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拉——”
休息了一会,脸色依然苍白的妮翁拉开了包间的门,无视向她鞠躬说着“妮翁小姐休息好了,不如就回别墅吧”的松岛,挑了个桌子走了过去。
“来啦来啦,甚尔,我们今天晚上在外面吃东西好了!然后我要去逛街!”
“妮翁小姐!”松岛一平低声斥责。
“松岛。你也不希望我在这里大叫‘大家听好了,香取家成功的秘密在于占卜’吧。”妮翁冷了脸,停住脚步瞪着中年男人,“再说这里是大阪,香取家的地盘,你怕什么?”
松岛一平有苦难言,香取家固然以大阪为大本营,可是大阪又不是只有一个香取家,但要让一直给妮翁灌输“大阪就是香取家的底盘,在大阪不要试图逃跑”理念的松岛在咖啡厅这种地方安静的带走不配合的妮翁,凭他自己却是做不到的。
虽然很受家主信任,在香取家地位也不低,松岛一平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中年男人的体格可以让他打得过现在受伤的妮翁,但是要是想不引人注目的带走妮翁却做不到了。
松岛一平示意慢吞吞跟上来的甚尔动手,打晕也行,把妮翁小姐带回别墅今天的事情就结束了。
回应他的只有甚尔无能为力的耸肩。
“这里这里!”妮翁已经在一个小圆桌边坐下了,挥着手招呼晃晃悠悠的甚尔来坐。
“啊,这是两人桌呢!”把走近的甚尔扯到座位上的妮翁转头无辜地对松岛一平歪头,“麻烦管家先生去别的地方坐吧。”带着理直气壮的任性的样子。
算了。松岛一平看甚尔对他视若未睹的样子,不高兴地想。黑市那帮人就不能希望乖乖听话,只要保证安全,妮翁这副苍白的样子估计也支撑不了在外面逗留太久。
就是比较麻烦罢了。
“两位要点什么呢?”看三人落了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三人要分开坐,服务生小姐还是带着菜单上来服务了。
“我要大份柿盛,配料全加。再要一杯卡布奇诺好了,多加糖。”研究了一会菜单,妮翁点单。
“意式牛排两份,海鲜酱意大利面一份,加一杯黑咖啡。”甚尔。
“这家量看起来蛮大的诶,”妮翁仔细看了看配图,“还特意标注了‘量大,请慎重点餐’,甚尔你吃得完么?”
“不要把我的食量和没有肌肉的女人们的小小食量比较起来啊,大小姐。”甚尔挂着笑意说。
“好嘛好嘛,你超级能吃的。”
妮翁张望了一下咖啡厅,发现有很多小学生,围成一圈在给同学过生日的样子,吵吵闹闹的,咖啡厅里都是小孩子们快乐的声音。
“好棒哦,过生日什么的。呐呐,我的生日在12月份,还有好远。甚尔呢?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甚尔把妮翁伸到自己跟前额头往后推了推,“生日嘛……”,他思索了一下,“好像也是在12月份。”
“!那和我很近诶!我是25号,甚尔呢?”妮翁接过服务生送上来的咖啡,喝了一小口,“过完下个生日我就18岁了,甚尔几岁了?”
“我比妮翁大三岁吧,已经21岁了。我是31号的。”
“诶?!!!居然才比我大三岁么?明明甚尔看起来好成熟的呀。”妮翁乖巧地眨着眼睛,笑得很甜。
“大哥哥大姐姐下午好!”一个扎着两个小小的双马尾的女孩子拉着一个皮肤黑黑的男孩凑到了妮翁和甚尔桌边,“我们在为杉本同学过生日,想要关一下咖啡厅的灯光准备吹蜡烛,可能会影响到你们,不好意思!”
“没关系呦,”男孩被女孩拽过来不情不愿的样子太好玩了,妮翁忍不住伸出手撸了一把男孩的头发,笑眯眯地回答。
转头又对坐在她对面的黑发青年撒娇,“呐,等到我生日的时候,甚尔也要帮我吹蜡烛怎么样?”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会啦。”青年笑眯眯地说,不答应,也不拒绝。
哼。妮翁不高兴的撅了噘嘴。
被双马尾女孩拖着去给下一桌客人打招呼的男孩回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妮翁和甚尔。
他和他的同学们到的比较早,而即使是在忙碌的为杉本同学的生日做准备的过程中,他也注意到了这对看起来像是情侣的奇怪的男女与和他们一起从包间那边过来的坐在另一桌的大叔,和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
粉色头发的少女脸色太苍白了,几乎没有血色。刚刚被和叶拉去拉招呼的时候他还注意到少女端咖啡用的是左手,姿势有点别扭的样子,看来平时可能是习惯了使用右手,现在右手却软软地放在桌子下面,可能是有伤。
少女对面的黑发绿眼的男人长得很好看,嘴角的疤添了十分的邪气。肌肉非常精干发达,即使是坐在咖啡厅里,身体看似很放松舒展,但随时可以跳起来的样子。而且男人身上还带着没有怎么掩饰过的堕落的气息,只有——男孩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双马尾女孩,这种笨蛋才会感觉不出来吧。
另一张桌上的大叔表情严肃,即使是在休闲的咖啡厅也坐姿端正,不时会看向少女的方向。唔,这种感觉,难道是粉色头发大姐姐的管家吗?
