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求人
翻来翻去,只觉得是头昏眼花,连带着看那账本上的字都觉得有些瞧不真切了。
“姑娘,这些东西也要给你放过来吗?也是追影叫人送来的,说是当时是一道被王爷带回府上的。”
玉竹抱着小山一样的账本走了进来。
姜鸢梨只瞧了一眼便丢了笔,“这怎么能看完。”
玉竹听了这话却是抱着不敢动了。
“确实是看不完的。姑娘,您也就没怎么学过这看账管家的本事,就这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后来随着二姑娘一道含含糊糊学的,怎么能看的……”
“你这意思是我不如姜晚晚了?”
“那倒不是。”玉竹说道,“姑娘莫说是二姑娘了,就是连咱们账房的寻常管事的,姑娘您也是比不过的啊。”
姜鸢梨刚刚抬起笔来,听了这话,又泄了气,丢了那笔,猛灌了几口凉茶。
“那你说怎么办,事儿都安顿下来了,这盛景修左一个大帽子给我带着,右一个好话给我哄着,我也不能说不行啊。”
“更何况,现在皇上都许了这事儿了,到时候要是办的一塌糊涂的,丢脸倒是小事,就害怕把脑袋也丢了。”
“所以啊,姑娘,咱们干嘛还自己看啊。”玉竹凑过来眼巴巴的说道。
“我不看,你给我看啊?”
“我是个蠢笨的,还不如姑娘呢。但是咱们可以花银子叫外头的人来给看啊。”
“呵。”姜鸢梨冷笑一声,“你说的轻巧,且不说上哪儿找这么有本事的人,筹办这么大的宫宴,就算是找到了,这宫里的账目册子,位置安排的,岂能给寻常人看?”
“眼下京中乱的很,万一要是遇到个什么贼人进去,到时候出了事儿,咱们就是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姜鸢梨也琢磨过为何这宫宴的事儿就这么落到自己身上了。她思来想去,觉得大抵也跟这些东西是脱了不关系的。
她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不敢出了什么差错。
“也是啊。”玉竹听后也丧气起来了,“姑娘你在这京城里也没有个什么闺中密友的,是有些难办。”
“我哪有什么有本事的朋友啊。”
姜鸢梨说完,脑子里却瞬间划过一张脸来。
“哎,还真有。”姜鸢梨拍拍玉竹的肩膀,“傻丫头别睡了,咱们去求人去。”
姜鸢梨备了马车一路从王府出来,直奔徐明德所在的春雨巷去了。
门口一棵枯树,大老远便看到那枯树上的落雪,多年也不开花不生叶,却也一直这么留着,平日里瞧着总有些碍眼,可如今看着倒是也有几分古韵。
姜鸢梨不明白徐明德为何总会盯着这棵枯树发呆,只是瞧着他像是喜欢的紧,姜鸢梨那时便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什么时候过来,总要从旁边的水井里打些水来浇到这树根底下。
今日过来,姜鸢梨照旧亲自去打了水,然后细细地浇在那土里。
姜鸢梨的手冻得通红,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那湿漉漉的泥土,随后满意地笑了笑。
她不懂徐明德,也不懂他做的许多事情,只是时间久了,倒是也能得着自己的几分意趣来。
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徐明德总说,她是一个妙人。
抬头,便看到徐明德一身白衣站在门边。
“这样冷,先生怎么出来了。”
“我听着外头有水声,想着应该是你来了。”
也只有她,会给这枯死的木头浇水。
姜鸢梨随着徐明德一道进去,却见院中空空。
“本以为会在这里撞见三哥儿呢。”
“他是个聪明人,许多东西,我只要稍微点拨一二,他便能很快的理解,通汇贯通,甚至悟出我所不能言传的道理。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得了点拨回去自己参悟,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就是了。”
“说起来,还要多谢先生。先生多年不曾出关了,倒是为了我受了一场累。”
“倒与你关系也不大。”
徐明德也不去招呼姜鸢梨,只自己坐在一张竹椅上,提起那火堆上的茶壶来给面前的两个茶杯里倒满了茶,说道,“之前不愿收徒,不过是瞧着没有什么有缘人。姜宏志这人,几遍没有你的书信,他自己来找我,我也会教他。”
姜鸢梨坐下,也不等他说话就抢过他那边倒满的茶杯来一仰头喝了下去。
热茶在空气里飘散出袅袅的白烟来,将姜鸢梨的小脸氤氲在其中,显得格外的柔美恬静。
“你若是这样说的话,那我便不承你这个人情了。”
徐明德笑笑,没有说话。
“既然不算的话,那也就算不得是我来求你,麻烦你做事了,对吧。”
徐明德看着远处认命地眯起眼睛说道,“你若是有事不如直说,如此拐弯抹角的,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姜鸢梨笑的谄媚,两手握着茶杯道,“那我就直说了。”
徐明德回头看着她。
“我想求你帮我把宫宴办了。”
徐明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惊异呆滞的神色。
姜鸢梨见状,立刻将茶杯放下,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状,“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或许十分的离谱,可我也着实是走投无路了呀。先生您是清楚我的,识字记账,这真的不是我擅长的东西。”
徐明德看了一眼她空了的茶杯,提起茶壶又给她续上了。
他将那茶杯递过去,塞进她手心里,才问道,“那你擅长什么?”
“我……”
姜鸢梨本想说投壶射箭、做菜钓鱼,但是想到自己这些却是没有一个是正经能拿出手的本事,也就没有自讨没趣了。
“若是为了面子,我自然是不来求先生的,可眼下便是有性命之忧,不得已才来这里,先生您就帮帮我吧。”
徐明德斜眼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小脸皱巴巴的,眉头也蹙得紧,像是十分愁苦的样子,衣领上的一圈细细的白狐绒毛包裹着小脸,看着又格外的幼态,如一个耍赖的小孩子一般。
徐明德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知道这操办宫宴最关键的一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