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最让人难以理解的便是小说主角的思想,复杂多变,诡谲难测,不可否认,她现在真是恨死这个主角,贺清邪。
她能让你?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是如何招惹到她,且惹怒对方后,自己又没有机会反抗,只能任人宰割。
苏长依想不通,事情发?展怎会如此暧昧不清。
她都?震惊了?!
现在她被贺清邪压在柳树上,始作俑者?放大到无?比清晰的脸近在咫尺,突然交缠的呼吸不知乱了?哪一根弦,贺清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按着她亲了?上来。
她被强吻了?!然而?震惊的事还在后头,贺清邪捏开她的下颚,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何时,二人衣袍落地,她在反抗之中,再次被贺清□□训了?一顿。
轻柔淡雅的香气嵌入肌体,融化的是一汪池塘,里面?囚禁着乱晃摇曳的月,一路清香软渡,落至深处。
苏长依不是没有反抗,只是她的反抗在贺清邪的强势之下不甚明显。
事后,贺清邪单纯地搂着人,躺在树旁,指尖勾了?勾筋骨突透的手。
教训一顿后,她混身上下都?充斥着怒火,气疯了?。
贺清邪不动勾她手还好,一勾她就克制不住自己,一脸不耐烦将其手打开,屈起手肘往对方晋江不许去出现地方撞,喑哑的嗓音在冰冷的空气中被撕的破裂。
“是不是这样报复我?,你?会更有成就感?”
疲惫后,她的力气不大,贺清邪察觉之后,身子往后一移,便能轻而?易举躲开。
贺清邪贪恋的像个饥渴已久的拾荒者?,觊觎着水源一样,将头埋在对方柔顺而?冰凉的银发?间,声音闷闷的,裹了?一层沙,“彼此彼此。”
“当初师尊对弟子行?交`媾之事时,弟子也拼尽全力反抗过?,如今风水轮流转,师尊要总一副受害者?模样的话,是否显得太?矫情了?些?”
苏长依不知作何辩解,她不可能说我?现在非是当初的君窈仙尊,我?只是一名外来者?,我?只是恰巧重?生在君窈仙尊身上。
把这样的真相说出来,无?异于是自爆,自爆自己是夺舍重?生。不用?贺清邪干死她,祝钰,青禾和白练,乃至上清墟弟子哪一个都?会杀了?她。
原因——为君窈报仇。
见人不语,贺清邪脑袋又在肩窝处蹭了?蹭,一副讨好的模样,“师尊还记得弟子说让你?还十倍的话吗?你?总共断断续续压着弟子做了?十几日,每次都?不下两次,你?我?师徒情深,弟子给?你?打折算十日,师尊再陪我?睡九十八次,弟子就放过?师尊如何?”
苏长依骂道:“孽徒!做你?娘的白日梦!”
两人间的剑拔弩张似乎一直存在,从未减小,反而?逐倍增加。
贺清邪手臂收了?收把人搂的更紧,苏长依听到对方伏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不愿意就算了?,那就委屈师尊,一直伺候弟子吧。”
“闭嘴吧!本座早晚弄死你?!”
