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惊梦
“问清楚了?”
玉竹回屋的时候姜鸢梨正用笔在单子上细细地划着,准备着到时候随盛景修进宫一应要备好的物件儿,以防有什么查漏了在宫里遇事不便。
玉竹走过来研磨,回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今儿出去采买的奴才不小心丢了采购单子,回来对账没有凭据,两头便吵嚷了起来。”
姜鸢梨撩了笔问,“眼下可解决了?”
“嗯,我过去的时候正巧有一个卖鱼的妇人来送了采购单子过来,原是落在地上叫人捡去了,见有咱们王府的印鉴便送了过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必当个事儿来听。”
说完,玉竹继续给姜鸢梨研磨,没有再提这事儿了。
只是姜鸢梨却觉得新奇。
“丢了采购单子?一个妇人送来的?她自己送来的吗?”
“是,我还瞧着那妇人了,可喜气了,说话有趣的很,那七八个人方才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不多时同那妇人就聊的有说有笑的,也就没气了。”
姜鸢梨想了想,说道,“去看看那妇人还在吗,要是还在的话,带过来见我。”
玉竹不解,“姑娘要见那妇人?不过是个寻常卖鱼的妇人罢了,没什么好见的啊。”
“去带人来。”
玉竹点头,到底是去了。
只是这妇人却早就离开了,姜鸢梨也未曾见得。
“说是自家的鱼摊儿上只有家里男人一个看着,要回去帮忙就匆匆走了。”
姜鸢梨问道,“不曾讨赏?”
玉竹摇头,“没有听说。”
姜鸢梨拧眉沉思,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自己腕上的镯子,样子看着有些叫玉竹害怕。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瞧出了什么问题?”
姜鸢梨是觉得有些奇怪。
寻常卖鱼的妇人如何能一眼认出摄政王府的印鉴呢?
即便是她姜鸢梨之前对盛景修没有什么关心的时候也分不清这他这府上的印鉴是什么模样。更何况是一个这辈子未必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渔妇呢?
再者,寻常人家,若是知道了这东西是摄政王府这般的人家丢失的东西,要么是全当不知道,根本不敢上前来敲门归还,只任这东西落在地上,当个烫手山芋一样丢出去;
要么就是拼着一个赏,过来还了东西,万一这上面的人一开心赏个什么东西,哪怕是从手指缝里漏一点也够这些
只是这妇人,一并不要赏赐,二来进了这王府如此森严之地丝毫不觉得紧张,反而还能跟府上的下人说上几句闲话。
姜鸢梨只是觉得,倒是比自己当时初初进王府的时候要争气的多了。
“姑娘?”玉竹皱眉说道,“姑娘又走什么神呢?我看姑娘就是最近累的,害怕宫宴办不好,才处处小心,以至于多心了。”
“我瞧着那妇人身上一身的鱼腥味儿,模样也是极老实的。况且就是一个寻常的采购单子,这东西偷了去能有什么用?”
姜鸢梨闻言,眉宇松开,点了点头。
确实,就算是这妇人奇怪,可为什么要偷个采购单子呢。
若是这一开始的动机就不成立的话,那就只能解释为自己多心了。
“可能我是真的累了吧。”
玉竹上前,将笔收了起来,搀着姜鸢梨站起,“姑娘累了就歇歇,午后再写吧。反正咱们这舞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下午也不去徐府,姑娘好好睡会儿。”
姜鸢梨躺在床榻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可迷迷糊糊之间,姜鸢梨总觉得似乎有人在自己的面前走来走去的,像是很急切地等着她醒过来,要同她说什么事儿一样。姜鸢梨费力地睁开了眼,可眼前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人也不在。
屋子里空荡荡的,就连玉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鸢梨坐了起来,只觉得头脑昏沉。
她下了床,喝了一口水,这意识才算是彻底醒过来。
只是当姜鸢梨抬头看去时,却是愣了一下。
自己此刻正身处姜府的闺房之中!
她立刻站起来,朝外喊道,“玉竹?!”
无人回应。
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咱们别看了,叫人看到了告诉老爷,又要挨骂了。”
门外传来玉竹的声音。
姜鸢梨立刻起身开门出去。
却见外头一片大红色的布置,说不尽的喜气。
姜鸢梨看着那熟悉的寿字,立刻便想了起来。
这是姜思远大寿时候的事情,也是那次盛华庭落水,自己将他救起来的时候。
“姑娘,咱们走吧!”
姜鸢梨顺着声音看去,老远便看到玉竹正陪着自己站在一颗粗壮的柳树下,此刻正探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不远处独自站在湖边,略微有几分醉态的盛华庭。
彼时盛华庭一身藏青色长袍,长身玉立,眉宇之间的几分醉态给他平添了几分潇洒恣意的气质,看着确实是一位容易叫人倾心的儿郎。
不过此时姜鸢梨看得清楚,自己那个时候的眼中好奇是要多过爱慕的。
若不是后来盛华庭种种处心积虑的算计,自己也未必真的会喜欢上他。
姜鸢梨叹了一口气,再抬头时,却意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银色面具。
盛景修从另一条路绕了出来,似乎也只是散散酒气,却意外看到了眼前一个偷看男人的小丫头。
盛景修的步子停了下来,负手站在不远处瞧着那边。
从他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出来姜鸢梨在做什么。
姜鸢梨一惊。
她那个时候竟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个人。
扑通一声传来,一道女声惊起。
“哎呀,他掉水里了!”玉竹吓了一跳。
姜鸢梨看去,发现盛华庭此时已经在湖水里挣扎了。
“你干什么,姑娘,你可不会水啊!”
玉竹看着脱了鞋子准备下去的姜鸢梨急的直拽她的衣袖。
“奴婢去叫人来吧!姑娘可别自己下去!”
只是姜鸢梨却是什么也听不到,扑通一声也跟着下去了。
身后,盛景修往前本能地走了一步,而后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