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采儿
正说着,这女人便开始上手给玉竹处理伤口,瞧着动作熟练而细致,丝毫不加慌乱,顺便还指挥着旁边的人出去买些基础的药材回来。
盛景修与姜鸢梨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便立刻说道,“好了,如今既然无事,便先散去吧,这屋子瞧着目前是安全了,到底玉竹是个姑娘家,这么多男子瞧着,也不是个事儿。”
追影不待吩咐,听了姜鸢梨的话便立刻回身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关上了门,而盛景修也眼明心亮地退了出去,只说有什么事务必要喊他,他就在外面。
姜鸢梨笑着点点,送走了众人,然后折返回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搭着手瞧这女子给玉竹清理伤口。
“想来你跟了我们,却至今也没有好问你,究竟叫什么名儿?”姜鸢梨问。
女人手上的动作不停,回答的也干脆利落,“采儿。”
“采?是哪个字?”
“诗经之中,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你还读过诗经么?那你姓什么,家里可还有人?”
“没有姓氏,家中除了我也无人了,只记得年幼的时候阿爷一直唤我采儿,后来就不记得了。”
姜鸢梨听着,这采儿似乎是个没有人照顾的孤儿,便不免问道,“你既然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想来年幼时候家里就无人了吧?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在那等荒郊野岭的地方?”
女人平静地说道,“原先我在后面的从山上。”
从山便是从程国入大离西南之境,必须要经过的一处密林小山,也是极为危险的按地方。那里丛林茂密、灌木杂生,更有数不清的毒虫野兽,姜鸢梨甚至没有想过,那种地方会有人生存,还是一个小孩子,基本没有生存能力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姜鸢梨心里的所想,不等她问,采儿便主动解释道,“并非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位我阿爷的挚友,临死之前,阿爷将我托付给他,拜了他做师傅,这一身的医术便是从他的身上学来的。不过前年他忽然消失不见了,估计是不知道死在了哪里,或是被什么野兽叼走了吧。这样的事,在这一带是很常见的,也没什么。”
采儿在说的时候十分的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一样,看不出什么情绪转动,只是认真地给玉竹处理伤口,至于这回答,更像是应付一个自己躲不过去的追查一样。
姜鸢梨想了想说道,“你这样的身份还真的是奇特。”
姜鸢梨感觉的出来,采儿的过去大概不会这么简短无波的,两个人探话的时候就能感觉出来——虽然采儿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几乎不能叫人察觉出那空隙之间中外溢的情绪,但是还是被姜鸢梨的敏锐地感觉到,这个采儿略去了很多的故事,真正关键的部分并没有讲出来。
而姜鸢梨也知道,这部分的东西,现在问是问不出来的。非要到她自己想说了的那一刻才行,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姜鸢梨自然也不会逼迫,等买药的人回来,跟着采儿学会了给玉竹上药的法子之后就放她走了。
而客栈里,盛景修也给了足够的银子,老板娘情人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好好修整了一遍,看着倒是干净像样了许多。
姜鸢梨坐在房里,等着盛景修去找些酒菜来,自己则趁着空给玉竹把采儿刚刚才送过来的药膏给涂了。
这药膏拿在手里,绿色的,闻上去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凉之感,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了。
姜鸢梨轻轻的给玉竹涂抹在伤处,尽管是处理的十分的及时,可是这玉竹的腿到底还是青紫了一大片,看上去有些吓人,而玉竹也迷迷糊糊地发起了高热,看上去有些不好。
姜鸢梨刚要起身给玉竹换帕子,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是我。”盛景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进来吧。”
姜鸢梨看了一眼衣衫都穿的齐整的玉竹,如是说道。
盛景修拖着盘子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我怕你晚上吃了胃里腻腻的不消化,反倒是不好,慢慢进补是最为妥当的了。”
姜鸢梨将湿帕子拧干,回头去给玉竹擦洗额头的时候看了一眼,顿时觉得那糯糯的南瓜粥看上去味道不错,瞧着甚至有几分王府里的样子,原本受了惊吓没有什么胃口的姜鸢梨此刻也有些馋了。
盛景修上前来拉住她,柔声问道,“先过去吃吧。”
“不行,玉竹烧的难受,这样擦擦她好过一些,没关系,很快便好了,你先吃,不用等我。”
姜鸢梨说完要走,可盛景修的手却不松开。
他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玉竹,叹了一口气,“你自己如今还有身子,早知道出门的时候该多给你带几个伺候的人来才好。”
其实出门的时候盛景修也与她说过这个事情,可那个时候就爱你给鸢梨却觉得本就是出远门有些不方便,人多了难免累赘,毕竟自己当时其实连玉竹都不是很想带着,实在是拗不过这小丫头,倒是没有考虑这么多。
“若非是我忽然身体有了意外,其实也没什么的。现在倒是也不累。”姜鸢梨知道盛景修是担心他,便安慰道,“不过就是前几日赶路,实在是有些忙乱了,等一会儿好好的睡一觉就好了。”
“那个人没有过来么?”盛景修问。
“你说采儿吧?她说了,今后只伺候你我,旁人是不配她伺候的。”
盛景修微微皱眉,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姜鸢梨简单地给玉竹擦了擦脖子和脸,想着等会儿睡觉的时候再解了衣服擦擦身上的好。
这边刚收好帕子,就立刻被盛景修抱了过去,坐在他的腿上,盛景修拿着碗粥与勺子便开始像是喂孩子一样一口一口地喂了起来。
要是之前的话,姜鸢梨怕是会要抵抗一阵,想要自己来的,但是如今身上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就索性靠在了盛景修的肩膀上由着他一口口地伺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