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常秀才的事情,陆元元觉得,一个小小的蜜饯方子,就能让一个村子的人,不惜害人性命,实在是让人震撼。
说白了,还是穷闹的。
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日子都过的不容易。
可以说,连最起码的温饱没有保障,生命自然也没有保障。
俗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更何况,这是一个生产力水平低下的时代,贫富差距太大,最底层的老百姓为了生存下去,要是有一门赚钱的手艺,恨不得捂得死死的,成为传家宝。
不患寡而患不均。
常秀才一家本来就是外乡人,提防王家村的人,想闷声发大财,实在太正常了。
可惜的是,他们低估了王家村人的恶。
憾事已成,幸好作恶之人都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常秀才以后也能自己养活自己,有尊严的活下去。
可是海洲府还有这么多的水果,由于交通不便,运不出去。
当地百姓又消耗不了,过了季节只能白白烂在地里,岂不是可惜。
陆元元就把一些做果脯蜜饯的法子,写了出来,交给姜知府。
让姜知府把法子公布出去,能让海洲府的百姓都受益。
以后还可以卖给商队,也是双赢的事情。
这个季节,正是水果陆续成熟的时候,陆元元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水果。
虽然不如前世那些经过改良的口感,不过也还不错。
至少不用担心农药防腐剂啥的,吃着放心。
走时还各样采购了不少,悄悄放进空间。
至于果树幼苗,这段时间她早就收了不少在空间里面,以后自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来时有商队,路上也比较太平,虽然有些许波折,但是还是平安到达了海州府。
回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他们总共也就二十几个人,自然不敢在荒郊野岭露宿。
幸好也没有那不长眼的,出来打劫他们。
一行人日出夜宿,也不着急赶路,走了一个月,眼看就要出了通州地界。
这条路,他们来时已经走过一遍,自然知道哪里有住宿的地方,哪里是荒郊野岭,尽量避免露宿野外。
去时万物复苏,一路花红柳绿,等到了东洲时,已经到了深秋。
回到家里,顾焕之和顾铮还没有下衙归来,顾老夫人和宇文悦可是高兴坏了。
晚上等顾铮回来,看到媳妇终于回来了,不由露出了哀怨的眼神。
陆元元看到亲亲相公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也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自己这次,确实离开的有些久了。
也就是自己了解顾铮的脾性,公婆和祖父祖母也对自己宽容。
要不然,她一个成亲的不久的人,这样说走就走,一去就是半年时间,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吃过晚饭,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顾铮抱着她久久不放手。
“娘子,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顾铮眼神幽怨,语气格外低沉。
“相公,对不起!”
陆元元也知道自己确实有些任性了,对他也很是愧疚。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是分别半年多时间。
二人耳鬓厮磨到大半夜,才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正好顾铮休沐,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等二人起来,已快中午了。
洗漱之后,随意吃了些东西,陆元元就拉着顾铮,二人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难得休息一天,顾焕之和宇文悦也在顾老夫人的鹤寿堂。
一家人都在,互相打了招呼,顾老夫人笑着问起陆元元此去海洲的经历。
“元元丫头,快说说,此去海州那边,好玩吗?”
“祖母,还在那边可好玩了,要是你和我一们一块去,也能见识到不同的风土人情,还能一起去海边赶海。
大海真的是一望无际,涨潮之后,海边的沙滩上随便就能拾到不少海货,有大大的海鱼,横行霸道的螃蟹,彩色的海螺……”
陆元元给他们讲了去那边赶海的趣事。
顺便也把路上遇到山匪,还有在郑县那边,无良道士用幼童献祭水神的事情,也给顾老夫人说了一遍。
众人听的惊奇不已,对她们会遇上土匪,大家倒是不怎么担心。
陆元元可是亲自带兵剿灭了巴山匪患的人,一个小小的土匪寨子,自然不足为惧。
结果可想而知。
顾老夫人对那个老道士,很是不屑。
“照你这么说,那个老道士还真不是个好人,之前八成就是土匪出身,不然也不会在被你扔进江里后,逃生去投靠了土匪,真是死有余辜!”
