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胜之后,唐子辰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停下,又将叶绩拉到自己面前介绍到:
“诸位,让我介绍一下我眼前这位少年俊杰。
他呢,叫叶绩,算是我的子侄辈,最近的大胜,我这子侄辈可是立了大功,若是日后我这子侄辈有求着大家的地方,还望大家给个薄面!”
刘明在一旁开玩笑道:
“老唐啊,你这就不地道了,据我所知,叶贤侄立功很大啊,你要是舍不得给个一官半职,那就让他到我军营里面来,最低也是个校尉!”
这实际上是刘明在刻意把唐子辰架起来烤,按照大梁律令,郡守能允诺的官职很少,大部分是无关紧要的书吏官,其余的一些重要的官职需要郡守向中央提报推荐,由中央圣旨正式任命,虽然中央一般都会直接同意郡守的举荐。
但是叶绩的年纪太小了,按照年纪来的话,叶绩什么官也做不上。
但是按照功劳来划定的话,叶绩能做的官又太大了,别的不说,以名义上的两百之众,阻挡了隔壁县的两千叛军,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仅此一项就能让徐志忠将骁骑校尉拱手相让。
唐子辰给不了大官,又不好给小官,无论怎么回答,唐子辰都不好看。
所以唐子辰直接把皮球踢给了叶绩:
“贤侄啊,县尉打算给你个校尉,你有没有想法啊?”
这也算是唐子辰在考验叶绩的立场,如果被一个校尉收买,叶绩也没有什么值得培养的价值了。
叶绩当然明白,这就是双方在逼迫自己站队。
那么,叶绩该如何选择呢?
叶绩向唐子辰一拱手道:
“唐伯父,小子不过束发之年,经验尚有许多不足,还需要在唐伯父的手下多学习几年。”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滑头!”
唐子辰笑骂一句便打发叶绩去旁边的桌子坐着。
虽然唐子辰在开始宴会开始之前特地捧了一下叶绩,但是无论是地位还是宴会目的,叶绩都没有在主桌上入席的地位。
甚至一旁的桌子虽然都是唐子辰一系的人,但是也没有人刻意的讨好叶绩。
毕竟这一桌上本身也都算是一方人杰,他们能坐上这一桌靠的可不是吹捧唐子辰。
既然连唐子辰也不吹捧,那就更别想让别人吹捧叶绩了。
随着宴会的进行,宾客们开始相互敬酒、交谈,他们或谈论着时政要事,或分享着彼此的趣事,或品评着桌上的美食。整个宴会充满了欢声笑语,气氛热烈而融洽。
而叶绩这一桌,更是让叶绩明白了什么叫上层人物的眼界与信息差。
一桌人直接就这场大雪开始讨论起未来诸国之间的发展趋势起来。
“朱兄,这场大雪下来,动物皮子的生意肯定很好做吧!”
那名朱兄仰头喝了一口酒,有些沉闷道:
“好做,也不好做,你看咱们这边的雪大,其实北方草原的雪更大,我们在里边的商队甚至都出不来。
而且我们在大魏的商队提供了一个消息,大魏被这场大雪搞疯了,恐怕要开拔军队进攻咱们大梁北边的郡城。”
这时候另一个人,开口说到:
“按照大陈的尿性,大魏只要进攻了大梁,大陈一般就会趁机打劫,不是要求咱们进贡岁币就是要求咱们开战。”
这时候那名朱兄又开口道:
“这样我们朱家的生意就更难做了,我们的大客户原本就是大陈的富贵人家,这一开战,我朱家命脉直接被拦腰斩断!”
“我听说京城那边有问题啊,好像太子与陛下不和,陛下想要易储?”
“易储不易储我不知道,我听说南边豫章郡新开了一家春楼,里边囊括了来自各个国家的美妇,据说还有一些西域的城主的妃子、北方汗帐的牧羊女!”
“曾兄你满脑子女人啊!”
叶绩只在桌子上吃了一顿饭,就从这上边听说了许多安定郡外甚至大梁国外的事情。
原来上次徐志忠说安定郡不好派兵,也是因为大梁国存在可能的政权更迭隐患,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这场大雪。
原来这场大雪并不是安定郡独有的,大魏甚至更北方的汗帐政权都经历了这场雪灾。
甚至北方的雪灾更为严重。
这不会是到了小冰河期了吧?
这时那位朱兄看了一眼叶绩,然后伏到桌面上,低声问道:
“诸位,你们知道今天宴会的目的是什么吗?”
“还能是什么,重新利益分配加握手言和呗,这次郡守府立了两个大功,郡尉府立了一个大功,再加上这场大雪。
以郡守大人的胸襟,主动向郡尉求和是有可能的。”
朱兄故作神秘地摇摇头道:
“非也非也,你还是太不了解郡守地为人了,他是那种为了求和一致向外,就邀请这么多人开个晚宴的人吗?
据我所知啊,唐大人是打算趁着大魏袭扰北疆,一鼓作气东征,拿下大陈的凤郡!”
大陈的凤郡位于安定郡的东侧,是大陈与大梁接壤的郡地。
“拿下凤郡?别想了,正常情况咱们都打不过,更别说如今这个境地。
如果大魏和大梁打起来,大梁的资源一定往北地倾斜,咱们无兵无将,难不成就靠郡中常备的府兵?
就算咱们兵力充足,咱们的军饷谁发?郡守发?
别说他没钱发,就算他有钱发,他也不敢发!
如果打赢了,奖赏谁出?军功朝廷认不认?打输了抚恤金谁出?军户免税朝廷认不认?
再说现在咱们这还有大雪灾,人家凤郡可是富庶之地啊。
所以说啊,别想了,没有朝廷的授意,谁也不敢擅自发动战争!”
朱兄摇摇头回道:
“我不知道啊,反正这是郡守大人的意思,我已经传递到了,至于你们怎么想,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现在我朱家已经把所有往陈国售卖皮子的生意都停了,你们几个都注意着点,别让郡守大人捉出来就行。”
这时候有的人坐不住了,连忙出来问道:
“朱兄,难道所有在陈国的生意都要停吗?我家的生意几乎全在陈国,真要是停了我家就断粮了啊!”
朱兄往椅子靠背上一靠,捏着下巴说道;
“这个嘛,我觉得都是可以商量的。”
战争还未开始,但是围绕战争的狩猎,已经在悄然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