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兄妹二人单独说话,容妩翻窗出了驿馆。不巧,落在容池衡马车前。她心中暗叹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怎么不走了?”马车内传来一个娇柔的女声。
“公子,是大小姐。”车夫恭敬地回答道。
“阿妩!”容池衡声音中带着欣喜,掀开车帘。
容妩自然看到了他身后的桑妙颜,心中不禁疑惑,他们二人怎么会在一起?
注意到她的目光停留在桑妙颜身上,容池衡连忙解释道:“半路遇到桑小姐的马车坏了,我只是顺路送她一程。”
容妩用怀疑的眼神扫了他一眼,这么晚了,桑妙颜一个人出府,还没带丫鬟,实在有些奇怪。
“容小姐,确实是我的马车坏了,恰好遇到大公子好心相助。”桑妙颜以为容池衡是在维护自己,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
“阿妩,你这是从哪里来?”见她孤身一人,容池衡有些不放心,想送她一程。
“睡不着,出来走走,大哥送桑小姐回去吧,我过会儿就回家。”容妩转身快步离开,生怕多待一刻,就会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
看着她消失在街角,容池衡才放下车帘。
桑妙颜心中暗喜,大公子今日为了她竟然未送容小姐,却未注意到对面之人脸色阴沉。
她绕到驿馆另一侧,估算好时间,容妩避开守卫,轻轻叩响公主房门,向泯灭示意:“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明日我们在城门外的山林处会合。”
泯灭随她一同飞身出了驿馆。
次日,容淮景早早等在府门前,嘱咐她一路小心。容池晏带着仆人还有幼薇等在城门口,一行人在山林中与北拂煦会合。
一群身着异国服饰的人,见到他们便围了上来。
“他们是谁?”
“她是泯灭的妹妹,北凛国公主北拂煦。”容妩介绍道。
容池晏和江幼薇惊得呆立当场,阿妩还真是会挑人,一个个不仅容貌出众,身份也都不一般。
“他在回北凛前会听我号令,你们无需对他太过客气。”容妩这话是说给北凛人听的。
虽说送亲的人选都是北拂煦精挑细选的可信之人,可京中若是有人得知泯灭就是北凛失踪的二皇子,消息一旦传出去,难保大皇子不会狠下杀手。
“容小姐放心,我们省得。”随行的和亲使者保证道。
“阿妩,你知道王家公子的案子破了吗?”江幼薇一脸好奇地凑到好友身边。
若不是她提起,容妩几乎都忘了这件事,“凶手抓到了?”
“是新娘子的一个相好,但他拒不承认杀了新娘子。”
虽说新娘子的品行不端,但这个相好更让人看不上,王公子的死都承认了,却偏偏不承认杀了新娘子。
“新娘本就不是他杀的,为何承认?”容妩深知她侠义心肠。
“阿妩知道内情?”江幼薇很是好奇。
“新娘子乃是与王老爷偷情的寡妇魂魄所杀。”容妩好心为她解释。
“为何?”她不明白,王公子娶妻和她有何关系。
“因为王老爷也是新娘子的相好之一。”
江幼薇一时间难以接受从阿妩口中得知的信息,新过门的媳妇竟是王老爷的相好,王公子也太惨了,头顶一片绿也就算了,还因此丢了性命。
见她不说话,容妩安慰道:“万事皆有因果,也许这辈子他是来还债的,债还完了,就该走了。”
她又道:“那寡妇你也见过,就是附在桑妙颜身上的厉鬼,她是被王老爷所杀。”
怪不得她要问二哥哥那个问题,原来也是被薄情之人所伤,江幼薇不禁感叹。
赶了一天路,有北凛公主出面,容妩一行人一同住进官家驿馆。
“你们南羌国的驿站怎么如此荒凉?”北拂煦环顾四周,除了这处驿馆,方圆几里似乎都荒无人烟。
“禀公主,此处驿馆是供传递公文的人中途休息、换马的地方,前方二十里地那里热闹。”驿卒回道。
江幼薇坚持要与阿妩一间房,容妩挑了间稍大的,拉着她进了门。
“你是发现什么异常了?”以她对幼薇的了解,她定不会无缘无故与她同挤一张床。
“此处甚是阴森,挨着阿妩方觉安全。”她取好换洗衣物,与阿妩一同进了浴桶。
容妩不禁哑然失笑,说她胆小,她却敢与活人共赴地府,说她胆大,此刻却又如八爪鱼般缠在她身上。为使她安心入眠,她只得在驿馆周围布下结界。
夜色如墨,浓重深沉,如腐烂尸体中流出的冰凉血液蜿蜒覆盖了天与地。月亮孤零零地盘旋于上空,光线黯淡,仿若女人眼角的怨泪。
夜半时分,隐隐听到外面传来女子的哭声。
容妩起身,掀开紧抱着她的幼薇,拿起墙角边的‘溯回’出了驿馆。
不远处的树林白雾弥漫,伴随着喜庆的鼓声由远及近,一行人抬着精美的花轿,缓缓而来。而哭声正是从这花轿中传出。迎亲队伍仿若未见站在路中央的红衣女子,欲从旁侧走过,却被她拦住去路。
“深更半夜,何以娶亲?”抬轿之人亦未料到她会突然发问。
花轿中的姑娘听到声音,掀开喜轿,看向拦住轿子的姑娘,开口求救,“姑娘救我!”
“他们并非人类,村里人将我献祭给龙王,每年献祭之人皆有去无回。”她战战兢兢地自花轿中跌落。
容妩上前一步将人扶起,“姑娘若不情愿,不如由我代嫁。”她拾起掉落在地的红盖头,将地上的姑娘扶起。
“你去前方不远处的驿馆,等我解决他们再来寻你。”她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道。
几只鬼面面相觑,主人偏爱年轻貌美的姑娘,眼前的小姑娘颇具姿色,似乎可行。
他们虽不明主子为何还要再娶一次轿中的姑娘,但主子让他们听从她的话,自是不敢不从。
女子跌跌撞撞,朝驿馆跑去,不时回头张望。四周是无尽的黑暗,没有灯光,没有星辰,甚至没有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