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停下了脚步。
“行,拿过来吧,我背回去,你陪着元元去看看!”
锁柱把怀里抱着的一个甘薯,也放在背篓里背着,抱着三林挖的甘薯继续往回走。
顾铮也想跟着去,可是看看大家都空不出手来,也就没说什么,跟着先回去了。
“走吧!三哥,咱们快去快回,先到甘薯地那边,看看能不能找一条捷径,避开木盐树林!”
陆元元率先大步往回走。
她看了看天空的太阳,大致确认了一下方向,心里有了目标。
*
却说黑虎城这边,宇文邕带着六个人换上了便服,策马出了黑虎城,径直往定州府城而去。
七人快马加鞭不到两日,就到了定州西边的丰田县。
丰田县距定州不足一日便可到达。
听到丰田县这个名字,大家一定以为这是一个土地肥沃,民生不错的地方,其实却正好相反。
丰田县多是山区,旱地居多,收成全看老天爷脸色,旱涝都不保收。
不过当地虽然良田不多,却有两座铁矿,朝廷下令开采,征召当地百姓采矿,管两餐,还有铜板拿,壮年汉子多数都应征去采矿。
丰田县山多,家里妇孺农闲之时,便上山采菌子砍木柴卖去县城,一年下来倒也还能勉强糊口。
这次也因为地势原因,并没有遭洪水洗礼,但县城外面却聚集了大量的难民。
县城城墙城外施粥,城中一些富户也纷纷捐献钱粮,以期能度过这次洪水带来的灾难。
宇文邕带着手下混在灾民里面仔细打听询问了两天,并没有顾铮的消息,众人无奈,只得一路慢慢打听着往府城而去。
黑虎城虽然是边城,不过这些年以来,有宇文睿死守着,把北戎人拒于几百里之外,居住环境相对还是很稳定的,稳定就意味着繁华。
城中百姓生活安稳,店铺林立,小摊小贩不知凡几,都为了生活忙碌着。
之前,城外还有大量的军户和军户家眷,自从四年前北戎再次来犯,在关外大肆烧杀掳掠,等大越守军赶到时,北戎人早已扬长而去。
北戎人好战,马上功夫了得,想来已经蓄谋已久,突发战事,对大越边民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和损伤。
宇文睿就下令把边民全部撤进了关内。
关内也有不少耕地,还有不少荒地有待开发,边民入关并没有给黑虎城造成太大的困扰,反而增加了人气,带动了黑虎城的发展,使这座历史悠久的边城更加繁华起来。
皇上当初平定天下,镶内安外,并没有开疆扩土,只是重挫了北戎,想不到才短短不到二十年,北戎又卷土重来。
不过,有宇文睿坐镇黑虎城,北戎发起数次战争,多数都是以北戎战败收场。
北戎是越挫越勇,数年来屡屡叩关,都以失败告终。
不过,最近北戎好似动静很大,不知道是不是酝酿着什么大招。
正在这紧要关头,小外甥又出了这样的事,宇文睿自是分身乏术,只能派出得力干将,代他寻找外甥。
他招来另一个家将宇文科,也是副六品的郎将,统领前锋营。
宇文睿命他派斥候去黑虎城外与北戎的营地之间探查情况。
黑虎城是大越北境最重要的军事重地,要是北戎攻破黑虎城,快马加鞭只需三日便可直逼定州。
黑虎城与定州千里之遥,之间县、镇无数,百姓何止百万,万一关破,将有多少大越百姓遭殃。
黑虎城现有驻军五万,定州府城驻军三万,定州城附近有驻军三万。
之所以分散兵力,也是为了减轻边城压力,又能在最短的时间集结兵力支援边城。
作为辖制游牧民族入关的隘口,黑虎城地势自是十分险峻,东北衔接黑龙山脉,西起连云山,黑虎城的城墙依山而建,形成了天然的护城屏障。
一城之隔,城外西岭之北是人烟稀少的戈壁荒滩,东岭之北是灌木,杂树,乱石林立。
想要穿山越林进入黑虎城,难之又难,多处山崖陡峭,山道崎岖难行,崇山峻岭之中隐藏的危险更是防不胜防,单人行走尚且困难,马队更是处处受阻。
繁星点点,弯月无辉,偶被云层遮盖,山林里更是阴气森森。
一队人动作敏捷的快速穿过乱石杂木,动作轻灵又悄无声息的翻过最后一道陡峭的崖壁,接着缀在山崖上隐藏在藤蔓中的绳索滑下了山崖,快速隐身在荒原上乱石杂木之中。
宇文科带着十个得力手下深入北戎营地,打探消息。
在关外一个小镇的茶水铺子里,宇文科与手下此时一副关外普通老百姓的装扮,都分散开来,费力的啃着干硬的杂粮饼子。
旁边忙活的小伙计上前倒了大碗茶,树枝子似的几根茶梗飘在碗里,暗褐色的茶水还没有喝,就有一股浓浓的苦涩味扑鼻而来。
这是关外非常偏远的一个小镇,边民撤去黑虎城之后,被北戎人当成偶然歇脚的地方,人烟稀少,物资自然更加匮乏。
边境民风彪悍,像这种偏远的小镇上,生活的不仅仅是大越边境的百姓,也有敢跟着边民悄悄做交易的牧民。
这几年战争频发,有能力的早就离开了,剩下的还有不少混血的边民和牧民,都是处在那种境地比较尴尬的,处处受排挤,被人看不起但又惹不起的横人。
“老大,要不要给你下碗面?”
旁边的一个属下小声问。
“不必!”
宇文科摇摇头,端起茶碗,喝下半碗粗茶,把嘴里干硬的饼子冲下去,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低声问旁边的属下。
“还没有消息吗?”
“还没有!”
宇文科眉头微蹙,有些黝黑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更黑了。
四十多岁的面目,五官线条犹如刀刻出来的一样硬朗,声音低沉略带些暗哑。
他虽然统领前锋营,却没有什么架子,和下属同吃同住,深得人心。
此次,他亲自挑选了十名得力干将,随他一起深入敌方打探消息。
实在是,最近北戎动作频繁,接连几天都来叩关,却又在城中将士集结防守反击之时,又速度撤军,如此反复,真是让人不胜其扰。
如此反常的频频发兵,不似北戎一惯的作风啊!
所以,将军估计北戎这是要有大动作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探明情况。
“老大,来了!”
旁边一个属下低声说。
不远处,一个粗布短打的魁梧男子眼神不动声色的左右张望,仔细的观察了四周的情况,才快步朝他们走来。
男子径直经过他们的桌子,一个小纸团不着痕迹的,落在了宇文科旁边的属下脚边。
属下不动声色的用脚踩住,假装提鞋子,拾起纸团又巧妙的递给了宇文科。
男子落座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向小伙计招了招手。
小伙计殷勤的上前招呼,拉下肩头的巾子抹着桌子。
“来了客官,客官请吩咐!”
“小二哥,来一碗茶!”
“好嘞!客官稍等!”
小伙计脚步轻快的去拿了大碗,提了大茶壶,给男子倒满茶水。
“客官请,有事你喊一声!”说完就退下去了。
男子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老大,这是线人留的纸条!”
宇文科侧身掩袖展开纸团,一目十行的迅速看完纸团上的内容,随手塞进怀中,低声说:“走!”
他率先起身,疾步离去。
不远处的路边,茶棚里,都有人陆续起身,拉开距离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