“对呀,母亲,所以说害人终害己,那老道士,也不知道残害了多少幼童的性命!”
宇文悦也非常赞同的老夫人说的,颇有些和老夫人同仇敌忾的意思。
“对,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
那个老道士坏事做尽,幸亏遇到了你,要不然,不知道还要害去多少性命?”
顾老夫人平日无事,就是念经颂佛,对这种恶事,最是反感。
老夫人满脸欣慰的看着孙媳妇。
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能想象的出来当时的情形。
那些被迫用自家孩子献祭水神的人家,不知道该是多么绝望。
老夫人对这个孙媳妇实在是满意,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两人成亲一年多了,孙媳妇这肚子,还没有动静。
她虽然着急抱曾孙,可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
“元元丫头,回来就好,你爹娘哥嫂还好吗?”
“祖母,他们都很好!”
“那就好,改天请你爹娘过府来,咱们说说话!”
“你祖母说的不错,这么长时间不见,是该聚聚!”
顾章远也点头赞成。
亲家一家在京城一直非常低调,也没有几家亲戚,自家自然是愿意多亲近的。
“祖父,祖母,这次只有二哥二嫂和我一起回来了,爹娘和三哥三嫂还在海洲那边!”
“怎么回事?”
顾家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她,这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陆元元就把自己的计划大概说了一遍。
包括三嫂有孕,不便长途跋涉,还有海外异族,高产粮种的事情,都大概说了一下。
这件事情,顾铮也是知道的,他隐约猜测,自家小娘子可能知道的更多。
只是也没有料到,她竟然如此雷厉风行,这么大的事情,说干就干。
此时,他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只觉得,自己比之娘子,真的是差太远了。
不过想到,自从认识娘子到现在,娘子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让人瞠目结舌的。
娘子的能力,他最是清楚不过。
她想干的每一件事情,必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己只要支持她就好。
“……所以,你三哥留在那边,现在已经开始筹建船舶公司了?”
顾焕之何止是震惊,儿媳妇这去了一趟海洲,竟然做了这样一件大事。
“是的父亲,我的初步计划就是先成立船舶公司,扩建码头,打造大船,召集人手,等一切就绪,再试航,不会贸然远洋的!”
陆元元知道家里人担心的是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充分的准备,她不会轻易冒险的。
“那你暂时不会再去海洲那边了吧?”
顾老夫人心心念念的,还是抱曾孙,孙媳妇要是不留在京城,她上哪里抱曾孙去。
“嗯,暂时先不去,我还有在京城这边做一些准备!”
顾老夫人听她说暂时不去,心中总算不憋屈的慌了。
她抱曾孙的希望还是有的。
“元元呐,你看你两个三嫂都有了孩子,你好铮儿何时才能给我生个曾孙出来?”
“……”
陆元元脸色爆红,她这是又被催生了吗?
嘴唇嗫嚅了半天,陆元元偷偷看向顾铮。
只见他眼神幽怨的看着自己,陆元元心中一跳,忙收回目光。
这人怎么回事?
那幽怨的小眼神,怎么看怎么违和。
顾老夫人也看到了孙子的眼神,不由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把人打发走。
“行了,都回去吧,我老婆子也不用你们陪着!”
老夫人心心念念想抱曾孙,难得孙子休沐,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
“是,孙儿告退!”
顾铮恭敬的施礼后,就拉着陆元元出了鹤寿堂。
顾焕之和宇文悦相视一笑,也站起来。
“父亲,母亲,儿子告退!”
“儿媳告退!”
“都去吧,该干啥干啥,没事不要来烦我!”
顾老夫人摆摆手,笑着赶人。
顾铮拉着陆元元一直出了鹤寿堂,转身看向她。
“娘子,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陆元元抬头看着顾铮,忽然想起祖母的话,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睑,低声说:“你难得休息,不然咱们就不出去了!”
“好!”
顾铮眼中一道亮光闪过,不由露出一个微笑,拉着她的手就往两人住店落香院走去。
“哎呀,你这人,慢点!”
陆元元被他拉着走,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
陆元元有些嗔怪的瞪着他,心中暗自嘀咕,腿长了不起啊?
