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策马来到军营时,裴时骁已在门前等候多时。
“二哥……”裴湛赶紧下马,大步走上前。
本以为二哥是有重要军情相商,却没想到,竟被他捂着嘴拖走了。
“你竟敢去我的府宅寻她!”
拖至拐角处,裴时骁一把攥住裴湛的衣襟,咬牙切齿地吼道。
裴湛无奈回答:“二哥,我没有去你的府宅……我只是去了宁安堂,在后院厅堂中,白芷与南星,还有她的贴身丫鬟都在,光明正大。”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以后不许再见她!”裴时骁松开手,脸色阴沉得像锅底一样,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我只是寻到一只雪貂,觉得可以让她养着解闷,便送过去……”
“你竟敢送她东西!”裴时骁厉喝一声,打断裴湛的话,“她要什么我给不了,偏要你去献殷勤!”
“她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名副其实的,我的女人!她是你的二嫂!”裴时骁郑重地提醒道。
裴湛自然清楚。他此次刚回来便得知,二哥将知鸢带去府外居住了。
“二哥,我今日清晨方归,随后给母亲与大嫂都送了礼物。所以,即便她是我二嫂,我也行事磊落。”裴湛面色沉静地说道。
“然而,她是我二嫂吗?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吗?”他紧接着反问。
他全然不顾裴时骁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如今府内甚至城中之人,无不在议论,二爷养了一个外室……”
“这只是权宜之计!”裴时骁冷着脸说道。
裴湛摇了摇头,“就算是外室,也是有自由的。可是她呢,仅仅是从后门到几步之遥的药堂后院,外面都有好几个侍卫与丫鬟看守着。”
“知鸢,不过是您养的一只鸟儿,一只折断了羽翼的……”
裴湛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裴时骁一脚踹倒在地。
“裴湛!”裴时骁俯身紧紧揪住他的领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敢如此说!”
“连宁安堂的医女,你都不允许进府,难道是想让她只见你一人吗?”裴湛蓦地发问。
裴时骁身体一僵,猛地松开他,沉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可曾在她面前胡言乱语?”
裴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无奈。
“您且放心,我只是无意间,听到那两个医女的嘀咕而已。那时她还没有过来呢!”
医女说:二爷如今太可怕了!我们不过寻了知鸢两次,就遭到警告,以后若无重要之事,不得再去找她。
“二哥,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莫要太过分……”裴湛说完便黯然离开了。
裴时骁静静地站在原地。他在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是否真的做得过分?
答案是否定的!
知鸢的身体羸弱,受不得寒冷,如今正值严寒,她根本无法外出。
待到春暖花开时,再做打算吧……
裴时骁苦思冥想,始终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那两个医女毫无规矩可言,他担心会影响知鸢的性情,才警告二人无事不得登门。
他锦衣玉食地养着知鸢,珍贵的药材更是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供给着。
唯一的要求就是,知鸢可以安心陪在他身边,仅此而已……
夜幕笼罩下的长安城,东宫密室内一片昏暗。
“苏大人,殿下至今未曾有任何消息传回,属下甚至已无法联络暗卫。”
一名黑衣暗卫压低声音禀报。
此人正是东宫暗卫,天枢。
“你所培养的那些人皆无法联络?”苏景辰神色凝重地问道。
天枢点点头:“属下十日前有事联络他们,却无任何消息!但其他暗卫皆能联络到,且皆言一切顺利。”
东宫暗卫,半数是皇后娘娘为殿下培养。另有一半,则是殿下多年来暗中替换,皇后只知部分。
“殿下此次只带了二十多人,属下因外出办事未能跟随,今夜才归。”天枢解释道。
他是殿下的贴身暗卫,从未离开过殿下身边。仅这一次……
苏景辰踉跄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沉重,声音发颤,“肯定出事了……”
他强作镇定,“天枢,你现在立刻离开长安,趁还没人知道你回来!其余暗卫中,我们的人,应不为皇后所知。他们留下安全,以备不时之需!”
殿下的暗卫无法联络,皇后娘娘的人却坦言正常……如此,问题必然出在皇后那边。
“属下找您正是此意!殿下此时情况不明,属下必须去柱州一趟!”天枢拱手回道。
“苏大人,倘若殿下当真出事,太傅府恐怕……”他犹豫着开口。
“殿下乃是皇后亲子,她绝不可能让殿下的人背上罪名,那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苏景辰沉声道。
宫中之人,向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即使为了九皇子,也不会给太傅府定罪。
“你速速离开,有任何消息及时通知我!我现在回去与父亲商议!”
苏景辰说完,便急忙沿着密道原路离去。
须臾后,太傅府书房。
“凌肃,你来此可有人察觉?”苏景辰见到来人,即刻发问。
“放心,我确定身后无人!”凌肃边说边褪下黑色斗篷。
长安城中,鲜少有人知晓,他与苏景辰相识。更无人知,皇城司副都使,乃是太子殿下的人。
“辰儿,你此次如此急切,究竟所为何事?“太傅面色凝重地问道。
苏景辰迅速地将事情讲述给他们。
“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已对太子殿下不利?”太傅难以置信地问。
他当即摇摇头,“绝无可能!即便皇后偏爱幼子,但她绝不可能为了一个七岁小儿,舍弃自己的嫡长子!”
“九皇子年仅七岁,才智平庸,性情不稳!然而太子殿下已经十六,文韬武略皆是天赋异禀,储君之位早已稳如泰山!皇后绝不可能如此行事!”太傅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那为何殿下的心腹皆已失联,而皇后娘娘的人却称一切正常?”苏景辰连忙询问。
“太傅,殿下身边乔装随行的几名皇城司使,也无消息……”凌肃补充道。
太傅震惊片刻,颤颤巍巍地跌坐在椅子上。
他颤抖着端起茶盏,却不慎将茶盏摔落在地,茶渍溅湿了他的衣摆。
“父亲(太傅)……”
“就算皇家亲情淡薄,皇后娘娘再不喜殿下,她也不可能将即将到手的皇太后之位,轻易让与他人啊……”太傅喃喃自语。
“皇后还有九皇子,一个碌碌无为的孩童,自然是要比天资聪颖的少年好掌控!”凌肃沉声道。
“还有鸢儿……若是殿下出事,那她岂不是也……”太傅霍然起身。
“父亲,我们能否进宫禀报陛下?”苏景辰急切问道。
“那证据呢?”太傅看向他,“前几日陛下才收到殿下的书信。”
“难道你要告诉陛下,那封书信是伪造的,殿下可能已经出事,下手之人还是皇后?”
苏景辰与凌肃,瞬间无言。
如此荒谬绝伦的言论,别说陛下不会相信,这世上又有谁会相信呢!
“更何况,陛下对太子,又有多少父子之情呢……”太傅无奈一笑。
皇家父子,更像君臣,父爱寥寥无几,忌惮却数不胜数……