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十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一颗杨指的是皇后的母家杨家,杨家虽然没有爵位,但杨老大人位列三公,在方相去世后,隐隐的成为文官领袖,再加上中宫扶持,又是储君外家,地位超然。
秦袁伊马是煦国仅存的四大国公,都是簪缨世家。
只可惜,秦家嫡系几乎都在宝嘉国变里丧生,只余秦驸马一人,为保血脉尚了公主,现在只有一旁系子弟留在南门关镇守边境。如果秦驸马之子不从军的话,那么秦家不是没落了,就是归于旁系了。
不过人家秦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袁家才真是日薄西山,祖父去世的早,父亲只知享乐,不思进取,家中兄弟姐妹多了,就良莠不齐,有的想着在外开拓,有的只知道搜刮这一亩三分地的东西。
倒是伊马两家中规中矩的,但牢牢握着西边和东边的军队。以前不显,现在却盖过了秦袁两家。
除了国公府外,京中还有不少的侯府、伯府,都已经没落,只等着降爵承袭到最后,泯然众人矣。”
言子星悠悠的说。“没办法,谁让咱们皇上吃够了皇权衰微,受制于人的苦。宝嘉国变,更是坚定了他取缔世家的心思。好不容易,历经波折,皇上才把权柄收拢在手,有了今日之局面,岂能再走过去的老路。不然,此次征讨乌羌,正是伊家的地盘却没有带他们。韩元帅灭一国的功劳,放在从前怎么也要给个侯位的,现在却只任了兵部尚书。你表哥,身为踏破乌羌王庭的先锋,也不过是个正五品下的散官,赋闲在家。而我这个军师,不过是到尉卫寺当一个监丞,掌管着皇上的依仗帐幕。以后想凭借军功跻身世家的路,就被皇上彻底断了。你们这些世家子,还能享受数年的荣耀,可再也不会有寒门子弟能跻身世家了。”
言子星的分析,李泽源和袁十九深以为然,气氛瞬间低沉了下去。
“我看你们也不用如此悲观,皇兄虽然堵死了封侯的路,可却留了从文从武的途径,如果你们想报效国家为百姓做事,依然可以选择从军或入朝为官。虽然不能封王封爵,可依旧能做到位极人臣,光耀门楣,萌荫子孙。你看杨家,无爵也可压住你们国公府一头。”
“可杨家出了皇后啊!”
“子星这么说,可就搞错了先后顺序。杨家是先凭借杨老大人位极人臣,才能出了皇后。我怕想皇兄提高杨家的地位,一方面是因为皇后和太子,更多的是想给其他臣子做榜样,文臣做的好,虽无爵位,却依旧可以跻身世家。这可比从军,有机会灭一国得到爵位更加容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一条路没了,还有千万条路等着呢!切不可因此而颓唐,空耗自身,不然机会来了,也抓不住。你们都是自身有本事的人,我相信就算不靠家里,凭借自身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李泽源看着合欢的眼神中,带出一丝崇拜来。“持静说的是,报国之路无数,就算没有爵位,还有那么多的官位等着呢!”
“还是持静豁达,倒显得我等大男子心胸太过狭隘了。”
“是啊,我从前只觉得家世对我是种束缚,可却还是不舍脱离这种束缚,今日听了持静的话,让我豁然开朗。也许,现在是我大干一场的机会。”
合欢被他们轮番夸的脸上发烫。“当不得如此赞誉,你们是当局者迷,而我是旁观者清罢了。”
几人相谈甚欢,天色渐暗时,还意犹未尽。
合欢看了看天色说。“山路难行,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今日,听得持静的一席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只可惜时间太紧。”言子星遗憾的摇摇头。
袁十九灵机一动。“端阳节也有很多民俗,也可出门踏青,咱们可以相约端阳节在此相聚,继续品茗论道。”
“这个主意甚妙,就这么定了,你继续准备这些帐子吃食,到时我去接了持静,咱们再聚。”李泽源说完,又看向合欢,眸子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可好?”
“好,到时咱们在一起品茗。”合欢笑着回答。
李泽源看到那双明月般的眼睛弯成月牙,内心就觉得暖呼呼的。“好了,你们收拾吧,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带着合欢坐上马车,送她回道观。
言子星在旁观察着,眉毛皱成一团,一直到马车没了踪影,他还站在那里发呆。
袁十九见状,随口调侃一句。“人都走没影了,你还杵在这儿干嘛?真舍不得就撵上去啊!”
“你浑说什么呢?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哪知道,言子星一下子就炸毛了。
本来袁十九是过口不过脑,此刻看他的表现,不由得仔细分析一下。“持静明艳动人,哪怕素服也掩盖不住绝色容颜,莫说你,便是我这个流连花丛的人都有些心动。而且还温柔贤惠,丝毫没有架子,说话的声音也悦耳,学识渊博,也很有见识。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是女人中的极品了。喜欢这样的人,又不丢人,你做什么这么大反应。”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袁十九自顾自的说。“其实,你尚了长公主也不亏,长公主有公主府,有五百食邑,也够你吃香喝辣了,还能升任成从五品下的驸马都尉,那样的话,你的人生目标就全部达成了。一下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别觉得你们之间有距离就放弃,烈女怕缠郎,只要你死缠烂打,长公主心软之下也就同意了。”
言子星心里有事,没时间也没心情和他逗闷子。“小孩子别瞎想,回家好好学习,别管大人的事。”
袁十九一下子就炸毛了。“我不懂?我是小孩?小爷我流连花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要说起这经验,你和表哥两个童子鸡,加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还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