顾铮回身,忽然一把抱起低声抱怨的媳妇,大步往前走。
“呀,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陆元元吓了一跳,忙向左右看看。
远处跟着元宝和春晓春喜三人,忙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别处,一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架势。
陆元元忍不住捶了一下顾铮的肩头,娇嗔的瞪着他。
“这可是在外边,元宝他们都看着呢!”
顾铮嘴角泛着一丝坏笑,头也不回的问:“你们看到了吗?”
身后的元宝和两个小丫鬟面面相觑,元宝忽然出声。
“公子,我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听到了吗,他们什么没看到!”
顾铮对怀里的人儿挑挑眉,低声说道。
“噗嗤~”
陆元元忍不住喷笑出声,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这人还真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还有元宝,不愧是主仆。
顾铮也觉得好笑,跟着自家小娘子笑起来。
“哈哈哈~”
元宝看着前面笑的开心的二人,转身对有些跟不上节奏的春喜春晓摆摆手。
“公子和公主殿下今日不出去了,你们在外面守着,没事不要进去打扰!”
“知道了,元宝哥!”
顾铮抱着陆元元大步进了屋子,径直把人放在床上,自己俯身压了上去。
陆元元伸手挡住他亲过来的嘴唇,脸色发红的看着他。
“你干什么,现在可是白天,顾小大人难道想白日宣淫?”
“娘子,咱们分别这么久,你相公我独守空闺多日,你难道忍心让我一直饿着!”
“色狼,昨天晚上是谁说要我补偿的,怎么就饿着了?”
陆元元气恼的瞪着他,差点被这人忽然的厚脸皮惊到了。
她仔细看着眼前这双眼神幽深的眸子,好似要把自己吸进去。
“不够,娘子,你抛下为夫,一去数月,难道就不想吗?”
“我……”
陆元元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会不想他,这不是没办法吗?
谁让现在落后的交通,出趟远门时间都花在路上了。
她心中暗自吐槽,等以后她有能力了,一定在大越修几条高速公路,方便出行。
可惜了自己的独家专机大金和小金,却不能展示出来。
顾铮看着走神的小娘子,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好样的,自己酝酿了半天,小娘子竟然能在自己身下走神,自己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想到这里,他恨恨的吻住了神游天外的人儿。
“唔~”
陆元元猛然被吻住,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眨眨眼。
随即就被吻的浑身燥热,不由伸手搂住了顾铮的后背。
月上枝头,四处寂静无声。
微冷的风吹起屋檐下的灯笼,微弱的亮光着远处的亭子,满天繁星中,那抹弯月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落香院正屋旁边的屋子里,春喜支着下巴在烛光中打盹,春晓早就在旁边的软塌上睡着了。
“咚~”
忽然一声响,春喜的脑袋从手上滑下来,一头磕在桌子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春喜吓了一跳,忙睁开眼睛,一时还有些迷茫,打量着四周。
发现自己竟然坐着睡着了,忍不住拍拍脸,站起身。
“春喜姐姐!”
浅眠的春晓也被这突然的响声惊醒,看到拍脸的春喜,低声叫了一声。
“要不,咱们还是先睡觉吧,这么晚了,公子和公主殿下肯定不会起来了,咱们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
“可是公子和公主殿下连晚饭都没有吃,万一他们醒了,喊我们听不见,岂不是咱俩失职!”
春喜很有些犹豫,不放心的说。
春晓看看沙漏,此时正是深夜,主子恐怕早已睡熟了,半夜三更的还哪里的胃口吃东西。
“哎呀,春喜姐姐你看看时间,都这个点了,公子和公主可能早睡熟了,咱们也赶紧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春喜看看沙漏,又看看外面的天色,叹口气看向眼巴巴的春晓。
“睡吧!”
春喜在这个院子伺候了这么长时间,也是了解两个主子的脾性的。
她们的主子从来就不是会为难人的,对她们这些下人也体恤,这个时间就是没睡着,也肯定不会喊她们。
翌日。
顾铮虽然在翰林院任职,却是不用每日上朝的,吃过早饭之后,也就是辰时初,就骑马去了署衙。
陆元元也收拾了一下,进宫去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