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个时候就别遮遮掩掩了,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你就直说,还是说你就是如传言那般,入幕之宾无数?合欢啊,合欢,虽然你生母身份低贱,但你好歹也是煦国的公主,留着皇家的血脉,要有皇家的尊严才是啊!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合欢听着她的辱骂,流下无助的泪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皇后阻止了高阳继续辱骂合欢,冷冷的对着合欢说。“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你和我说清楚,我只有清楚的知道内情,才能想出办法来帮你。”
“好,我说。”合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哽咽的说。“当年,我去乌羌和亲,到了才发现,和亲的对象是乌羌的老单于呼斜。
我本就是为国联姻,对象无论是年龄相当的,还是老夫少妻,我都已经认命了。可那呼斜,却把我这个和亲公主当做是笼络属下的工具。
我自是不从,我冒死写下求救的血书,死伤了大半的侍从,才将信件送回京中,可我等来的,却是八个字,出嫁从夫,入乡随俗。
当时,年幼的我,孤身一人,在那豺狼虎豹堆了,除了顺从,又当如何?”
高阳理所当然的说。“当是拿出公主的气节,宁死不屈啊!他让你做那下贱妓子的事,你就该以死明志,保全自身的清白。”
合欢满脸泪水的看着皇后。“我也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可呼斜说,和亲公主是两国休战的象征,一旦和亲公主不在了,两国的和平也就不在了,那煦国休养生息的时间也就没有了。我去,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又岂敢为了自身而陷煦国于危难之中。
所以,哪怕再难,再不愿,我也要忍辱偷生。
本以为,呼斜死后,我就能得到宁静,不用再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了。
没想到,乌羌乃是蛮夷之地,不尊礼教,新单于继位后,除了自己的母亲外,父亲的所有阏氏都要成为他的女人。而我,这个和亲公主,代表着两国和平的人,除了委身新单于外,别无他法。”
“你这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愚蠢,而做出的借口罢了。”
“那要是长姐的话,该如何去做?可以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只顾自己吗?”合欢难得的硬气一回。“以当时的局面,不是我做出这种牺牲,就要换别的公主去受这种苦。我自己深陷泥淖,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妹妹们,侄女们,去继续受这些苦楚呢?”
高阳还要反驳,被皇后制止住。“好了,其中内情,我们都已经了解了,也知道这些年,合欢妹妹受苦了。你这些苦,是为了煦国而吃的。现在好不容易消灭了乌羌,不会再让后人继续吃苦,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你放心,我和你皇兄不会视而不见,我们会保护你的。”
“多谢皇嫂,深明大义。”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皇兄去处理。”
“有劳皇嫂了。”
合欢走后,高阳看向皇后。“这件事,皇嫂打算怎么处理?我想提醒你一句,合欢闹出的动静,已经严重的影响到皇室的颜面,不仅我们这些长公主会受到影响,你的女儿也会,而且比我们受到的影响更大,毕竟我们都已经有了家室,而你的女儿们还没有出阁呢!”
皇后的脸色一变,然后又恢复了端庄大方的样子。“合欢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情有可原,再加上都是为了煦国,咱们更应该怜惜,而不是指责。”
“这没外人,皇嫂就别在我这装圣人了。合欢不过是个无根无势的公主,你真的要为了这些名头,去保她吗?”
“也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难道堂堂长公主,还要为了些许流言丧命不成?流言终究是流言,总有消停的一天。”
“流言止于智者,可京中愚昧之人颇多,只怕也不好停息啊!”
皇后微微一笑。“只要流言中的主人不在京中,人们没了议论的对象,自然也就不会再关注这些。”
“还是皇嫂高明,高阳佩服。”
晚上,皇后将探查到的前因后果都告知皇上。
“陛下,合欢的事,虽然在京中引起轩然大波,但她到底也是身不由己,又是为国献身。处置了她,未免有些过河拆桥之嫌。不理会,给皇室带来的影响就无法消除。”
皇上皱着眉头说。“她的事,毕竟不算朝堂之事,也不能套用煦国的法典。梓潼,可想想能否从管理宗室的方面下手。”
“不管从哪里下手,都有些棘手,怕会造成更恶劣的影响。”皇后皱着眉头思索半晌。“陛下,如今也就只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来解决了。”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陛下忘了,您祖父辈里,有一位玉珍公主,在西山皇觉寺的附近建了一座玉真观,她自请出家做了女道士吗?”
“你想让合欢去当女冠。”
“合欢在乌羌经历了许多事,受尽了苦楚,如今更是被流言所困,我想她更希望能有一处清静之所,每日诵经祈福,可以早日脱离苦海。”皇后观察着皇上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着。“这流言如河水,堵不如疏,只要合欢不在京中,人们觉得没意思,也就不会再传了。待合欢清修个载,流言散了,还是可以回京享受天伦之乐的。”
皇上同意的点点头。“她是煦国的护国公主,想来也是愿意为了煦国去清修祈福的。不过,她就算去了玉真观,她的公主府和食邑也都不会取消,照发不误,这也算是我这个兄长对她的一点照拂。”
“皇上放心,我明白的,合欢就算去道观清修,她依旧是煦国的长公主。”皇后看了看外面的天。“我明日就下懿旨,让合欢尽快成行,这天眼看着就冷了,要赶在下雪前上山才方便。”
“马上冬天了,这一年又要过去了,她这才刚回家,连个年都没过上,就又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