“呵呵。”
苏长依挨过?一顿肏后,困意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整个人意识昏昏沉沉,耳边还不住有声音喋喋不休,意识朦胧间,听到清风悦耳的嗓音断断续续——
“弟子错了?,前因后果弟子都?知道了?,可是前尘旧梦一场,是美梦不成,噩梦反倒成了?真……原来是我?对不起窈山,也对不起师尊……”
而?后,耳边嗓音犹在,人却已经阖目。
二人回去时,天色已月上枝梢,窈山楼阁金殿亮起盏盏烛光,一时灯火阑珊,却无?甚多人影。
苏长依还在睡梦中,就被贺清邪打横抱起在怀中,飞向灵清殿,一路上贺清邪都?特意避开弟子巡视和人员流通的地方,直到进入灵清殿内殿才松缓紧绷的神经。
将人放下,人也没敢逗留,她怕吵醒苏长依,醒来的君窈总是对她一阵剑拔弩张,亦或言语嘲讽。
她的所作所为,是报复不假,但这其中还掺杂了?一些愧疚和悔恨,总是揪着她的心?,让心?口难受不堪。
她厌恶这种感觉,所以不想给?苏长依在她面?前开口的机会。
自从上次见过?天道后,知道真相的她,在原本只想报复的基础上,加了?一层令人窒息的愧疚。
原来万里雪域是她听信谗言有错在先,不仅放走沁泽还误伤君窈,而?后,误入坤泽森林是她知识浅薄令被烛龙之角划伤的君窈更是身染瑶草,而?她不仅没有迷途知返,反而?在对方被□□渲染下一错再错。
坏君窈处子之身的人是她,破君窈无?情道的是她,毁了?一代天骄,大乘期修士尊严的也是她。
而?君窈,自始至终不过?是想困住沁泽,逼问有关于她,有关于贺家村之事,刑天之事的流言罢了?。
得知真相后,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恨苏长依多一些,还是感到悲哀多一些。
在满心?愧疚的同时,她也想为自己的遭遇而?狠心?无?情地报复,可每次面?对刺猬一样的苏长依,让她连与对方见面?都?带着几分害怕。
贺清邪站在床边描摹起苏长依的睡颜,细看了?一会儿,才心?情复杂悄无?声息地离开。
内殿里四?下静悄悄的,偌大宫殿空旷而?森然,是一座琼楼玉宇的高阁,又是一座控制了?修仙者?半生的囚笼。
苏长依躺在床上,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梦中她穿着一件宽松舒适的蓝白珊瑚绒睡衣,腰酸腿疼,坐在一根按m棒上,在电脑桌前打字。落英缤纷的粉色页面?,在昏暗漆黑的空间里映亮出她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挂着一个无?边框眼镜,她咬着牙将眼镜往上推了?推,想集中注意力继续码接下来的剧情,但下边的疼痛却无?不令她分心?。
简直快被劈开了?。
码字软件上写的剧情,还停留在很长一段文字上。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曾经她坚不可摧的脊梁终是被折断,现在的她就像一条疯了?的母狗,趴在肮脏的血污中,跪在地上,下边嵌`在一根表面?粗糙的玉杵中,仓惶的眼微抬,看着摧毁自己,折磨自己的仇人,用?干净整洁的白靴,挑起自己的下颚。
“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我?敬爱的师尊。”
她喑哑着嗓音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听空荡浩大的宫殿中,想起清脆又悠久的声音,“不说那就算了?。来人,把她的心?给?我?剜出来看一看,高高在上的君窈仙尊,你?究竟是心?黑到何种程度,才能对自己徒弟凶残成性地下毒手!”
随着声音在宫殿沉落,随之而?来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稍显杂乱,一群穿着内士女官服的婢女面?色陈静,端着剜刀,白布和锦盒往她的方向缓缓而?来。
她惊恐看着一个婢女拿起剜刀,一步一步过?来,她浑身发?抖忍不住后退,身后的玉杵下端却一下子打到地板上,又往里更进一步,这一下打下来,疼的她直冒冷汗。
有句俗话说事不过?三,之前满目疮痍的心?已经死过?一次,痛得连第二次都?难以接受。
她好疼——
剜心?,何其残忍的刑法?。于是她开始挣扎,为首的婢女给?出个暗示的眼神,受命的婢女便一齐上来钳住她的手腕,脚腕,将她桎梏的动弹不得。
倏地,脆弱的桃花眼底映着明晃晃的剜刀,手起刀落。
“不要——啊!”
