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依照你所见..所有人真的可以读书吗...”
季林视线扫过剩下的安稳坐在自己位置上，穿着玄色衣衫的一众机关术师，还有几位天资聪颖的普通子弟。
视线落在刚刚站起朝着他提出问题的那名机关术师身上。
“做。”
季林在黑板上写下了这一个字。
“无论如何，想到什么就去做，错了就改正，没有什么事情好害怕的。让天下人都识字才能让天下贤才皆举，而并非困于农桑，上来一些徒有虚名的花架子。”
人数不多，此间房屋中只有三十人，都是季林在前些时日与归羽一同连夜查看档案馆而选出的第一批人。
出身寒门的居多，只有一位是真正来自底层农民的机关术师。
不管是机关术，星脉术，乃至最常见的法术，其中隐含的最基础需求就是识字。
任何系统性的教育都需要学习者拥有文字基础，只单纯依靠对话传递信息效率质量很低。而涉及到数学与模型方程方面的知识，就更需要依靠书籍来保存，前人所留下的书籍文字，信息的获取。
季林有快速推进生产的想法，所以才尽早推进领地识字，完成初步扫盲，便于领地之后的政务工作——他不能每一次都让人带着政令去宣读半日，扫盲完成后，字报往上一拍，人群围过来一看，就算了解政令。
王朝没有这种需求，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农民能够老老实实的完成他们应该做的工作，认字这种东西甚至是有害无利，不知道这些事情变得愚笨些反倒合了他们心意。.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上到这里。”
季林收拾好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教材，他的政务经验还有些，做两份临时教材配合着自己脑子里21世纪的知识给这些古代人讲点东西问题不大。
他能告诉这些人的，是科学方法论，还有一个未来的方向。
季林在对他们上哲学与政治思想课的同时掺杂了一些近代物理学才发现的概念，当然，他是没有看过这里有没有人发现的，季林也没有当文抄公在这个世界出名的打算。
战场上只会依靠运气的人走不远，运气耗尽的时候就是他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
归羽不能在墨门中的机关城里自由行动，那一头浅灰柔顺长发足以让每一个看到她的人认出她的身份。
每天闷在自己的房间里钻研中和装置应该如何改装中和装置。
想到这里，季林苦笑了一下。
那老头把天下地脉本一体的信息告诉自己，把这份这么重要的情报交到自己手里。他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天天窝在房间中改进中和装置的归羽说。
他直接告诉归羽，和告知季林，这是两个态度。
现任的墨门巨子已经对他们的行动做出表态，可以在一定限度内支持他们的行动。
但事情不成，他也希望给墨门留下一丝火种。
一转眼，时间走过三十日，秋天走到尽头，所有村镇的秋收都已经圆满结束，这意味着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可以休息上一段时间，不必来回奔行。
从各地赶回机关城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原本在机关城中沉心研究，或服务于贵族的人在抵达并看到地脉所造成的天灾后，也会在闲暇时间思考起这个世界的未来。
王庆也沿着这股归城风潮乘上同僚的快车，提前抵达了机关城，加入这听课大军的一员，并和季林交流过自己的信息，在听课中也收获良多。而季林也开诚布公的对这位墨家优秀传人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这小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后面老者为他换了一间大的教室供他讲述概论，此时已有两百人众。
季林依旧安稳的在教室内讲着课，他面对几万脑袋涌动的鼠人都能平稳完成战前动员，两百人不到的压力还不至于让他失态。
而周围来听讲的墨家子弟们都惊叹于季林的思想的广度，几乎每一个人提出的问题他都能迅速给出一个答复，不愧是巨子所邀请来为他们教授知识的学者。
而季林知道自己仅仅是占了自己处于历史下游的便宜，他们所询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在历史上切实的出现过，土地兼并，藩镇割据，横征暴敛。
他们想要知道的，季林也将科举制，法制，统一生产线，标准化作业等较为先进的社会概念告诉他们，他并不奢求求这些人能够听得懂，但只要意思传达到位就算是完成了他的基本目标了。
他从不和这些人谈大义天理，季林一直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会告诉这些提问者一个可能的解决方向，并让他们自己去思考问题的具体解决方案，过些时日交给自己。他没有时间在这个世界深耕，只能交给这个世界人自己来解决自己的问题。
其一，不同地区的经验套用都有可能水土不和，更别提这已经不知道超越了多少个时代的经验，要是胡乱应用势必会成为一味毒药。
其二，季林对自己在内政方面的经验没有信心，说起这些话来反倒是谨慎许多。
最后这些聚集到墨家子弟看到的则是这样一副奇妙景象。
于内政谈论上季林唯唯诺诺，可一谈到军事上的东西，立刻就可以引经据典，将三十六计倒背如流，构造虚拟战例推演从善如流。他们谈的更多的还是如何使用现有的机关兽进行更为高效的战斗。
不再钻研单打独斗的技巧，而是三人一队集体作战，一人牵制两人夹攻的方式，形成局部优势优先消灭对面一人，然后前进。
在整体战略上，不会有大军压阵的般的双方列阵捉对厮杀，而是主动利用机关兽的高机动优势拉扯敌方兵力，制造一场场小规模的冲突，重点打击敌方后勤与补给，削弱敌人实力，并再以局部兵力优势全歼目标。
至于归羽，也得益于人多，可以用布裹着自己脑袋偷偷溜出来看季林在课上讲些什么东西。
被发现了也无妨，他们也不会将身份泄露出去的。
这屋子里的人很可靠，他们每一人履历季林都看过，甚至其中大多数与贵族都不能说深仇，而是到了血仇的地步。这很好，这份仇恨是他们最好的动力，他们不会同情这个还有贵族与皇族的旧世界。
他们听着季林全面的描述着一场未来有可能发生的战争，并指出他们可能的应对方案。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
既然，已经庙算至此，所有人都想到这一点，刀剑被锻造出来，是为了杀人的。
这天下，要变天了。
（最近喉咙还在痛伴有咳嗽，但总的来说还是好很多了，不会太影响更新，Uv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