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皇后送走杨娩时很决绝,可过后又觉得有些对不起羲和。
可能因为儿子对杨娩的心思,所以让皇后面对羲和时,总是低一头,有些心虚。
为了补偿羲和,皇后便借着上巳节的机会,在后宫里设宴,款待皇室的女眷们,她特意下旨把羲和叫进来散散心。
“这上巳节是女儿节,咱们这些女眷,就该聚在一起乐一乐。今日,大家都别拘礼,尽情的饮宴。”
誉王妃举起酒杯,笑着说。“多谢皇后娘娘在宫中设宴,让咱们也能有机会逃离家里的琐事,在这里乐呵一下。我就借花献佛,敬皇后娘娘一杯。”
有誉王妃开头,其他人都有样学样的,宴会的气氛就上来了。
平日里,这种场合,羲和都会主动接话,调节气氛,可今日她却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她像是游离在外一样,默默的看着在场众人,仿佛她们是台上的戏子,在给她表演一样。
皇后看着她,微微的皱着眉头,羲和的态度让她很生气,可这种场合,她也不好太过苛责,只能不去看她。
酒席过半,合欢借着如厕的机会,在院子里坐着散酒气。
“姑母这是喝多了?”
合欢一回头,太子妃已到了她身旁。“有些不胜酒力,出来吹吹风。”
“姑母是大功臣,是该多喝几杯。”
“太子妃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若不是姑母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怎么能顺利的把娩儿带出长公主府,为太子、皇后分忧呢?”
“这点子小事算什么立功啊?我不过是随口一提,全靠皇后娘娘周全罢了。”
“姑母就别谦虚了,现在不只太子记得你的恩情,连杨家也记着你的恩情呢。”太子妃冷笑一下。“想我入宫这些年,幸得姑姑相助,才有了今日,我本以为姑姑是站在我这边的。”
合欢站起来,温和的说。“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若不然,我也不会为了你的妹妹,趟这趟浑水啊!你羲和姑母也不是好惹的,我这得罪了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她缓和。”
“明人不说暗话,姑母别和我打马虎眼,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旁人,我分的清楚。你明知道太子对她的感情,明知道太子还想着纳她,还为她们提供这种便利,难道不是对我的背叛。”
合欢轻轻一笑。“我当你担心什么呢,这算个什么事啊!别说宫中有规矩,非完璧不得入宫,就算是太子想破规矩,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就算皇兄皇嫂不拦着,杨娩还有两年半的孝期要守。你大可以趁着她未入宫的这段时间,和太子好好的相处,把他的心拢在自己的身上,或者是早日生下皇孙,那么即使她入宫了,受宠了,也影响不到你什么的。有个宠妃妹妹当你的帮手,不比把这恩宠给别人要让你放心吗?”
太子妃听了这些,心里虽然还不舒服,可不得不承认,合欢说的在理。
“那就借姑姑的吉言了,希望一切都如你所想一般。”
“是希望一切,如太子妃所想这般。”
太子妃没有说什么,转身回了宴会。
这边刚送走太子妃,那边羲和也过来透气,合欢真是不知道该感叹自己幸运,还是不幸了。
“我就知道,这是你搞的鬼。”
“羲和皇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羲和冷笑着走到她的身旁。“借着杨娩的事,给杨家施恩,给皇后分忧,这一步棋走的妙啊!可惜,我不是高阳,你休想踩着我上位。”
“皇姐误会我了,我不是想要踩着你上位的。我只是不想你陷入失去儿子的痛苦中,迁怒杨娩,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她是无辜的。”
合欢的话,让羲和的理智断裂,她歇斯底里的说。“她无辜,我的致远就不无辜吗?凭什么我要受这种丧子之痛。”
“我理解你的痛苦,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伤害别人啊!”
“你懂什么是丧子之痛,你一个从未生育过的人,知道什么是十月怀胎,知道把一个孩子拉拔到大的不容易吗?知道你的血肉之亲死在你面前的感觉吗?”
羲和的话,让合欢的心如刀割,可她还是要摆出一副无辜单纯的模样。“可这也不是你折磨杨娩的理由啊,她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不该成为你泄愤的工具,不该这么消散于人间。”
“你倒是心善,可我若心疼她,谁又会心疼致远呢?”
“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她杀的致远,你凭什么要她填命呢?”合欢走到她身边,小声的耳语。“你应该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可是你无法为儿子报仇,就把这股怒气发泄到杨娩身上。你根本不是爱你的儿子,而是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你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可怜虫。”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羲和抬手就要打合欢,被合欢一把抓住了手。“这是皇宫,皇后娘娘借着上巳节想要和姐姐缓和,你在这种场合对我大打出手,是想让皇后难堪吗?”
“你认为我在乎这些吗?”羲和冷笑着看着合欢。
对于她的态度,合欢浑然不在意,继续说。“姐姐当然那不在乎,姐姐死了儿子,就好像天塌地陷一般,到处想要找人陪葬,浑然忘记自己还有夫君,还有女儿,也不怕她们跟着受连累吗?”
羲和心中的柔软被击中,但她还是强装无所谓。“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今日我就放你一马,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不管你心中藏着什么野心,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你还敢再对我伸手,那么就别怪我不死不休了。”
“皇姐真是多虑了,我说了很多次,我无意对皇姐做什么,也不想踩着你上位。”
“人,不会永远都不露马脚的。”羲和冷冷的警告完她,就转身回去了。
合欢嗤笑了一声,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过后,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宴席上继续吃席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