房内,与梦中交叠一致的惨叫炸响在这个平凡寂寥的长夜,噩梦中的惨痛和心?跳加快得让苏长依额头沁出一层冷汗,一双黝黑潋滟的桃花眼怔怔看着虚空,眼眶里面?湿漉漉的,浑身裹着一层冷汗,像是从水中打捞出来,半晌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连呼吸都?仓促而?明显。
足足过?了?良久,苏长依才慢慢抬手捂着胸口,将脸埋在金丝被褥中,痛苦地喘息。
原来剜心?的绝望,不住地反抗都?不是真实的,只有痛,还原原本本烙在身上。
“这……只是一个梦。”
苏长依哑着嗓子,暗示自己。她没有想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只是本能感到悲哀和恐惧,不想被挖心?,不想被凌迟,更不想死。
从现实穿到小说中已经很惨,穿成主角报复的对象,简直是惨上加惨。
觉不轻易妥协!她要斗争,反抗!
怀揣这个想法?,苏长依闭了?闭眼。跟主角光环抗衡,有点难。
虽然她已经跟坪兰同流合污,但还是想以防万一。
总之,这一夜她脑袋里都?乱得很,被各种五花八门的设想害的疲惫不堪,但唯一清晰的便是,她感觉到自己突然对贺清邪生出一种害怕。
这更像是现实生活中一个专业名词,pdst,俗称创伤后应激障碍。
只要一涉及到贺清邪三个字的所有,不亚于是死亡一样让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月末门派大比,掌门祝钰的失踪被苏长依伙同青禾与白练模棱两可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搪塞出去,对寰山弟子哪怕是整个修真界都?是,掌门在内闭关,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出来。
往昔大比事宜祝钰都?是放给?青禾接手,如今祝钰不在,青禾的事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处理妥当,让人看不出错来。
这日,青禾吩咐完手下弟子,整理袍袖,看了?一眼随她站在殿下扭捏不语的白练,一脸恨铁不成钢,她轻咳两声,便对坐在青玉台阶上的苏长依说:“方才我?与白练商量了?一通,将本次大比的奖励之物定?作南渊海蛟绡和坤泽森林深处的瑶草。”
苏长依圈发?萦绕的指尖一顿,目光变得幽深而?晦暗,视线由高处往下一扫,落在二人身上,她讥诮问:“蛟绡可以理解,放瑶草是为何?”
坤泽森林与瑶草这两个词汇,她都?听过?,且与之渊源匪浅,具体来说是跟君窈仙尊有关,被坏掉处子之身,破了?无?情道,之后折磨贺清邪又到现在反被贺清邪报复,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都?少不掉贺清邪的功劳,究其事情的源头,其中不乏简简单单的一株瑶草。
青禾仰视她,尚未察觉她语气不对,解释说:“白练看中一名天资聪颖,医术超绝的弟子,想收为内门弟子。”
苏长依审视二人表情,觉得这事应当还有下文。
只见白练当即耸拉下脸,双手背在身后,紧攥着裙袖,扭捏道:“可她不愿,呵呵呵,君窈师姐你?敢信吗?她居然拒绝我?了?!”
苏长依:“……”
青禾继续替白练解释,“那弟子最近在研究如何让雌猫和雌猫配种,天地万物,道法?自然,本应同性相吸异性相斥,怎料那名澄山弟子思想怪异,非要逆天而?行?。君窈,你?觉得两只雌猫能生小猫吗?”
高台上的苏长依瞬间哑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与贺清邪在水潭边,在灵清殿交相纠缠,颠鸾倒凤的日日夜夜,耳夹倏地发?起烫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禾,朱唇犹豫不决地动了?动,“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你?见过?有女子同女子在一起可以生孩子的么?”
“简直荒谬!”
青禾直白地盯着她,“我?不就问问嘛?你?反应怎么如此之大?”说罢,还冲白练伸伸下颚,示意她看过?来,“你?看她,以前的矜傲架子不过?半月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我?了?解她,还以为她这是狗急跳墙了?呢。”
“……”苏长依皮笑肉不笑地讥讽两声,心?说,你?真相了?呢……
白练只觉一阵尴尬,只能呵呵地笑,心?说你?们吵架别殃及池鱼好吗?
