
这般想着,他泪眼蒙砂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棕衣少年。
然后哆哆嗦嗦的开口,“柔姊姊,我,我,我都叫他郎君。”
布衣女子,也就是姚落柔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一门心思的生气。
这小四,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她就说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这不就是李老四么!
小小年纪参加这浪荡事也就算了,居然还赌。
赌也就算了,还毒一万两。
赌一万两也就算了,居然还好坏话都听不出来,哪里像是皇家的人!
怪不得这些人四郎四郎的叫,然后还都狠了心的去忽悠,原来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关系亲近,而是因为小四的姓氏不能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