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今禾送家里人回去的时候,心里很是不舍。
但是也没有办法,苏家人能来一趟刘家坡,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刘岚走的时候,给苏今禾使了一个眼色。
“妈都打点好了,你在刘家坡好好待着就行。
有什么事去找村长帮忙。”
说完刘岚又意味声长的看了一眼胡清清。
随后便离开了。
起初苏今禾还不懂刘岚那一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直到两天后刘家坡最重要的秋收开始。
苏今禾才终于懂了刘岚走之前的那个眼神。
秋收的时候,苏今禾被安排到了最轻松的位置。
就是在晒场看看管别人送过来的粮食。
时不时翻两下,确定粮食被晒透了。
而胡清清则是被安排到了最累的环节。
而且她早上要继续挑粪,下午来上工。
没了李恒的帮忙,胡清清才五六天就把自己在乡下养了几个月的皮肤给养糙了。
在秋收的第三天,胡清清终于忍不住了。
她跑到刘建明那,说要请假去城里照顾正在医院的李恒。
刘建明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去去去,你是要去照顾人还是要去偷懒!
之前我让你和陈华润一起照顾李恒,你为了偷懒自己偷偷跑回来。
这会儿嫌秋收累,又想要回去照顾李恒。
你怎么不想上天啊!
李恒一个大男人,在医院一个人照顾就够了,你给我好好待着村里秋收。
那你那小心思收一收!”
胡清清嘟着嘴:“可是村长,陈华润应该大男人,难免会有疏忽的地方。
他照顾李恒怎么会有我照顾得好呢?”
刘建明冷哼一声:“你口口声声说你和李恒没有关系。
这会儿又要巴巴地跑去照顾他,你们城里人可真是会玩。
再说你一个女的,李恒要上厕所,难道你也扶他去?
你别以为现在流氓罪就男的会犯,前段时间我去城里办事,才看见一个女流氓被抓起来游街。
你自己看看你乡下这段时间挣了多少工分。
到时候秋收完分粮食,你的要是不够吃,可别来村子里借!”
刘建明说完就走了。
留下胡清清在原地跺脚:“真是下贱坯子,一个泥腿子也敢爬到我头上来撒野!
我不就是想去照顾恒哥哥一会儿嘛,说得跟我犯了多大的错一样。
谁稀罕你的工分。
等恒哥哥的家里人寄钱过来,我就要把这大粪泼到你头上去。”
胡清清心心念念的信件,在第二天早上送到了刘家坡。
在听见快递员在知青院外面叫李恒那一刻,胡清清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立马就丢下手中的窝头,往外面跑去。
黄小梅看见被丢在地上的粮食,心疼得不行。
“真是资本家小姐做派,这么好的窝头,说丢就丢了。”
胡清清拿着信,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黄小梅看着沾满灰的窝窝头,问胡清清:“这窝窝头你还要吗?
你不要我把外皮撕了吃。”
胡清清翻了一个白眼:“一个窝窝头就给你心疼成这样,你要吃就吃呗。
我以后就要吃白面馒头了,这窝窝头就当是送你的了。”
刘思有些疑惑:“白面馒头?
可是咱们知青院的面粉都吃完了啊。
下次分粮还得等到秋收完。
你哪里来的白面做馒头。”
胡清清冷哼一声:“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胡清清就想离开。
走之前刘思叫住了她:“胡清清,等会儿记得去挑大粪啊,不要偷懒,别再给我们知青抹黑丢脸了。”
胡清清直接没有理会刘思的话。
有了恒哥哥家里人寄过来的钱,她就算是不去挑大粪,不去上工也能活得好好的。
胡清清走后,黄小梅悄悄说:“我刚才听见那邮递员喊的是李恒的名字。
但是那信是被胡清清拿走了。
他们都到这关系了,胡清清还不肯承认她们是一对啊?”
刘思咬了一口窝窝头:“咱别管。这件事后面要是有人问起来了。
咱实话实说就行。”
黄小梅点点头:“对啊,咱别管这些破事。
就胡清清那个做派,放在我们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也就是刘家坡的人心善,不爱搞这些。
要不然就她天天喝李恒在黏在一起还不结婚的情况,绝对要被拉去游街。”
两人吃完早饭拿着镰刀就去地里了。
胡清清坐在宿舍里,满怀期待的将信拿了出来。
信拿出来,胡清清又翻来覆去的找了好几遍。
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了。
“诶,真是奇怪,钱是放哪里去了。
怎么只有一封信啊?”
胡清清怀着疑惑将信展开。
李恒:
没想到你下乡之后这么久才给家中来信。
我也没想到你来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钱。
你离开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是正式职工。
妈妈还要靠糊火柴盒补贴家用,我又身患残疾,每个月都需要钱买药,家里没有多余的钱支援你了。
当初要不是实在是没办法,怎么会送你下乡。
你下乡前偷走了家中仅剩的五十元存款,已经让父母操碎了心。
还因此导致爷爷发病却无钱医治。
我们家因此还欠下许多外债。
你在刘家坡好好上工,我有朋友就是去的黑省,那粮食产的多。
只要你肯努力,一定不会饿死的。
在这里祝你多多保重身体。
以后你不要写信过来了,免得父母看了伤心。
信的落款是李恒的哥哥李智。
胡清清读完信,手都在发抖。
“只有爸爸是正式工,妈妈糊火柴盒。
哥哥还是残疾,偷走了家中五十块钱……”
胡清清觉得一口气堵在自己喉咙里,差点把她憋死。
她知道李恒家条件一般,但是好歹是京城出来的,家中又有人在钢铁厂工作。
再怎么也不会比她家差,当初刚下乡的时候,李恒又给了她那么多钱和吃的。
她以为李恒家寄来的前至少能养活她,让她不用去上工也能活得好好的。
没想到现在连一分钱都寄不过来,还让李恒以后都不要写信要钱。
那她要怎么办?
大粪那么臭,地里的农活那么累。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干了。
她才在农田里带了几天,皮肤就已经变黑,还开始脱皮。
粗糙得就像她那个扫了十几年厕所的妈一样。
这是她以前最害怕的事情,她那么爱惜自己的容貌,这可是她的本钱啊。
她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胡清清崩溃地趴在床上大哭。
她恨透了李恒,要不是李恒当初对她那么好,让她有了错觉。
她也不至于把一切希望都压在李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