只不过?可惜,二人竟没一个有眼力劲儿。
索性苏长依懒得同青禾计较,随手从虚空刨出一件东西,自高台上用?灵力送渡到青禾手中,随后又恢复原来一副懒散坐姿,解释说:“你?们二殿一峰的奖励同我?窈山分开,本座要纳内门弟子。这是我?的衔水玉环,大比的获胜者?,不仅可入我?门下,做我?内门弟子,这玉环还是我?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劳请师姐随着消息,一同宣布出去。”
凉风乍起,吹动粉红裙衫。
内门弟子?白练被这话惊到原地愣住,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反倒青禾一如之前那副不予赞同的态度,看向白练的反应,冷声道:“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苏长依谑笑道:“师姐谬赞。”
“收徒?!你?们……在说什么?”白练睁大眼睛好奇地问。
除了?祝钰,以及整个修真界,君窈仙尊要收内门弟子的消息在整个上清墟都?广为流传,几乎众人皆知,许是白练在芝草峰整日猫在炼丹房里研究丹药,一时间才对外界传闻一字不知。
苏长依含着轻松舒坦的笑,挑眉示意青禾给?她解释。
青禾抬指直接点在白练眉心?,些微气急地批评道:“早告诫你?要收敛玩心?,堂堂一位仙尊竟然对门派之事一无?所知,传出去不就是让别人看笑话?”
白练一阵委屈,不由得撇着嘴,“师姐你?当众批评我?也是让人看笑话。”她视线扫向四?周,便见全神贯注候在一旁的弟子本是竖起耳朵听杂事,一遇上她的视线,就迅速垂下头去。
青禾看着她,还想再说些闲言碎语,不过?还是慢白练一步,被她抢先道:“你?还是快别说了?,早些将事情吩咐完,我?好早些回去找我?看中的弟子。”
苏长依也催道:“师姐最好言辞精炼些,谢谢。”言下之意,便是老太?婆裹脚布长的一大堆,她不是很想听。
青禾瞪着她,讪讪应着,“那好吧。”
门派大比的事项说多不多,说少也称不上,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加强上清墟防护,以防有外人在大比巡逻松散时混进来。自窈山结界被破后,护山的神兽雕像便再没被开启,苏长依听青禾有头有尾的吩咐,准备等回去也吩咐弟子将结界重?启。
青禾仰起头,往她殿台高坐上一审,只见苏长依姿态慵懒地坐着,眼神幽深,突然对上她的眼。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被摄住了?一般。
“看我?做什么?”苏长依浅笑问。
“你?真的要收名叫独倾的弟子?”
不知为何,话题循环往复又绕到收徒这个问题上。
苏长依道:“是啊。”
青禾道:“非她不可?”
苏长依应说:“非她不可。”
青禾当即皱了?眉。
也不知对方怎么如此纠结这个问题,她肃了?肃形,纵身一跃,自高台上飘下来,缓缓落在二人面?前,幽幽地开口。
“师姐同她有仇吗?还是她得罪你?了??我?收徒又不是你?收徒,问这么多作甚?”
青禾莞尔一笑。
“那我?不问还不行?吗?”
“呵呵。”
少顷,青禾无?视面?前的苏长依,同白练商量说:“往年大比都?定?在寰山广场,我?想今年的大比地点定?在鸿蒙遗迹。上清墟刚遭遇过?傀儡线,一度让众弟子受挫,不如这次开放遗迹让他?们进去历练历练如何?遗迹内不乏奇珍异宝,灵丹妙药,获多获少都?全凭他?们的本身。”
苏长依手握小说,又有君窈阴神的记忆,自然而?然能快速从记忆中探寻出对方说的鸿蒙遗迹的相关信息。
鸿蒙遗迹的古老可与坤泽深林比肩而?立,均是创世神大战之后所弥留的痕迹,历经过?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岁月,被时间刻画,掩埋在历史与传说之下,封存在上清墟寰山,里面?藏着数之不尽的让修士为之惊羡的珍宝。
而?寰山的丰裕,正是因其背后有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白练愣了?愣,一双眼睛淬着精光,满是激动拽住青禾的黑金袍袖,原地乱晃。
“真,真真的?!”
