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禅院甚尔就醒了。
刚刚入冬,朝阳还没有升起,路面上清冷路灯发出的光线穿过禅院家并不厚重的窗帘照在甚尔脸上,和蜷缩在甚尔怀抱里的妮翁铺散的粉色长发上。
一如往常,甚尔把枕在自己胳膊上的妮翁的脑袋挪到了枕头上,然后起床,穿好衣服,走向了厨房。
甚尔其实不喜欢下厨,尽管他的刀法很好、对分量的把控也十分精准,因此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也当然很好吃。
这不妨碍他不喜欢。
也不妨碍他还是要每天至少要做一顿早饭,顺便为惠准备中午吃的便当。
哦,惠是他和妮翁的儿子,今年已经4岁了,在读幼稚园小班。幼稚园不提供午餐,小孩们要自带午餐便当。
原本从便利店买便当是非常方便的事情,便利店的高档便当也很好吃。而且禅院家不缺钱,妮翁作为占卜师已经在黑市打响了名声了,仍然是孔时雨作中介人,妮翁每隔一段时间会集中接个20单左右,就可以赚到大概2亿日元。
但妮翁在和隔壁家主妇野原太太——野原家的儿子也同样在双叶幼稚园的向日葵班,和惠是同班同学——聊天后,便深刻地觉得,别人家孩子能有父母的爱心便当,惠也要有。
甚尔对此嗤之以鼻。
但在禅院家没怎么用过的、崭新崭新的厨房频频爆炸,妮翁被甚尔从火灾现场抢救出来好几次后,甚至已经和禅院一家混熟的119队员都开始劝甚尔负责给孩子做午餐便当了。
做了一顿简单的日式早餐后,甚尔开始为惠准备便当。
捏出四个圆滚滚的饭团后,粗大的手指开始用海苔、沙拉酱、番茄酱等将饭团装饰成比如狗狗、猫咪、兔子、熊猫的可爱样子——惠很喜欢小动物,要不是妮翁对动物毛发过敏,大概家里就会养一只了吧——再小心翼翼地把装饰好的饭团塞进颜色鲜嫩的奢侈品饭盒——妮翁某次购物的战利品——里,又把刚才做早餐时做好的西蓝花炒鸡肉卷进煎好的鸡蛋做的饼皮里,把看起来很朴素但营养和味道都超赞的鸡蛋卷填进饭盒的另一个格子。最后稳定地合上便当盖子,完工!
解下身上同样是妮翁战利品的某个大牌子的围裙时,甚尔听到了惠房间响了两声就戛然而止的闹钟的声音。
应该是起床了。
想起昨晚妮翁说过要帮惠换上新买的“可爱”的衣服,甚尔嘴角出现了一抹恶劣的笑,回主卧去了。
妮翁果然还在睡,甚尔去做早餐的短短时间内,她已经把脑袋挪出了枕头,斜斜地躺在床上。
“起床了,妮翁!”甚尔把被子扯走,看着妮翁迷迷糊糊的因为冷缩了起来,习惯的同时又感到哭笑不得,“你不是说要给惠那小子换新衣服么?惠可是已经起床了哦!”
“唔,甚尔……”妮翁撒娇的哼唧,“……让我再睡一会,好困……”
“起床啦,要吃早饭了!”甚尔索性把妮翁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继续半睡半醒地不知道咕哝些什么,自己动手帮妮翁换起衣服来。
等到妮翁靠在甚尔身上,被水打湿了脸颊时,这才算正式清醒了。
“啊呜——还是好困——”妮翁自己软绵绵地开始挤牙膏,刷牙,甚尔则见妮翁真醒了,才又出了主卧。
来到了餐厅,甚尔果然看到了他那小小年纪就整天绷着小脸的儿子禅院惠,已经自己爬上了椅子正乖巧地坐在那里,正有些紧张地看向主卧的方向。
“早上好啊,惠!”
“早安,爸爸!”禅院惠迟疑了一下,问道:“妈妈醒了么?”
“刚刚醒。”看到惠已经把一身衣服都穿好了,甚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自家这个人小主意却很正的儿子果然是为了避免早上被妮翁强行换衣服的惨剧,才自己定了个比平常要早的闹钟起床的。
“早上好,甚尔!啊,小惠已经起了呀!”妮翁洗漱完出来,看到已经坐在饭桌前的儿子惊讶了一下。
“早上好哦,小惠!”妮翁走到儿子身边,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是今天份的早安吻哦!小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了?衣服都已经穿好了呀。”
听起来非常遗憾。
禅院惠暗自庆幸自己定了个比平时早的闹钟,嘴上只道:“早安,妈妈!我今天醒的早了,索性就起床了。”
“为什么小惠没有穿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啊?妈妈好遗憾的说。”
“我早上没有找到那件衣服,”
禅院惠想起妮翁昨天给他看的那件纯白色毛茸茸、兜帽上还有兔子耳朵的毛衣就感觉一怂,要是穿到幼稚园去一定会被嘲笑的!