回忆起三人落座之前的行为举动,黑皮男孩用自由的那只手托了下下巴思考起来。
啊,他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他刚好撞见了叛逆大小姐带着伤也要甩开管家,跑出来和不良男朋友约会的现场么?
“平次!”双马尾女孩回头生气地对黑皮男孩吼,“你走快一点啊!”
啊啊,黑皮boy无语的甩了甩头,真是被那个最近沉迷少女漫画的家伙传染了,怎么会冒出这么无厘头的想法?
“啊啊知道了,笨蛋和叶!”黑皮男孩,也就是服部平次从思考中回过神,跟上了青梅竹马远山和叶的步伐。
“哼,明明是边走边发呆的平次才是笨蛋!”
……
妮翁一直关注着那群小孩,看他们争得了其他所有顾客的同意后,熄灭了咖啡厅的灯光。
只有微弱的夕阳的光和其他商店花花绿绿的灯光穿过窗户照进忽然黑下来的咖啡厅里,一群小孩围绕着生日蛋糕围成一团,蜡烛温暖的光打在每个小孩高兴的笑容上。
“呼——”
蜡烛灭了,小孩们像是做成一件大事似的又开心的叽叽喳喳起来,能听见他们叽叽喳喳声音里混着的“生日快乐”的不整齐的祝福声。
妮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盯着他们,但她很清楚的感觉到,这并非出自什么羡慕、向往之类的情绪,也并不是出自嫉妒之类的负面感情。她就只是看着而已,像是那是一场和自己无关的欢乐。
不是像是,本来就是嘛。黑暗中,妮翁无所谓地想。
“妮翁小姐呆呆的样子真是可爱呢。”黑暗中,甚尔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恶劣的笑意,“明明才十八岁的花季居然还会羡慕更小的小豆丁,提前步入了哀叹时光老去的老年人的心理年龄,想想又让人觉得可悲呢!”
可恶。妮翁在黑暗中瞪向甚尔的方向,仗着黑暗中对方看不到低头翻了一个白眼,声音却依然带着撒娇的甜味,“哪里有嘛,甚尔这么说好过分!”
灯光又亮了起来。
妮翁左手半遮住眼睛适应光线的变化,嘴里还在说着:“我只是在想今年过生日要怎么过而已啦。”
妮翁当然是在骗人,她之前被关在香取家老宅关了七年,所见到的人只有香取家的人和被雇佣来看守兼照顾她的佣人,香取家倒是知道她的生日,也会假惺惺的送她生日蛋糕,但是见不到外人也就当然没有朋友的妮翁每年生日也就不过是自己切一切蛋糕,吃一点,剩下的扔掉或者佣人们吃掉而已。
完全不能称为“过生日”。
在妮翁这边和甚尔半撒娇半瞎扯的时候,松岛一平那桌,和松岛拼桌的一个胖子忽然双手握住自己的脖子踉跄着站起来。
胖子发出“呵——呵——”的嘶声,挪动了几步后,摔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黑皮男孩冲到胖子身边摸了摸胖子的脉搏,回头大声对服务员喊:“他已经死了,打电话叫警察!所有人都不要乱动,不许离开!”
“死人了?!!”“啊——”
咖啡厅里人群惊慌起来,吵吵嚷嚷。
“啊咧咧?死人了?”妮翁呆滞,她不是没见过死人,不管是上一辈子当黑帮大小姐时候,还是这一辈子在孤儿院或者在香取家的时候。但是这么突然的死人还是让她有点惊奇。
甚尔也有点惊奇,他的目光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的缝隙,落在倒在地上的胖子身上,使劲分辨了一下咖啡厅里驳杂的气味。
“苦杏仁味——”
“苦杏仁味——”
黑发男人的小声嘟囔和黑皮男孩的声音重合。
“是氰酸钾,这是谋杀案件!所有人都是嫌疑人,不许离开,不要乱动,保护现场!”
男孩的声音嘹亮。
咖啡厅里安静了一瞬,陷入了更大的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