青禾颔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反应,当然苏长依也不知。
只见白练忍不住用?双手拍了?拍脸,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很快那张轻施粉黛的小脸,便被拍得隐隐泛红。
青禾于心?不忍,拉住她的手,无?奈问:“不就是遗迹吗?你?……”
“师姐我?可太?喜欢你?了?!”被拍过?脸的白练骤然爆发?,一把抱住青禾,整个身子都?贴上去,双手搂着对方脖颈,嘴凑在对方脸上一通乱亲,“知道吗!啊啊啊啊,我?炼制的长息香有辅料了?!”
长息香是修真界中一种令人暂时规避呼吸的香,可让中香者?陷入一种假死状态,上等长息香效用?可达数年之久。白练曾炼制过?下下等长息香,时效一日。
彼时那会儿试用?之人是青禾,一嗅一躺,翌日掐着时辰准时醒来,相当于睡了?一觉,效用?不甚明显,白练不太?满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四?处搜寻材料。
当知道最有可能炼制长息香的材料是在极北冰渊深处,一种叫冰心?草的草药,可为之香引,为此还特地苦求君窈祝她一臂之力,冰心?草的确可炼制长息香,但效用?不过?只比下下等稍高。
经年累月的实验炼制,白练从芝草峰典籍中终于查到一味草药可炼制上等长息香,不过?此草药不甚弥足珍贵,但也轻易不好采摘。
只因这种草药只有鸿蒙遗迹中才有,而?鸿蒙遗迹不是随时随地就能让人进去。
青禾此举,恰能助白练得偿所愿。
白练圆润的眼睛里闪着光,激动不已地道:“师姐我?也想进去!”
此举未尝不可,白练一直在钻研长息香的事,好几年前青禾就知晓,为此还被对方拉去试药,鸿蒙遗迹开启对白练来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实在不忍拒绝。
青禾思忖片刻,才点头说:“可以是可以,但此事重?在上清墟弟子们试炼,你?若进去,只能拿了?草药就立即出来,切勿贪玩,也别同人争抢。”
“行?行?行?,只要让我?进去,其他?一切事我?白练都?答应。”她拍着胸脯,神气十足地应道。
青禾也瞧着白练欣欣然地笑,颇有些欣慰,好似家有儿女初长成。
空旷敞亮的殿堂,庄严肃立,只有苏长依只手负手而?立,看向白练的视线陡然变得沉寂,黝黑的桃花眼底有一种算计的精光,一闪而?逝。
启用?鸿蒙遗迹之事,白练算是答应,青禾又问苏长依,“君窈你?怎么说?”
苏长依挑眉道:“随便。”
如此便是三人都?同意。
探讨结束之后,三人踱步出了?正阳殿一番恭维后便分道扬镳,苏长依落在最后走得最慢,青禾御剑飞向玄山的方向,很快那道黑金身影便消失在流云中。
少顷,她抬手凝出一把虚无?长剑,踮起脚尖匆匆一跃,便施施然落在平坦宽厚的剑身上,向着白练飞往的方向纵剑追了?上去。
流云擦身而?过?,落在耳边的呼呼声如闷轰的风雷,待追上白练,迅疾的速度减缓,那风声才逐渐平息。
察觉到身后动静,白练回头一瞧,便见窈窕身影,几乎与浩瀚云海融为一体,定?睛一看是紧跟上来的君窈。
她控制速度在虚空停住佩剑宵蓝,御剑回身,迎上奔她过?来的人,不禁疑问道:“师姐,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回窈山吗?”
苏长依莞尔一笑,“是要回的。不过?,我?想先问师妹借一样东西。”
“那好说,”白练快人快语,“师姐想借什么?”
