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兵不厌诈
玉竹找人倒是快的,不消一刻钟,边听着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姜鸢梨垂眸,伸手将一个火折子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随后推门走了出去。
刘婆子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姜鸢梨站在门前,像是专门在等她一样。
脸上虽然笑着,但是周遭的气氛却是说不出的压抑。
刘婆子本能地觉得不好,也不敢嬉笑或是倚老卖老,只是一副恭敬的样子问了好,然后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把话头引到了那瓶子身上。
“对了姑娘,姑娘寻得那瓶子,老奴给您连夜找到了,今儿一大早那是一刻都不敢耽搁,找人去点了出来,便就送来给姑娘了,不知道姑娘收到了没。”
姜鸢梨笑笑,“刘妈妈是费心了的,年节上府里事务繁杂,妈妈还能连夜给鸢梨寻这样的闲散物件儿,当真是辛苦了。”
刘婆子闻言忙道,“这有什么,本就是老奴该做的。只是……”
刘婆子看了姜鸢梨一眼,沉声说道。
“姑娘以后要是找什么,便是先差人到老奴这里问问,老奴虽然是人老了,但是还是能做几年事儿的,姑娘性子急,老奴知道,有什么老奴紧着给姑娘办就是了,姑娘这还未出阁,若是这责打下人的事儿传出去,叫人听见了,添油加醋的一说,那怕是对姑娘的名声不好。”
一旁的玉竹见刘婆子这么说话,忍不住说道。
“刘妈妈这是什么话,这可是老爷给的姑娘的及笄礼,好端端的找不到了,这不是做下人的办事不力吗?怎么,按照你这么说,难不成我们姑娘还问不得,打不得了不成?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啊。”
刘婆子听了玉竹的话,却是不紧不慢,不疾不徐地说道。
“玉竹姑娘急什么,老奴这不是也是为了咱们大姑娘的名声好,快嫁人的姑娘了,自然是要注意这些的。”
“姑娘自小没了亲娘,这些话,老奴不来说,怕是也没人来跟姑娘说了,有些话,可能是说的不好听些,但是想来姑娘也是能够明白老奴的。”
“譬如此刻,譬如昨夜。”
刘婆子抬头看向姜鸢梨的瞬间意味深长,还带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得意。
“再说了,这谁是奴才谁是主子,老奴一向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那自然是上头坐着的姑娘是主子,老奴同你玉竹,都是奴才了。”刘婆子笑道,“老奴明白,才能在姜府做的这么久,而玉竹姑娘你到底是年轻,有些时候,怕是就有些记不住了。”
“你!”玉竹气得很,但是又碍于刘婆子的年纪,有些话却不好说出口,只能吞了这哑巴亏。
姜鸢梨却是一点都不生气,颇有闲心地玩弄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见这院子里争吵的声音小了之后,这才抬头问道。
“怎么,不吵了?吵完了?”
“老奴不敢。”
“奴婢不敢。”
姜鸢梨缓步走下台阶,站在刘婆子的面前。
见这老妇人一脸的精明像,虽然皮肤黝黑,满脸的褶子,但是配上那精明的眼睛,活像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一般,丝毫没有老人家应有的慈祥和气,反倒是让人觉得极其不舒服,带着似鼠似狐的肮脏感。
姜鸢梨将袖子里的火折子取出来,在手里玩弄着,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妈妈是府里做久了的,又是大公子的ru母。”
“俗话说,ru母便是半个娘,今后我大哥入了仕,爹爹年迈,把这一大家子交给了大哥打理之后,那刘妈妈这半个娘,就相当于是姜府的半个主母了。”
刘婆子轻轻弯了弯腰,“姑娘这么说,可是折煞老奴了。”
这刘婆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眉宇间的神态还有说话的语气却是一点看不出有这意思来。
姜鸢梨笑道,“折煞什么,不过说的是实话。昨夜鸢梨回来,想了没多久就想明白了。”
“以后不管我嫁给谁,娘家到底是我的底气,说不好到时候回来,还得要妈妈多照顾照顾呢。”
这下,刘婆子便是连推诿客气的话都没有了,只是在一旁候着。
可见,这刘婆子心里怕是当真就是这么想的。
姜鸢梨侧目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刘妈妈对我倒是也真的不错,尤其是昨夜在老爷书房里的那一番肺腑之言,当时我是没有听明白,回去之后细细琢磨,只觉得妈妈说的是字字珠玑,句句肺腑。”
“我想啊想,想到后半夜,竟然惊出一身冷汗来。”
刘婆子听到此处,不自觉地瞧了姜鸢梨一眼,随后说道,“老奴不明白姑娘在说什么。”
“妈妈不明白?妈妈分明就什么都明白。”
姜鸢梨笑笑,将那份儿昨日在青梨馆中的世家子弟名单放在了刘婆子的面前。
刘婆子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有些微微变了。
“刘妈妈,您是兄长的ru母,兄长平时想来对您也是不设防的,您对兄长大概也是有几分真的母子情的,所以,刘妈妈才敢拿捏着我不会动这库府里的东西,铤而走险,拿着这东西当做礼物,去讨好申小侯爷这帮世家子弟是吗?”
刘婆子见状,偏开了眼睛,“姑娘这是什么话,老奴实在是听不懂。大公子素日里与什么人结交,怎么会叫老奴这么一个奴才知道。”
“至于姑娘说的什么东西,老奴不是已经叫人送过来了吗?姑娘手下的人也验过了,难道姑娘是怀疑老奴作假不成?”
“刘妈妈,我能拿着这东西来问你话,自然是我知道的就不止这么一点。”姜鸢梨伸手抬起刘婆子的下巴来,逼迫她和自己对视,“我为何要刘妈妈把账本拿出来一样样查,刘妈妈当我是闲的吗?”
“这花瓶是还回来了,那别的呢?我现在要是问刘妈妈一样样的要,刘妈妈可还能立刻找人给我寻回来?”
刘婆子明显吞咽了一口口水,整个人的额头上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刘妈妈,奴才做什么确实是得看主子的意思。可是你要明白的是,主子要是做错事被人知道了,第一个死的可不是主子,而是替主子做事的奴才。”
“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