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听晚语塞,不知如何答话,只得看向上位的容淮景。
“不过是一个小孩罢了,收了便是。”容淮景虽上次被她气得不轻,但毕竟是他唯一的孩子。
他瞧了眼跟在女儿身后的孩子,模样生得不错,一直恭恭敬敬地跟在阿妩身后,礼数周全,其周身气质,应是家道中落的小公子。
常谊卿下意识靠近容妩,只听见她低声说道,“日后好生读书,争取考个状元探花回来,也让小姐我沾沾光!”
他眼眸一亮,随后又黯淡下来,他哪有银钱去私塾,进京赶考也需不少盘缠,他连自身都难以养活。
看出他的顾虑,容妩道,“只要你用心读书,这些银子算我借你的,日后可是要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常谊卿愣在原地,原来小姐是要他来读书的,他在心中暗暗立下决心,定不辜负小姐的期望。
“老爷,阿妩已往院子里捡了不少人了,这些人来历不明,还是慎重些好。”
谈氏本想让容淮景管教她,不想老爷竟然如此好说话。当初他若听老夫人的话娶了自己,她也不必见到她就想起那个夺了她心上人的贱人。
容淮景好生安抚。
眼瞧着他并不打算管教容妩,谈氏又恢复了温柔小意的模样,娇嗔道,“我也是为了容府好,老爷你是知晓的。”
随后二人牵着手回了房,房中传来女子低吟的声音。
进了栖梧院,容妩就看到了两大门神,“泯灭,亡鱼,你们此后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教常谊卿习武。”
“小姐,我们只答应做护卫,可没答应教徒弟。”亡鱼的语气吊儿郎当,和他那妖艳的面容毫不相称。
“难道不是吗,泯灭?”
泯灭抱着剑,冷着脸并未说话。
他伸手欲触及,尚未靠近,对方即刻转身闪避其手,轻吭一声,“嗯。”
“你们欠我两条命,斟酌后再作答?”
容妩面露受伤之色,仿若二人不允诺,便是没心没肺之徒。
亡鱼见不得她此般神情,无奈点头应下。
泯灭见状,亦只得认命,若仅他一人不允,日后小姐定然阴阳怪气,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寄人篱下,他亦无拒绝的底气。
容妩甚是满意,与常谊卿双目对视,满是欣喜,“你需用心学,学成后护我周全。”
“小姐,我定当全力以赴!”他似要立誓,郑重其事地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叙秋,常夫人可安好?”
“小姐归来,常夫人好多了。”
叙秋安排厨房的张妈上菜。
“你姐姐是否与我同一处有颗泪痣?”
常谊卿狠狠点头。
“罢了,或许你姐姐因我遭此无妄之灾。”
“将常夫人的饭菜送至房中,你今日就陪她一同用膳吧。”常谊卿不明其意,茫然致谢后,朝母亲房间走去。
“小姐,你为何盯着他看?”见小姐直视常谊卿背影,久久不语,叙秋出言询问。
“无妨。”
容妩尚未落座,转头便见泯灭和亡鱼毫无身为下人的觉悟,已然落座,等她开饭。
“吃吧,何必故作姿态等我?”她嫌弃地瞥了两人一眼。
泯灭满脸嬉笑,谄媚地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中,“小姐才是这院子的主人,我们不过是负责打斗杀戮的粗人,您莫要见怪!”
亡鱼则一脸嫌弃,往旁边挪了挪,“你是粗人,可别扯上我!”
栖梧院内喧闹异常,而蔺府却清静许多。
凉亭内,九渊手中的鱼食轻轻洒落,池中的鱼儿纷纷跃出水面抢食。这些鱼并非普通鱼类,而是来自阴阳河的一种罕见之鱼,名为婴鲤,其声如婴啼。
“彼岸”悬于半空,“主人,容小姐昨日带回一个小男娃。”
“云朵在何处?”他似乎想起府中还有此人。
“她躲在屋里,不敢在府中随意走动。”
‘彼岸’见她胆小如鼠,也在情理之中,寻常鬼魂见了主人,哪个不是胆战心惊?
“由她去吧,等她愿意时,再送她下地府便是。”九渊盯着池中的婴鲤,又撒下一把鱼食。
“彼岸”会意地退下了,听闻主人来人间是为了寻人,那女子莫非就是容妩?它不禁打了个寒颤,想起前夜主人与容小姐同榻而眠。
转头便见容妩轻手轻脚地靠近主子。
九渊并未回头,在她小手捂住自己眼睛时,用法术清洁干净摸过鱼食的手。他大手覆在她手上,勾唇轻笑,“小公主怎么来此?”
“我怀疑幽都失踪的女子在容池衡的私宅中,想请云染帮我查探一番。”她说明来意。
小公主竟洞悉容池衡龌龊心思。
九渊颔首,“夜间我会让她来寻你。听闻你带回一孩子,是否与失踪女子有关?”
“嗯,失踪的女子里也许有他的姐姐,她替我受了这么大罪,我不能坐视不管。”
容妩倚栏而立,凝视池中之鱼,此乃奈何桥下阴阳河中的一种非常罕见的鱼,声如婴啼,故名婴鲤。鱼儿似认识她一般,踊跃的跳出水面,她开心的抓起一旁的鱼食撒了一把。
似不满被鱼儿夺走了她的注意力,九渊拉过她的手擦拭干净,牵着人来到后花园的亭中。
容妩随意在他身旁坐下,大红色的衣裙飘落于他白色的衣袍上。
她柳叶弯眉,杏仁儿圆眼,纤长的睫毛蜷曲着上扬,眨眼的动作十分诱人,高挺鼻骨下,那张嘴殷红如桃,肌肤白皙似玉,身姿纤细窈窕,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平添了几分妩媚。
他嘴角微扬,冰冷眸中闪过一丝暖色,为其斟茶。
触及他冰凉指尖,容妩心颤,面无异色接过。
九渊满意她的反应,泰然自若的拿起一旁的桃花酥递到她唇边。
幽冥之主亲自喂食,容妩岂敢不识趣,启唇轻咬,酥皮掉落其手。
他不嫌弃,自然拿起她吃过的桃花酥咬了一口。
容妩瞳孔放大,惊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