见人轻易应承下来,苏长依满意地笑道:“长息香,师妹之前炼制的应当还有些剩余,我?想讨要一些。”
白练弯起唇角,点点头,“有是有,不过?都?不是上品,只是下品的,而?且时效也才七八天。不知道够不够师姐所用?。”
“足够了?。”
长息香原本并没出现在苏长依的计划中,但今日白练提及,又恰好能完善计划,那开口闭口的事,她自然不介意有备无?患。
拿完长息香后,苏长依御剑飞向夙灵院,找到了?坪兰,将东西扔在坪兰的桌前。
坪兰正小酌清茶,见此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苏长依回道:“长息香,给?你?假死用?的,这样更能如假似真。”
坪兰搁下茶盏,拿过?来看了?一眼,“香?”抬手准备凑到鼻尖一嗅,就被苏长依当空截住,她抬眸,挑眉道,“怎么了??”
苏长依沉着脸,叮嘱道:“一闻便睡,时效七八天,你?可别错过?大比!”
“……你?怎么不早说!”一惊,坪兰当即将东西搁下,一脸的弃如敝履,“话说,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后一句话,苏长依不屑于回,只是举步走向门外,片刻脚步停住,头不转不动地看向院内,声音凝重?道:“本座希望你?是个言必出行?必果之人,坪兰,你?可别叫本座失望。”
坪兰在清亮的余音中沉默,看着踽踽独立的背影逐渐步入中庭,才携起茶盏将清香四?溢的凉茶一饮而?尽,却还是没能缓解喉咙深处的干渴。
***
自从做了?那个被剜心?的梦后,贺清邪便消失了?,以往会隔一两天,等夜半闯入灵清殿,现在时隔五六日,苏长依还没再见到孽徒身影。
不知为何,不跟对方互怼,怒骂,她居然有些不习惯,好似缺了?什么一样。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
窈山云崖的棕喙白鹤亮翅高飞,盘旋在灵清殿前的广场。
轰,轰——古老隆重?的钟声在整个窈山回荡了?三十六下。
千百级台阶垂眼望去,一排排白衣飒飒迎风鼓动,雪白剑鞘在晨光下折射出锃亮的光,每名弟子眼睛里都?盛着光,让人分不清里面?是骄傲,自信还是跃跃欲试,但都?面?不改色,严阵以待地等着让人心?惊肉跳又无?比期待的大比试炼。
苏长依自上而?下俯视过?去,眼一扫便见最下面?,站在第一排最中间前面?的贺清邪,对方遇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道灿烂如花,又放浪的笑。
呵呵。
苏长依心?中冷笑两声,十分鄙夷,不屑地转移过?视线。
下方的贺清邪顿时黑了?脸,握着昆吾剑鞘的手关节凸起,在明晃晃的光下,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白。
而?后苏长依又在一众弟子间看到身着雪白弟子服,只手提剑的坪兰,对方恰巧也在同一瞬间看看过?来,视线一对,二人都?各自心?领神会。
苏长依随口说了?两句誓词,算是给?窈山弟子鼓气。
“性命第一,友谊第二,试炼贵在磨炼,名次不重?要……”
大比试炼的结果,她丝毫不在意,所以只让窈山弟子们努力便好,重?在参与。
但窈山弟子满心?期待的一年一度的大比已久,个个都?是气势如虹,希望在此次大比中大放异彩,更有甚者?想拔得头筹,待苏长依说完誓词,众弟子们纷纷高举右手握拳挥动,异口同声的“窈山必胜”直接喊出了?开天伐地地惊天气势。
苏长依尴尬地勾起唇角,笑道:“如此甚好。”
她抬手示意,“那出发?吧。”
此次大比试炼具体地点在鸿蒙遗迹,而?入口在上清墟主峰寰山,其他?二殿一峰的弟子都?悉数御剑赶往寰山,尚且筑基不会御剑的低阶弟子都?由高阶弟子搭载。
众人三三两两地搭伙,苏长依轻咳一声,覷向台阶下的某人,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勾上嘴角,她从容不迫地抬起手臂,冲广场上的某一个方向,优雅地勾了?勾手指。
“爱徒上来,本座御剑载你?。”
春风化雨的清亮嗓音,带着无?限宠溺和柔情,在一瞬间荡过?虚空,传向广场的四?面?八方,同一时刻落在众人的耳际。
刹那间的一时岑寂,凛冬的寒风偃旗止息,整个广场上嘈杂声,顷刻被一种窒息扼毙。
方才的人声鼎沸,现在的针落可闻,无?数弟子顿住各式各样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面?上如复制般落下麻木,羡慕和惊骇。
众人心?想的无?不是,震惊!贺师妹真是命苦!师尊可真是疼爱贺师妹!