“爸爸今天给我做了什么便当呢,昨天的蛋卷很好吃。”他向在一边看好戏不说话的父亲投去求助的目光。
“那就奇怪了啊,”甚尔没有理会儿子求救的眼神,摸着下巴假装沉吟,“妮翁昨天明明把那件衣服放到你房间了。”
“对吧,我也这么记得的。”
眼看话题走向越来越不对,禅院惠只得自救:“好饿啊,我想吃早饭了!”
“那就吃完早饭我再去找找吧,先吃饭!”
“那么——我开动啦!”
吃饭的时候,妮翁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甚尔说:“甚尔,我昨天和野原一家还有虎杖一家约好了明天要一起去市东那家游乐园玩,明天要拜托你准备三份中午的便当啦。”
“不是说好了要去给伊藤新开的寿司店捧场的么?”
“啊,我们可以晚上去嘛,叫上野原和虎杖他们一起,捧场的人更多更好啦。”
“好吧。”
“小惠,”妮翁转头对禅院惠说,“你今天可以和新之助还有悠仁一起商量下明天要去游乐园玩什么项目哦,听说那个游乐园虽然是很早以前就有的,但是最近被人买下重新进行了粉刷和装修,一些项目也很好玩的。”
“好。”
到底还是小朋友,尽管还在担心着妈妈一会去他房间找到那件兔子服一定要他换上,但听到明天可以出去玩,禅院惠还是开心得很。
灵光一现,禅院惠开始缠着妮翁问有关那座游乐园的事情。妮翁自己也没有去过,只能搜肠刮肚地回忆别人对那座游乐园的评价,什么摩天轮很大啊,旋转木马那里有人可以拍照,付一点小钱就可以拿到照片啊,有一个镜屋容易找不到方向啊,鬼屋很逼真吓人之类的。
回忆和思考让妮翁大大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直到幼稚园接孩子的娃娃车停到了附近并响起了“嘟嘟”的声音,妮翁都还没有吃完早饭。
禅院惠小朋友早就吃完了,他反应很快地跳下椅子,拿起放在一边矮柜上的饭盒和小书包就往门口冲。
“我去幼稚园啦!”
“诶诶?”妮翁伸出尔康手,看着儿子连蹦带跳地冲了出去。
甚尔早发现了惠耍的小把戏,但既不出声提醒妮翁,也不戳破惠,就这么带着笑看着二人。他让妮翁继续吃饭,自己则跟了出门。
初冬的早上其实还是很冷的,惠出了家门就打了个寒战,甚尔却毫无所觉,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袖就跟出来了。
他把一件厚外套盖在儿子乱翘的黑发上,催他赶紧上车,自己则和跟车的向日葵班班主任吉永老师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禅院先生。”吉永穿了一件厚厚的大衣,脸微红地看着面容俊美、被贴身的上衣勾勒出好看的肌肉形状的惠的父亲。
“小新!把书包背上!”隔壁野原家传来野原太太抓狂的声音,和土豆脸小男孩搞怪的声音“不要总是这么暴躁啊,美伢。”
土豆脸男孩跑到了校车门口,和班主任打了个招呼后,又和还没离开的甚尔打招呼:“早上好呀,阿绿,还有美伢喜欢的邻居叔叔。”
“小新!”野原美伢的脸爆红,狠狠地锤了一下野原新之助的头,直接把他抱上了校车,才羞涩地和甚尔道歉,“……真不好意思,小新这孩子,说话总是不着调……”
“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甚尔愉快地和两个人脸红红的女人道别,“我还要回去收拾餐桌,先离开了。”
甚尔回去时妮翁已经吃完早饭了,正在收拾桌子。
“今天我来收拾餐桌吧,”她看到甚尔回来并准备伸手帮忙,阻止道:“今天周六,你不是要去赌马么?”
“诶呀,这不是要讨好一下给我赌资的金主么?”甚尔上前,搂住正在收拾的妮翁,对着怀中人刚吃完饭还带着些水渍的唇吻了上去。
唇舌相接。
即使和禅院甚尔已经在一起了五年,孩子都四岁了,妮翁仍会在男人这种侵略性极强的吻里迷失自己。
一吻毕,她气喘吁吁地窝在男人怀里平复呼吸,没了力气的手按住男人在敏感区域摩挲的手掌。
“……不要……了……我要休息……”
终于冷静下来后,她推开男人的胳膊,去玄关处从包包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跟过来的壮硕男人。
“喏,卡里有300万,昨天刚转进去的,去玩吧。”
“谢谢金主。”甚尔又想亲上来,被警觉的妮翁一巴掌拍在脸上拦了下来。
“快走快走!中午我自己买点东西吃就好,不用你回来做饭。”
“好无情啊!”见妮翁意志坚决,甚尔有点不满地说着,一边穿上了外套,“那么,我走了?”
“走吧走吧!”妮翁摆手和他说再见,目送着男人出门后才返回餐厅继续收拾碗筷。
一会儿雇佣的来做清洁的家政阿姨就要过来了,妮翁就没有出门,打开电视机看起昨晚电视节目的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