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得甚是不巧,容妩先回了院子,命叙秋将头发绞干。
叙秋胆战心惊,手上动作比平日快了许多,小姐委实大胆,竟敢让公主等候。
楚怀玉此时仍在与容家老爷闲谈,“本宫曾私下出宫,于幽都为容小姐所救,今知她来了京城,特来叙旧。”
容淮骞茫然不解,看向一旁的晚辈。
若是从前,容池衡自是不信,但经寺庙一事,他知阿妩并非凡人。
“公主久候,阿妩不慎坠湖,已回房换了衣裳。”容妩微微俯身行礼。
楚怀玉连忙将人扶起,“容小姐无需多礼。”
“公主驾临敝府,所为何事?”容妩瞥了一眼大伯,见他吓得不轻。
“容家来京城参与皇商竞选,本宫可助一臂之力。”
容妩为舅舅平反找到了证据,楚怀玉是知恩图报之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她乐意相助。
皇商竞选本欲凭实力,既有公主相助,走捷径亦无不可。
“明日长公主设宴,你与本宫一同前往。”
见她不似他人那般推诿,爽快应下,楚怀玉心情愉悦地回宫了,她还在暗中追查是何人助她增了寿元,至今仍无头绪。
“小姐,暗卫探得,今日救小姐之人乃幽都首富容家之女容妩,居于梅花巷8号院,此次进京是随容家家主参与皇商竞选一事。”丫鬟匆匆进门禀报,险些被门槛绊倒。
昨日方进京,想来容小姐当真不识得她,裴望舒坐在镜台前,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秀发,唇边挂着一抹浅笑。
翌日,裴望舒早早到了长公主府,陪长公主说了会儿话,便被丫鬟引去了公主府的后花园。一人影修长挺拔,立于走廊之上。
“世子。”裴望舒心下明了,上前行了一礼。
“裴小姐无需多礼,直呼我景枫即可。”他央求母亲许久,才得以请裴小姐来后院。
裴望舒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神情,“父亲若在,定然会责骂我不懂礼数,还望世子莫要为难望舒。”
萧景枫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几个姑娘低声窃窃私语,打断了他的窘境。
“见过公主。”见来人是黎阳公主,萧景枫俯身行礼。
裴望舒起身,这才注意到公主身旁的女子,今日她一身素色长裙,举手投足间较昨日多了一丝优雅和温婉。
如此多女子在场,萧景枫寻了个由头,离开了后花园。
“世子如此痴情,可惜了。”楚怀玉感叹。
她这个表哥,一心想娶裴望舒,奈何裴家小姐眼界甚高,看不上。
裴望舒恍若未闻,跟在公主身后。
“这位姑娘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名唤容妩。”楚怀玉郑重介绍。
今日受邀来长公主府中参加宴请的,皆是京中权贵的夫人小姐,楚怀玉此举,就是要让众人知晓容家小姐是她的救命恩人。
难怪昨日她不肯透露姓名,原来是搭上了公主。若容妩知晓裴小姐心中所想,定要喊冤。
“容小姐当真是热心之人,昨日竟在太湖救了裴小姐。”
“如此巧合?原来阿妩昨日落水是为了救裴小姐。”楚怀玉称呼亲昵。
她一寻常商贾之女,常年居于幽都,怎会与京城的公主有所牵连,裴望舒着实费解。
亭中众人皆明了公主之意,不过是做给她们看罢了。公主携容妩离去后,亭中众女子围聚一团。
裴望舒则移步亭外赏花。
“裴小姐对桓家公子心心念念,连萧世子都瞧不上,只可惜桓家与裴家乃政敌,裴望舒怕是终生难入桓家之门。”
“况且,裴望舒不过是妾室所出,记在裴夫人名下,也就是借了裴丞相老来得女的光。”
“可不就是如此,裴丞相将桓公子逐出京城,桓家公子又怎会喜欢她。”
亭中小姐们见裴望舒离开,便肆意嘲讽起来。
裴望舒站在假山之后,将她们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她自知一直在自欺欺人,如今被她们戳破,好似唯一的希望破灭,她双手紧紧相扣,极力克制情绪,可眼泪却如山中清泉般汩汩涌出,那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双眸中尽是无尽的哀伤与苦楚,令人不禁为之心痛。
容妩亦未料到,自己前来寻找“乌祭”,竟会听到诸位小姐的这番议论。
她站在裴望舒身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此狼狈之态被人瞧见,裴望舒抹去泪水,道:“容小姐是来看我笑话?”
“裴小姐莫要执着,喜欢一人本无错处。若他不喜,你尽力便好,若仍无果,另觅他人亦可,京城才俊众多。至于情爱之事,我也只能劝解于你,能否释然,还需看你自己。”
她着实有些担忧。
“裴小姐可曾见到我的发簪,金色的,缀着两个钟形的铃铛。”
她适才只顾与黎阳公主交谈,不知何时从袖口掉落。
裴望舒轻轻摇头。
容妩心中懊恼,轻拍了下额头,眼下宴会即将开始,她来不及寻找“乌祭”,便与裴小姐一同前往前厅。
长公主慈爱地看着下方的黎阳公主,“公主身旁的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姑母,她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名为容妩,乃是此次参选皇商的幽都容家之女。”
容妩起身,“小女拜见长公主。”
“倒是个端庄的人儿。”
长公主担忧地看了儿子一眼,这孩子太过执拗,非裴望舒不娶,幸而裴望舒对他并无情意。
如今太子地位稳固,若他娶了裴望舒,待太子登基称帝,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与他作对的裴丞相。
容妩无心参加宴会,“乌祭”究竟掉落在何处?若是被他人捡去,又该去何处找寻?只怪她修为不够,“乌祭”不能如“彼岸”一般拥有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