其实不然,没人发?现站在众人最前方的贺清邪,面?色已经变得苍白,风轻云淡,淡定?从容的表情逐步皲裂。
贺清邪感受不到众人的惊恐,少数人的惊羡,她攥紧昆吾剑,仰头去望苏长依的眼睛。
似乎所有人都?知道,苏长依叫的是她,但也只有她知道,对方的眼中没有自己,看向广场下的视线也没落在自己身上。
太?耻辱了?,贺清邪无?措地心?想。
耻辱到连胸口都?不住发?闷,脸上泛起刷白,同时也抑制不住眼前模糊的景象,好似整个世界颠倒,众人乱作一团。
她握着昆吾,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才能掩饰自己异样的慌乱。
相比于贺清邪的无?措,苏长依更显镇定?,她又冲坪兰招手,“倾儿,快点上来罢。”虽然是稍显不耐烦的语调,但依旧足够温柔。
这话如平地惊雷,将整个广场炸开了?锅,在场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儿,而?后惊呼出声。
贺清邪更是脸色煞白,身形站在原地,稍微被风一吹就显得摇摇欲坠。
她怎么敢!
继而?她听到周遭如潮水翻卷的碎言碎语,悉数而?至。
“亲娘嘞!我?听到了?什么?”
“百闻不如一见,师尊的温柔!”
“啊啊啊啊,我?喜欢师尊的语气,这么叫我?,我?能当场硬起来!”
“只有我?关注,这位叫独倾的小师妹,好像比贺师妹更颇得师尊宠爱?”
听到这一句时,贺清邪心?中怒火丛生,撇过?脸去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对方:“……”
然而?,听闻此话的坪兰:“……”
她依旧沉浸在方才那一声“倾儿”上,恶心?死了?!
君窈怎么说的得出来?索性她不甚在意,只是心?随意动,几乎是在群潮宣沸声中,隔着虚空冲上方的高位者?用?口型说:“这么高,你?让我?一个筑基期弟子爬死在台阶上?”
大乘期修士眼力可见一斑,纵使隔着千级台阶,也能看清对方口型。
苏长依默然,坪兰所言极是,的确是她思虑不周。
风声擦耳而?过?,雪白轻柔的身影便飘飘然落在广场上,坪兰举步过?来,冲苏长依施礼道:“师尊。”
苏长依挥袖一甩,一把虚无?长剑在阳光灿烂下凝成虚影,摇摇晃晃在空中摆动,她过?去扶住坪兰单薄的肩头,将人拦腰抱起,随后飞上长剑,把人小心?翼翼搁在剑上。
“站好了?吗?”
“嗯。”
“拽住本座?”
“好。”
苏长依撇了?一眼下方的贺清邪,心?中一阵畅快,将坪兰翻了?个面?,面?对着自己,又拉过?坪兰的手搁在腰间,“这样更稳一些。”
这样的姿势,坪兰整个人都?像是埋在苏长依怀里,她羞红了?脸颊,露出的耳朵也染上红霞,整个人声音都?闷闷的,“谢谢师尊。”
轻柔的语调,好似娇羞。
气疯了?的贺清邪:“……”
随后,苏长依又撇了?贺清邪一眼,发?现对方整个脸除了?黑仍是黑,当即觉得不大有趣,只能不要脸的显示自己好幼稚。
她轻啧一声。
操控虚无?长剑,咻地一声风响,飞向正东方的寰山方向。
其他?弟子见状,也再顾不得八卦探讨,纷纷御剑带人追着快如流星的身影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你像只鱼儿,在我的荷塘#
苏:孽徒,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